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多尼亞的早晨一如既往清爽怡人,風徐徐戀著樹梢,清脆的鳥鳴劃破黎明。當第一縷陽光撕破天邊薄雲普照大地的時候,我還在與枕頭做殊死搏斗。
孔子曾經曰過︰早上不賴床,生活不健康。
孟子也曰︰孔子此話是真理。
為了響應兩位聖人的號召,我只有以身作則,親自去找墨菲斯談談關于人生的感悟……可還沒來得及走,「嘩」的一聲響,窗簾全部拉開,陽光肆無忌憚地照亮了整間屋子。
我把手擋在額前,懶洋洋地眯起眼楮——窗邊正站著一個人,逆著光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個女人的輪廓。
「快點爬起來,太陽曬**咯。」這個腔調太熟悉了……竟然是老媽!
當這個詞出現在腦子里的時候,我已經條件反射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揉眼楮,去看正在整理窗簾的她——不過是個背影,但我卻能百分百確定,這就是我那逢人便愛說我*,經常探究我的感情生活,熱衷給我相親,並且愛照鏡子愛逛街愛跟風愛八卦的老媽!
我激動的渾身顫抖,歡騰大叫道︰「老媽!」
老媽轉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朝她撲了過去,一頭扎進她懷中︰「老媽,吳想色特儂了。」(我想死你了。)
她顯得有些受到驚嚇,一雙冬天里愛起皮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儂個小擰夜里相困 特了!」(你這孩子晚上可睡糊涂了)
我忙不迭點頭︰「是睡糊涂了,還夢見自己去了亞特蘭蒂斯。」
老媽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儂腦子里廂在想ど子,反正都是……」
「反正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習慣性把她的話給接了下去。此時此刻,簡直沒有什麼比和老媽逗貧更幸福的事情。
眼看著她又要叉腰假裝生氣,我趕緊腳下抹油,一溜煙鑽進了客廳。老媽在身後喊我︰「儂肯定忘記特今朝是撒日子了。」
「什麼日子?」
「儂生日。伐管弄今朝有撒事體,都要先把長壽面切特。」
「唔曉得了。」
我一邊回答一邊蹲在茶幾下翻找禮物盒子,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好抽走老爸手里正在讀的報紙︰「普佑生同志,你兒子今年的生日禮物呢?」
老爸摘下眼鏡,坐在搖椅里仰頭看著我,笑眯眯地說︰「我和你老媽準備給你一個驚喜。」
「有老媽參與的,肯定沒好事。」
老爸端起茶杯喝了口,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這時門鈴卻忽然響了,老媽從廚房中探出頭來︰「睿睿,快去開門,你的生日禮物到了。」
「老媽,你又打什麼壞主意?」我後背一陣發麻,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老媽笑得有些賊︰「我給你約了隔壁張阿姨家的小閨女,剛從美國回來的。」
生日禮物=隔壁張阿姨家的小閨女??
