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杯茶,伍媽媽即起身了,蘇卿笑道︰「今個兒是我的生辰宴,伍媽媽賞個臉入席吃杯酒吧?」
「喲,怪不得院子里這麼喜慶呢,原來是姑娘生辰大喜,哎,怪我,居然空手來了,都沒給姑娘送賀禮……」伍媽媽一臉慚愧。
蘇卿羞澀一笑,脆聲道︰「不妨事的,伍媽媽不是送過了嗎,其實只要您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哎喲,姑娘真是太懂事了,只是不巧,夫人正等著我回去回話呢,怕是要拂了姑娘一片好意了。」
劉氏見狀,也不多留,起身送她出去,可還沒走幾步呢,就听見蘇卿在里頭說︰「快把伍媽媽送來的謝禮登記入庫,要小心些,別把里邊的貴重東西踫壞了,還有要仔仔細細記好,等哪天我有幸去龐姐姐府上拜訪,可是要回禮的。」
伍媽媽剛走出花廳,聞聲那腳步就是一頓,隨即立即加快了步子,嘴上直道夫人不用送了,她自去就行。
劉氏笑著讓綠意將伍媽媽送出門,她則回了花廳,開口就嗔道︰「你這丫頭,不是讓入庫嗎?怎的還放在這兒?」剛才女兒那番話听起來恭恭敬敬,給了龐家十二分的尊敬,可蘇卿是她閨女兒,她哪能听不出她意有所指,也不知是在打什麼主意。
蘇卿讓瑤光拆了禮盒,拿起里邊鮮綠欲滴的鸞鳳玉佩,朝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問道︰「娘看著如何?」
劉氏一看就明白了,這玉佩精致,卻不貴重,伍媽媽表面上客氣得跟什麼似的,內里還是瞧不上她們家的。
她怕說出來會壞了女兒興致,只點點頭,道了句︰「不錯,我家卿卿漂亮,戴什麼都好看。」
瑤光又拆了一個禮盒,一塊成色不錯的和田玉,她心里不屑的嗤了句,這就水頭,她家姑娘的匣子多得放不下。
劉氏想起伍媽媽那事,立即就問了蘇卿究竟怎麼回事,蘇卿一笑,避重就輕的說了昨天的事,把墜崖的馬車說成了車 轆壞了的馬車,真真假假說了幾句,劉氏信了。
「昨天龐姑娘的馬車多氣派啊,怎麼今天給的謝禮這麼寒酸?雖說姑娘不缺這些個物件兒,但就這兩件東西也太侮辱姑娘了,姑娘為了救人可是差點把命都搭上了,這天大的恩情就回了這些東西,我真替姑娘不值!」回了院子,見林媽不在,瑤光張開嘴啪啦啪啦說了一通,憤怒的跺了跺腳。
蘇卿讓她把這玉佩拿好,日後她要天天掛在身上。
瑤光一瞪眼,連忙從妝奩里拿出一塊劉氏送的玉佩對比道︰「姑娘你瞧,隨便拿一塊夫人給你買的玉佩都好過龐家送的東西,你放著珍珠不要,撿那些個破爛魚目做什麼?」
「你也覺得咱們家都有能力制這些金貴物件兒,龐家不可能比我們差,卻拿這些東西搪塞我們,是欺人太甚?」
「那當然,雖說咱們也不是要她回多金貴的謝禮,但就兩塊玉佩,簡直就是在侮辱姑娘,他們狗眼看人低……」瑤光說著就是一頓,對上蘇卿平靜的目光,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姑娘是想把這東西掛在身上,讓別人都知道龐家摳門?」瑤光聲音一尖,激動的說道。
蘇卿一笑,點點頭,「嗯,還不算太笨。」
「我就知道姑娘不會讓人白白欺負,那還有一塊呢,要不要也戴在身上?」
「那樣太過刻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有心的。」
瑤光哦了一聲,看著從容不迫的蘇卿,眼里盡是贊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姑娘這麼聰明呢。
晚上,蘇卿的生辰宴開席了,香噴噴的油爆大蛤,香而不膩的水晶肴蹄,外脆內女敕的糖酥鯉魚,還有太極明蝦,鴨包魚等集結了東西南北各菜系的風味名菜,並三碟顏色各異的新鮮瓜果,和三碟酥脆干果,每一桌都擺得滿滿的。
蘇治拿起酒杯跟伙計喝酒,蘇老太太和劉氏一個勁兒的幫她夾菜,蘇語快樂的像只鳥兒在院子里跑來跑去,趙婧則坐在蘇卿身旁,笑語晏晏,時不時的跟她說上兩句,蘇卿看著眼前堆積成山的雞鴨魚肉,想著廂房里正過著和尚般寡淡生活的男人,心想著呆會兒讓李嬸給她備一份葷菜,她偷偷給他送過去。
酒足飯飽之後,蘇卿借口說累了,即離開了院子,到了廚房,李嬸把一個食盒交到她手里,開口道︰「姑娘許久不曾沾葷菜,還是悠著點的好,省得傷了胃口。」
蘇卿嬌道︰「不妨事的,李嬸的蜜醬鴨味道太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不好意思吃,倒是麻煩李嬸了,你去吃酒吧,我回院子了。」
蘇卿笑著往外走去,出了門後,本來要右轉回院子的,她卻提著食盒突然往左邊一拐。
府里的下人如今多半聚在院子里吃酒,瑤光和林媽也被她打發去了,這當會兒院子極為寂靜,蘇卿過了垂花門,走了一會兒便到了廂房,她推開房門,入眼卻一片黑暗。
她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眼楮,直到借著屋外的光亮看清屋子里的擺設之後,她才把門關上,走了進去。
她順利的在黑暗的屋子里行走,把食盒放在離榻上最近的桌子上,掀開盒蓋,一陣噴香的蜜鴨香味立即撲鼻而來。
「我要忌口,為什麼拿來?」男人睜開凌厲的眸子,明明很平常的話,從他嘴里吐出來,生生多了些腥風血雨的味道。
蘇卿心里嘟囔,這話說的像是她拿毒藥來害他似的,她暗自翻了個白眼,開口道︰「男人不吃肉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傷怎麼能好呢?顧大夫說要忌口是他出于大夫的意見,並不適合每一個人,就比如你。」
不知道為什麼,蘇卿就是覺得,他嬌滴滴吃粥的畫面,怎麼看怎麼違和,怎麼看怎麼怪異。
男人沒有說話,嘴里看似拒絕,卻移到桌前,拿起了桌上放置的筷子,蘇卿正在訝異這人果然如顧大夫說的一樣,體格異于常人,那麼重的傷現在就能活動自如了。
她心里驚嘆著,即見那筷子啪嗒一聲掉回了桌上,蘇卿眨巴著眼楮,怎麼回事?
當她看見他的右手僵著不動的時候,她立即明白了,顧大夫讓他吃粥的絕大原因是因為他的右手還拿不動筷子吧?
一個大男人連筷子也拿不動,這打擊可想而知,蘇卿站在一旁都能感覺到屋子里的空氣微滯,這個男人怕是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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