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縱橫,寒光飛射,凜冽的殺氣驚起林中大片的飛鳥。
吳垢手握劍柄,死死的咬住牙齒,在這一瞬間將封印中的天地元氣灌注到了劍中。
封印破開,這種行為對于吳垢來說簡直等于自殺。然而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吳垢已經發現。只要將封印稍稍打開,同時將血魔旗祭起,兩者之間就會發生一些奇特的效應。這種效應就是,血魔旗貪婪的吞噬著天地元氣,而封印開始不斷的收縮,似乎非常忌憚被吞噬掉。但是吳垢知道,想要將天地元氣運用起來,只有那麼一瞬間。就是自身封印破開,而還沒有與血魔旗產生效應的那一瞬,就是吳垢釋放出招式的一刻。
劍光飛射,殺氣凜然,大片的枝葉被吳垢這一劍斬落。漫天而下的草葉,將整個山谷渲染的有些羅曼蒂克。然而這種浪漫之中,卻夾雜著鮮血飛濺,斷肢抖落。大量的碎肉將四周的樹干浸滿,使得唐冥連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
嗡…血魔旗輕輕的震顫,吳垢急忙收斂心神,身體中的天地元氣在不斷的收攏。血魔旗也在一瞬間吞噬著四周的天地元氣。大量的元氣開始暴動,無論是山谷中的風聲,還是林間樹葉發出的颯颯聲,都讓吳垢產生了一絲震顫。
這種場面太過詭異,太讓人震撼了。就連吳垢,都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的旗幟。
良久之後,林中再無聲響,所有的天地元氣似乎變得乖巧了許多。吳垢的臉頰有些蒼白,心底微顫。身子中的力氣在一瞬間消失,而後跌坐在地上。剛才隨時短暫的一瞬,但是吳垢經歷了兩種不同的局面。先是血祭血魔旗,就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損傷。封印稍微破開,使得整個身子充斥著大量的天地元氣,對于身體而言,又是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血魔旗與封印產生效應,封印開始收攏,連帶著周圍的天地元氣,一同被吳垢收回了體內,體內的元氣數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少許。
這或許稱不上是一種好事,但是吳垢也只能坦然的接受。能夠殺掉化脈巔峰的人物,他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在封印破開一絲的那一瞬間,他突破了。從洗髓中期,突破到了洗髓巔峰。
嗷嗚…狼嚎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連帶著泱泱稚女敕的喝斥聲。吳垢艱難的爬起身子,看了眼泱泱的身影,心底略微安心。剛才他擊殺唐冥的那一瞬間,泱泱與頭狼竟然吞噬掉了數十個馬賊。這種速度簡直令人吃驚。
大口喘息了片刻,吳垢將目光放在地上,心底一片平靜。現在要做的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夠再一次的追擊。他不想冒然前進,因為那只馬賊隊伍里,還有著一個難啃的對手,那個善射的少年。
「愛哥哥,你怎麼樣?」遠處傳來泱泱稚女敕的詢問,似乎對于吳垢非常急切。
吳垢略微沉吟,咧嘴一笑,搖了搖頭。他現在的狀況實在稱不上好。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就連想要動彈一下手指,都要浪費許多時間。
陡然之間,吳垢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一塊閃爍著精光的腰牌,在血泊中靜靜的躺著。上面勾勒出繁復的花紋,讓人看著頭暈目眩。
吳垢起身,想要拾起那塊腰牌。然而身子略微用力,只听見四肢傳來卡擦擦的聲響。吳垢的身子再一次的跌落在地,有些吃力的將目光望向了那里。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出擊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噬,不由得將雙目閉上,心中下定了決心,只要不到危急關頭,絕對不能使用這種招式。
「愛哥哥?」泱泱快步走了過來,瘦弱的身子在林中猶如一只翩然起舞的精靈。
吳垢睜開雙眸,大口喘息了片刻,而後指著那塊腰牌,低聲道︰「撿過來,讓我看看!」
「嗯!」泱泱應了聲,而後轉身向著血泊中跑去。她雖然是個十幾歲的孩童,但是對于這種殺戮的事情竟然沒有半分的反感,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吳垢躺在原地,手中長劍落在一側,如同他此時的模樣一般,靜靜的躺著。
泱泱邁著小碎步,將腰牌快速的撿了起來,塞到了吳垢手中。
吳垢眉頭微挑,將目光放在了腰牌之上,兩個鎏金大字,沾滿了整個腰牌。
則天!兩個字呈現出青銅之色,勾畫的猶如魔咒。
「愛哥哥!這是什麼?」泱泱好奇的將目光放在了腰牌上。這個時候,頭狼緩步走了回來。銀灰色的絨毛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跡。
吳垢沉吟片刻,低聲道︰「這是線索!」
「線索?」泱泱微怔,紅潤的小臉上滿是不解。
吳垢點了點頭,將腰牌放在手心,回想著有關于唐冥的一切。從第一次在白家的後院相遇,兩人就展開了交手。然而當時吳垢的實力,只怕連唐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直至今日的第二次見面,兩人再一次的交手,吳垢卻憑借著血魔旗與封印的力量將其斬殺。然而至始至終,吳垢都沒有看到唐冥的本來面目。就算是被吳垢殺死,唐冥的來歷與面目也成為了一個謎團。
他不是白馬坳的人!吳垢心底閃過一絲靈光,心中隱約之間感覺到有些蹊蹺。如果是白馬坳中的人,當初在白家後院應該以薦書為主,而不是殺死白瓔。今日這些馬賊看似他的手下,然而卻沒有對他有絲毫的尊敬。最為主要的,就是這塊令牌。白馬坳的人,怎麼會有這種令牌?