我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疼。
門鈴聲一遍遍響的歡,老媽揮舞著鍋鏟催促我去開門,老爸這個妻管嚴響應老婆號召,還用手肘拐了我幾下。迫于二老的yin威,我只好硬著頭皮挪過去,心里已經開始籌劃應對方案……
可是一拉開門,當時,我就震驚了。
霍德布爾老頭拿著一本厚厚的《亞特蘭蒂斯地理》站在門外,一只手捋著山羊胡,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現在開始,若是誰不好好听課,就請離開這個教室,並且永遠也不要回來。當然,要是還想得到通過這門考試的成績,那他就是白日做夢——做夢——做夢——」
做夢……做夢……夢……
我猛然睜開了眼楮。
眼珠子轉一圈——寢室還是那個寢室,我還是那個身陷亞特蘭蒂斯的我,窗外那總是重復三次的樂聲悠揚傳來,提醒著我,剛才不過是一場午後的發夢。
夢境沒有成真,很失落。但要是夢境成真了……霍德布爾老頭豈不是追到現代也不放過我,那未免也太恐怖了。
我打了個哆嗦。
厚臉皮趴在床邊,正玩它吃空的罐頭盒子玩得不亦樂乎。我用手捋了捋它額前那撮毛,它用爪子刨開我的手,我再捋,它再刨,最後它索性咬著罐頭跳到我床上,看我要發怒,它就用爪子刨刨罐頭,用一雙貓眼可憐兮兮地盯著我。
「你除了吃喝睡,難道就沒有思考過一點有意義的貓生嗎?」我提著它的耳朵搖晃,真是恨鐵不成鋼。可惜每次人貓對峙都還是以我完敗而告終,我簡直受不了它在我一頓訓斥後又是撒嬌又是撒潑的種種賣萌表現,于是心軟的穿好衣服出門給它買罐頭。
隆冬季節天黑的很快,黃昏給整座王都披上了金色的紗衣,在遠離弗克街喧囂的第三環,浮華的街市似乎也隨著夕陽的緩緩下沉而變得內斂淡然。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我去雜貨店買罐頭的時候,吝嗇的老板居然送了我一份《海神報》,臨走前他還笑著祝我好運。
陌生人的善意總是會讓人心情舒暢,更何況還是在這麼一個對我有著特殊意義的日子里。
或許在這里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就像那場夢,以往的每一個生日,老媽都會在大清早給我煮一碗長壽面,老爸也會在茶幾下藏好送我的生日禮物,而我總會一邊吃著長壽面一邊拆禮物,少不了抱怨他們年年都這樣沒驚喜。可如今懂得了珍惜親人間最簡單的幸福之後,卻再也回不去那樣的日子。
亞特蘭蒂斯再好,可終究不是我的家。
我迫切的想回去,想見老爸老媽,還有我心愛的Dota和那幫好哥們。我有好多好多事沒有為他們做,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有對他們說,其中最重要的一句就是︰我愛他們。
曾以為亞特蘭蒂斯是我的一場夢,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之前二十年的人生變得更像是一場夢。
……
…………
回程的路上,迎面而來的海風吹跑了我夾在胳肢窩下的《海神報》。我追回了幾張,隨便翻了幾頁︰
老太太當街被撞倒無人扶,某貴族路人稱怕被平民訛詐。
審判學院教師虐待幼童被曝光,維比婭主祭司公開道歉,聲明嚴懲不貸。
無影城外冰雪封路,二王子伽狄魯斯稱︰不需要援助。
《與光同塵》今日在繆斯劇院上演第三千場,作者托斯梅仍保持神秘不現身。
……
……
我無聊地從時政版翻到娛樂版,直到意外的看見了一段關于秘牆的宣傳語︰
「你是不是面對巨大的生活重擔,壓力無處釋放?
你有沒有在寂寞的深夜里孤枕難眠,空虛無處排解?
你可曾愛ta在心口難開,相思無從表白?
你時常拿起千里傳音器卻不知撥給誰,衷腸無從傾訴?
你是否習慣了想念,但不打擾,靜靜的思念就好,把最後一點尊嚴留給自己。告訴自己必須成為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回頭看,不是每條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ヾ
你是否難過時不喜歡說話,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需要安慰,喜歡一個人站在窗邊望著遠處發呆,喜歡一個人毫無目的的走著,一個人哭泣、一個人擦淚、一個人難過、一個人分擔。看到眼前的視線模糊到清晰,清晰後模糊,反復不停。才發現,原來,一直都只是一個人。ゝ
……
來秘牆吧,留下你的渴望,留下你的迷茫,留下你的煩惱,留下你的相思……
將你的聲音化作密信,封印在牆里,等待有緣人或那個你專屬的ta親自開啟……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皇家能源學院秘牆,守望你的到來!」
——秘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霍德布爾老頭講過,這是位于皇家能源學院的獨特景觀。
皇家能源學院位于波塞多尼亞第三環南區,是四所學院中建立最晚卻最具分量的,目前由能源主祭司格雷掌管,而他也是所有祭司的老大,其權利僅在亞特拉斯和幾位王子之下。
據說格雷是一個非常嚴謹認真的家伙,平時緘默不語,但一出口必定一針見血。所有人都知道,能令天不怕地不怕的迦爾犯怵的人,不是至尊威儀的國王陛下,也不是精于算計的九王子,更不是武藝超群的五王子,而是這位不苟言笑的頂頭上司。亞特蘭蒂斯有句傳言︰格雷眉一皺,迦爾抖三抖。
因為格雷對己對人嚴格要求到幾乎變態的程度,于是能源學院的學生就成了變態中的戰斗機,但就是這樣,能源學院依舊是一所畢業率極低的學院。
真不知道緹摩西是怎麼混到能源祭司資格的??
