「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禮貌而富有節奏感。
「學弟,你還好嗎?我能進來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即使模糊地如同對方咬著一團棉花在說話,也能听得出是朗逸的、富含變化的聲線。
劉忠的保鏢們還站在門外,而門內,已經變得一片狼藉的休息室內,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個保鏢一瘸一拐地將閉著眼的劉忠搬起來,嫌棄地拋到沙發上,仿佛那人是一根爛掉的木頭。
蕊蕊坐在青年旁邊,臉上的表情早就因今天晚上驚心動魄的經歷而變得麻木。她把視線放在劉忠身上一會兒,頓了頓,才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藥盒上,將里面已經分割好分量的藥一顆顆遞到曲南希手里,然後繼續麻木地看著曲少爺像吃糖似的將那些白色的顆粒拋到嘴里,嚼巴得「咯咯」響才咽下去。
「冷靜下來了?」蕊蕊問,聲音很縹緲。
「嗯。」曲南希答,聲音很平和。
「那,這是幾?」蕊蕊在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
「……二。」曲南希乖乖地回答。
「很好。」蕊蕊說,「那我們能認真談談了吧?」
「……但蔣遜在門外叫我。」曲南希無辜地道。
「晾著他。礙事。」蕊蕊霸氣地揮手,然後指向沙發里的劉忠,「這人沒死吧?」
「不知道。」曲南希攤手。
「還沒死,只是暈過去了。」保鏢一號從休息室里找到了急救箱,正粗魯地給劉忠還在淌血的手臂做包扎。
「很好。」蕊蕊放下心來。想到五分鐘前,曲南希拿著已經見了血的凶器,整個人抽風狀地蹦了起來,一開口就是殺人宣言的模樣,小美女扶上了自己微微發疼的額頭。要不是保鏢二號傷得輕,趁劉忠被曲少爺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一把將他撲倒,就憑曲南希的戰斗力,不是靠偷襲的話,接下來肯定是要被劉忠逆襲。
不過緊接著發生的事就比較慘不忍睹了。
曲南希一見劉忠被制住,就好像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似的,抄起旁邊一張凳子就往男人背上狠砸!保鏢們和蕊蕊這些小伙伴都驚呆了,傻傻地看著曲少爺一邊愉快地笑一邊「啪啪啪啪」地連續砸了好幾下,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連忙把這瘋子抱住,一個人將已經被砸暈的劉忠拖走,兩個人負責將曲少爺手上的凳子搶下來,好歹沒有發生命案。
冷靜下來後,曲南希又開始一個勁地在那里「嘿嘿嘿嘿」地笑。蕊蕊被這個神經病搞得快要掉頭發了,差點想親自給他再扎一針,好在兩個保鏢知道曲少爺身上帶了藥,蕊蕊搶過來往青年嘴了塞了幾顆,等鎮定劑和特效藥都終于開始發揮作用後,幾個曲少爺的手下總算不用面對一個暴走的殺人犯預備役上司了。
……听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來著。
……不過用南希光明的未來來換劉忠這種人的命也不劃算。
也許是接二連三的刺激讓秘書小姐的理智之盾出現了裂縫,蕊蕊腦子里盡是轉著些恐怖的念頭。見曲南希把藥吃完了,她吩咐兩個保鏢將休息室稍微收拾一下,又拿過一條毯子兜頭蓋在劉忠身上,把他偽裝成一團不起眼的靠枕。
「一會兒有人問起,就說我進門摔了一架,把凳子撞碎了,大腿內側劃傷出了點血。」蕊蕊指了指地上無法處理的凳子碎片和血跡,睜眼開始編瞎話。
兩個保鏢和南希都點頭,南希補充︰「那待會兒我繼續參加宴會,你去休息。」
蕊蕊動了下腳踝,發現真的挺疼,便側頭打量曲南希的胸月復︰「你沒受傷?」
先前被踢中的胸腔依然有些悶痛,曲南希臉上卻是看不出絲毫端倪的笑容︰「沒事。」
「那這個……」蕊蕊戳了戳沙發上的劉忠,「怎麼處理?」
曲南希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系,劉老板累了,讓他在這里好好休息。」說著他站起來走向休息室的門,門外,持續的、輕緩的敲門聲依然在繼續。
「學弟?南希?你在里面嗎?」
走廊深處的休息室門外,好不容易避開那些想要和他攀談的人的蔣遜,正站在門口,好奇地和劉忠的幾個手下對視。他方才見曲南希實在不太對勁,而自己出席這個宴會的原因多多少少也是因為學弟,蔣遜有心想和曲南希獨處,就算不做什麼,聊聊天聚聚舊也是好的,所以才厚著臉皮找了過來,哪知會在門外遇到劉忠的下屬……
……下屬守在門外,那麼劉老板就是在里面了?
想到劉忠和曲南希之間劍拔弓張的關系,蔣遜敲門的節奏不禁變得有些凌亂。見門內始終沒有傳來什麼反應,蔣遜正想要不顧形象地抬腳來一個暴力破門之際,那門卻又該死的「咿」一聲打開了。
曲南希笑眯眯地站在門口。
蔣遜發揮出出色的演技,好不容易掛起個若無其事的笑容,輕輕把腳放下,內心尷尬得無以加復︰「……學弟,你沒事吧?」
「沒事呀。」曲南希雙手插在褲袋里,轉身用下巴指了指沙發上那團被裹起來的不明物,「不過劉老板似乎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