咕嚕嚕…泱泱的小肚子里發出一聲輕響,顯得有些可愛。
吳垢微怔,嘴角一咧,笑著道︰「真的需要吃些東西了!」
「嗯!」泱泱點頭應著,急忙向著一側跑了出去。兩人從早上出發,一直到現在,沒有進行過任何的食物補充。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無法忍受饑餓上帶來的痛苦。
不多時,泱泱瘦弱的身子轉了回來,兩只手上拎著兩只野雞,兩只野雞的身上不見任何傷口,然而在泱泱的手中卻有些瑟瑟發抖。
煙火升起,整個山谷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肉香。
泱泱將一條雞腿撕扯了下來,伸手遞到了吳垢面前,然後自顧自的抓著手中的食物,不停的向著小嘴里塞著。
看著泱泱油光的嘴唇,吳垢笑了笑。他當初就有種願望,希望能夠看到岷山真正的風光。然而身在岷山之中,他卻感覺到有些不自然了。這種景色,近處觀看確實有些視覺上的疲勞,反而在遠遠的瞭望,才能夠真正的體會它的美感。
許久之後,兩人擦了擦手心,相視一笑,站起了身子。
吳垢望著身前的山谷,眉頭不時的挑起。這些山谷不寬不窄,恰巧一丈左右,能夠同行一輛馬車。很多地方的山石,能夠明顯的看到人工開鑿的痕跡。這一切都證明了,這里曾經有人來過,最少在很久以前,這里應該有不少的人在此通過。
「愛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泱泱皺巴著小臉,有些困倦的匍匐在頭狼的身上。
吳垢看了眼山谷,將身前馬賊遺落的弓箭收拾在背上,低聲說著︰「追!」
「哦!」泱泱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句,而後抓了抓頭狼的絨毛。頭狼嗚咽一聲,邁動著腳下步伐,向著山谷中走去。
吳垢將所有能夠攜帶的武器以及食物都綁在了身上,挑選了件還算完整的衣衫裹在身上,而後向著山谷深處走去。
一大一小,加上一頭餓狼,在岷山深處展開了最為激烈的追殺。
清風微拂,輕撫過伸開枝葉的女敕芽,在岷山邊緣蕩漾著。
嗖……一支利箭,陡然之間劃破枝葉,遠遠的射了出去。只听到遠處傳來一聲輕哼,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林中飛鳥驚起,陡然間變得喧嘩起來。
吳垢收回手中的長弓,微微挑了挑眉頭,低聲輕嘆道︰「這個世界最大的孤獨就是,你站在了一定的高度,連能抵擋你一箭的人都沒有!」
嗤…一聲輕笑,泱泱將小臉轉了過去,將手中的雞腿塞入了口中,不由得喜笑顏開起來。
頭狼嗚咽了片刻,讓開了吳垢身前三丈的範圍。
吳垢眉頭一挑,輕哼道︰「怎麼?你們真的不信服麼?」
「愛哥哥,不是真的不信服,而是你這些天嚇死的,都比射死的多!」泱泱不無玩笑的說著,含糊不清的將手中的雞腿塞在嘴里、
吳垢額頭隱隱有些青筋跳動的感覺。這五天之內,他們一直尾隨在這些馬賊身後,每每展開殺戮。然而自從吳垢手中有弓之後,就沒有在拔過劍。但是他的射術實在是有些不堪,就算是百步之內,也無法射中三丈大小的目標。
正在這個時候,山林中陡然傳來一聲哀嚎,大聲呼喝著道︰「哎呦,對面的小賊,你這是射人還是射天?害的老子從樹上掉下來?」
吳垢牙齒緊咬,陡然間的將手中長弓拉滿,一支利箭陡然間的射了出去。
嗖…林中再次大亂,只听的一人在遠處高喝道︰「真他娘的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