我此刻站在皇家能源學院的大門外,眯著眼楮打量這所曲徑通幽的園林式學院,琢磨著這個問題。
——結論一,他給了考官好處。
——結論二,他考試作弊。
——結論三,他踩了狗屎,運氣太好。
但是,我很快發現這三個結論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根本不相信緹摩西能憑真本事從這里拿到祭司資格——不僅僅是因為那些道听途說,還因為學院進門處的巨型冰藍色磁歐石上緊接著浮現了一條金色格言︰
「祭司之路多麼漫長,冥想一生又有何妨!」
我忽然開始慶幸,當初選學校時沒有腦子發熱。不過就整個校園的布局而言,和我想象中那種只有黑白灰的老式建築還是大相徑庭。學院被各種蔥郁的常青樹覆蓋,呈亞特蘭蒂斯獨特的庭院式園林建築風格,所謂一步一景,景隨步移,在這里得到了最好的詮釋。居中的教學樓是一座藍白相間的鐘塔式建築,門窗均瓖藍色透明水晶,最高處的閣樓中擱置一塊巨型金色磁歐石,此時正反射著夕陽的光輝,灑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我就迷失在這一片光耀中,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就是怎麼找也找不到那一堵「秘牆」。
冬季的黃昏總是特別短暫,夜色在常青的樹枝間綢帶般無聲蔓延,一彎明月不知何時掛在了枝頭,晚風輕拂著它與枝葉一起晃動,薄得像張透明的紙。
四周非常安靜,連風聲都十分清晰。
當校園中所有磁歐石路燈「唰」一下齊齊點亮的時候,我隱約听見有人在遙遠的園林深處歌唱,那聲音淡薄的幾乎透明——十有八/九可能是從秘牆傳來的。
在琥珀色的磁歐石燈光下,我踩著自己的影子和滿地落葉,朝歌聲的方向尋去。可是走了許久,牆沒找到,歌聲停了,我人又再次迷路了。雙腿酸的發脹,我只好先靠在身後一堵爬滿藤蔓的矮牆上休息。
我正邊揉腿邊詛咒《海神報》明天起關門大吉,和海神一起從人世間消失……忽然,余光瞟到一個影子閃過。我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楮,正好看見五米開外一個黑斗篷轉身離去的背影。
那體形,那姿勢,那款式……
如果我記憶力真沒衰退成海馬的話……
他一定是……
「斗篷兄!」我一口氣狂奔過去扯住他的標志性大斗篷,「咱們真是太有緣了,沒想到過了大半年還能再踫見你。」
他的斗篷被我不小心拉下來一點,一縷微卷的長發從風帽中滑出來,在月光下閃動著非常明亮的色澤。我竄到他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你還記得我嗎?」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我只好繼續手舞足蹈的陪他回憶半年前他出手相救送我回船上的事情。說到最後,口干舌燥,兩眼昏花,好在斗篷兄終于「唔「了一聲。
我松了一口氣︰「上次你閃的也實在是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呢。剛巧今天是我生日,咱們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去我宿舍樓頂喝一杯!」
黑斗篷正在低頭整理風帽,將那縷頭發重新收回去,隨即微微搖頭。
「怎麼了,你有事不能去?」
他點點頭。
「唉,這是我來到這里的第一個生日,也沒人陪我過。」我掏出剛才買罐頭時順便捎的一盒糖果,塞給了黑斗篷,「算了,你拿著這個,就當沾沾喜氣。這可是……唔……」
話都沒說完,斗篷兄就忽然捂住我的嘴,把我整個人拖到了矮牆後面。
天旋地轉,胸悶氣短。
我還沒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緊接著,矮牆前面就響起一個聲音……
「又是一月二十九日,你已經沉睡了一千五百年了。」
這個聲音,竟然是八王子美斯托?!
我探出兩只眼楮偷瞟——美斯托正站在剛才我站的地方,一只手撐傘,一只手輕觸牆面,有淡淡的光暈從他指尖散開,仿佛漣漪一樣,流光溢彩。
「你知道嗎,每一年,我都害怕這一天,我害怕時光無情地提醒我沒有你的日子又多了一年。可是我又期待,期待著一年中唯一的一次能再听到你的聲音,你唱給我的詩。」
……他、他為什麼要對著一堵破破爛爛的矮牆說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秘牆?
身後的黑斗篷把我拉回來,展開我的手掌在手心里寫︰別出聲。他的指尖冰冰涼涼,帶著奇妙的觸感,宛如在我的手心里劃下一道道電流,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我別扭地收回手掌,只好豎起耳朵繼續听下去……
「……你肯定不會相信,一段你當做游戲的愛情居然能令我孤守上千年。你更不會相信,愛的另一種極致其實是痛的極致。在你沉睡後的很多年里,留在我記憶中的不是你短暫如流星的柔情蜜意,而是你給我的痛。」
「我恨你……恨到排斥一切與你有關的東西,恨到打著傘抗拒一切你留下的光。我恨你舉世無雙的容顏,舉世無敵的箭術。恨你數也數不清的風流史,恨你說也說不完的壞脾氣……你活該沉睡,可是卻不該……不該在最後,說你愛我……」
美斯托說到這里,聲音有些嘶啞,想來情緒波動的非常劇烈。
「一千五百年了,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只有海音斯還種滿你最愛的風信子。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知道你究竟還會不會回來……但我知道,就算是眾神蘇醒,就算是再過一千五百年,我們之間,仍然,只有恨……」
夜色掩去了塵世的喧囂繁雜,美斯托的聲音顯得格外潮濕微啞,猶如春蠶沙沙吐絲。
他在最後輕輕念了一個我听不懂的咒語,剎那間,身前這堵不起眼的矮牆就像是涂滿了熒光粉,在月夜下綻放出柔和的流光。環繞的藤蔓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邊,四周還有金色的雪花飄舞,可是當我用手去接時就立即消失。
我猜這和假面舞會上奧杰麗娜表演時的雪花一樣,只是磁歐石產生的幻像,也許這里還加了一些美斯托的魔力。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這堵其貌不揚的破牆就是我找了許久未果的「秘牆」。
美斯托的咒語像是一組密碼,解開後出現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和著里拉琴的調子柔聲吟唱一首贊美詩,天籟音調宛如小雨敲打青石板的清脆,又像清泉流過山林的歡騰,讓听者由衷的感到愉悅。
「你的眼楮,像遠方淡藍的大海;我永恆的痛苦,像塵土,隱沒在你的眼中。
你的眼楮是清泉,它的希望之光照著我,通過流水的閃爍,宛如水底的珍珠。
你的眼楮是早上的搖籃,你的眼楮是繁星的王國,我的歌聲消失在你眼楮的深處。
我的心是曠野和鳥,已經在你的眼楮里找到了天空。
就讓我翱翔在那一片天空里吧,就讓我翱翔在那一片孤寂無垠的天空里,
就讓我排開它朵朵的雲彩,在它的陽光里展翅飛翔。
只用你的眼楮與我對飲吧,我將回你以我的目光;
或者留下一吻在杯子里,這樣我就不再奢求美酒。
縱是狄俄倪索斯奉上瓊漿玉液,不願拿你的吻與它交換。」ゞ
幻化的雪花隨著音樂靜靜飄落,將美斯托瘦削的身影籠罩其中,與世隔絕。天地無聲,仿佛只剩下這悠揚的曲調,明明是訴說著愛意,听起來卻那樣悲傷。那一瞬風花雪月的邂逅,卻要交換這一生橫亙千年的等待。
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愛與絕望總是綁在一起。
……
我幾乎要被感動了,踮起腳,輕聲問黑斗篷︰「這個唱詩的人是誰?」
黑斗篷一怔,然後低著頭做了個非常奇怪的手勢。
看來這個斗篷兄是個知情人士,我立馬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正準備連珠炮式提問,贊美詩卻剛好唱完,我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只能回過頭等待美斯托離去。
美斯托低頭輕輕撫模牆壁,宛如撫模戀人睡夢中的容顏,久久不願離去。直到天色全黑,他才終于提著衣擺離開。我听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後,才敢挪挪僵硬的腿︰「喂,斗篷兄,你趕緊告訴我那個唱贊美詩的是誰?」
沒有回應。
我一回頭,哪里還有黑斗篷的身影?
這個家伙,實在太不講義氣了!!!
……
…………
雖然沒搞清楚和美斯托相戀的那個神是誰,又讓黑斗篷再次跑月兌了,但我好歹弄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秘牆」那玩意兒必須是要有靈力,懂咒語的人才能使用,與我等凡夫俗子是今生無緣。
說到底,還是《海神報》的虛假廣告太坑爹!!!
回去的路上我把這期的《海神報》撕成碎片扔到運河里喂魚,這才解氣了一些,但還是提不起多大興致,悻悻的拎著罐頭回了宿舍。沒想到剛一上樓就看見坎坎站在我房間門口,不等我說話,他就從背後拿出一個禮物袋子塞到我手中︰「對不起普瑞爾,本來想去黃金大門給你買個蛋糕的,可是我知道的時候那里已經關門了。」
我鼻子微酸︰「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嗯……我預測出來的。」坎坎想了想,低著頭說。
好兄弟!平時預言課成績跟我一樣混賬的人,居然在關鍵時刻這麼給力。我感動的無以復加,只有忍住一把男兒淚,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坎坎松開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結果在這里等了好久,你跑哪里去了?」
我這才想起出門的初衷是給厚臉皮買罐頭,趕緊開門把罐頭扔給它。然後又拉著坎坎出去買酒買菜,兩個人回來的時候抱了一大包東西上天台,趁生日這天的最後幾小時好好慶祝一番。
兩三杯酒下肚後,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坎坎講了。
「所以,你去秘牆是想留一些話給你父母?」
「嗯,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了亞特蘭蒂斯,或許能听見。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幾率我也不想放棄,因為我不確定……是不是還能回到他們身邊。」
「可是,你沒有靈力去啟動秘牆。」坎坎說話的時候,表情比我還難過。
我無所謂地聳肩,反過來安慰他道︰「我的國家有句古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所以早就看開了。況且,我相信神是公平的,他既然拿走了我一樣東西,就一定會還我另一樣的,對吧?」
坎坎非常用力地點頭︰「沒錯,普瑞爾,你一定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說完,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興奮地催促我趕緊把禮物拆開。
那模樣簡直比我還好奇。
「你該不會送我什麼惡趣味玩具吧?」我眯起眼楮,狐疑地看著坎坎。
他連忙慌張地擺手,一臉百口莫辯的樣子。
我好笑地拆開紙袋,沒想到坎坎送了我一個極有文化的禮物︰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書名叫《神譜》。里面講的是希臘眾神的事情,雖然更為詳盡細化,但基本上還是些我耳熟能詳的事情。
我快速翻著書,打趣坎坎︰「該不會是你在書中夾了美女/三/點/照吧?」
坎坎低聲嘀咕︰「應該不可能……」
我翻書的手停在某頁上,吸引我的是佔據整頁的一個奇特圖案。
照著書上的圖案比劃了好幾個手勢,最後確認出黑斗篷做的那個後,我才做給坎坎看︰「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坎坎看我做這個手勢,顯然有些驚愕︰「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正猶豫著該如何解釋時,他就公布了答案︰「這個手勢是諸神時代的象征,代表太陽神阿波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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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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ゞ改編自︰弗蘭科《你的眼楮》、泰戈爾《我的心是曠野和鳥》、姜森《給西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