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商女行動了,緊接著也有人走了出來,一個二個的都將身上貴重的物件摘了下來,不多時,那塊平整的石頭即堆滿了金光熠熠的各色珠寶。
「誒,輪到你了,快把東西放上去啊。」陳宛睜著眼楮看蘇卿。
蘇卿攥著腰間的玉佩,小聲的道︰「不行,我這個不能丟的……」
「還不一定會輸呢,再說了一個玉佩而已,你家難道還買不起嗎?!」陳宛瞪了她一眼。伸出就揪了過去。
蘇卿一急,連忙喊道︰「不行的!快還給我!這是龐大夫人送給我的!」
听見這話龐昕笑了,「就你?我娘會送玉佩給你,哈,我真是我听見最好笑的笑話……」
蘇卿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真的,真的是龐大夫人送給我的。」
龐悅冷笑著哼了一聲,款款的走過來,拿走了陳宛手上的玉佩,她只掃了一眼就笑出了聲,「姐妹們瞧瞧,她居然說這是大伯娘這給她的東西,你們說好不好笑……」
一個丫鬟鄙夷道︰「姑娘繡鞋上的一顆玉珠子都比這個玉佩強,這人是想攀附龐家想瘋了吧……」
「哎喲,姑娘們怎麼還呆在這兒,筵席都擺開了,老太太都使人催了幾回了,姑娘們快過去吧,可別惹老太太不高興了。」一個婆子過來,看見龐悅等人,連聲道。
蘇卿站出來,絞著帕子道︰「龐姑娘,要開席了,你把玉佩還給我吧。」
龐昕掃了她一眼,「怎麼?你是心虛了?」
「正好,這人想往我們龐家潑髒水,我們就當著滿堂賓客的面當場揭穿她的真面目!」龐悅把掌心一合,得意一笑,完全不理會慌張的蘇卿,領著一群姐妹離開了。
陳宛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正廳去了,她轉過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好了,這回威懾不成,反被揭穿了吧?你慘了,要是她們告到龐大夫人那兒去,你跟你的家人以後別想在定州呆下去了。」陳宛搖頭一嘆,急忙跟上了眾女的腳步。
只有三五個少女相信蘇卿說的是真的,不過卻沒一個去安慰蘇卿,而是跟在陳宛身後離開了。
沒一會兒,剛才還擁擠不堪的湖畔旁只剩下了蘇卿一個人。
蘇卿眼見身旁無人,才抬頭一笑,龐家這麼迫不及待的自打嘴巴,熱情得讓她都不好意思了。
「女乃女乃,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本來這事不該在您老壽誕的時候說的,只是這人不安好心的想往我們龐家身上潑髒水,我就算是冒著大不敬也要把這事兒說出來。」龐昕一入席,即興致勃勃的說了一通,臉上沒有一絲愧疚,倒是一臉興奮。
上首一身暗紅色刺繡萬壽菊長襖的龐老太太聞言臉一正,她放下茶盞,威嚴道︰「還有這等人?想我龐家為官者公正清廉,對心思不軌的奸佞小人最不能容忍,你若說的是真,我們龐家可不能放過她。」
龐老太太當著濟濟一堂的權貴商賈夫人的面說出這番話,怎麼都有一股殺雞儆猴的味道,席里的貴婦們品出味兒來,有人皺眉,有人則興致勃勃的準備看好戲。
龐悅婷婷裊裊的走來,縴縴細指往隨後進來的蘇卿一指,開口道︰「喏,女乃女乃,就是那個丫頭,她竟然謊稱這是大伯娘送她的玉佩,真是笑死人了,她不過一個區區商賈之女,有什麼本事讓大伯娘送禮給她?」
見貴婦們的目光皆停留在她身上,龐悅挺直了腰板,咯咯笑了一聲,又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大伯娘送的好了,這種破爛邊角料雕鐫的玉佩也斷不可能出自龐府之手,要知道,前些日子大鴻寺的僧人不過是講經講的好,大伯娘隨手就給大鴻寺的佛陀鑄了一身金身呢。」
龐悅將玉佩放到托盤讓婆子呈給龐老太太,一臉驕傲,卻不知,自她把手指指向蘇卿的那一刻起,立在龐大夫人身後的伍媽媽嘴角就是一僵,等龐悅把話一說完,她的臉色已經白了。
龐大夫人不認識蘇卿,可龐悅一提到她,她即想起了前幾日龐慧的事,她記得她當時是吩咐下人隨便給點東西堵住那個少女的嘴就是,她不待見龐慧這個從京城攆來她們家的貴女,關于她的事自然是半點沒放在心上,所以也沒過問都送了什麼東西給人家,如今一見是塊廉價玉佩,還被龐悅拎到了台面上來說,龐大夫人的臉掛不住了。
蘇卿抬起粉女敕嬌嬈的臉,泫然欲泣的道︰「那真的是龐大夫人送給我的,伍媽媽當時來我家的時候也說了,這是答謝我救了龐家堂姑娘的謝禮,伍媽媽你快跟龐姑娘說說,我不是想往龐家潑髒水的心思不軌之人。」
龐慧被人從京城攆到定州,說到底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所以龐家對外一應稱的是堂姑娘,可對于有心攀附權貴的人來說,龐慧的身份早不是秘密了,所以蘇卿一提到這位堂姑娘,眾人紛紛自覺的對號入座,已經明白了這人就是京城本家的龐氏貴女龐慧。
這麼一個顯貴的天之驕女,龐家用一個不值錢的玉佩給人當謝禮,這不是當面落京城龐家的臉嗎?這小小的旁支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斷了子孫的前程?
這話一出,伍媽媽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她僵著臉,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龐悅已經驚呼出聲︰「就憑你也有能力救龐慧那個丫頭?還讓伍媽媽親自把謝禮送上門?送的還是這個?」連著三個不敢置信的疑問,話里的看輕已經讓眾人明白了龐家的態度。
賀家那天邀請的人中有不少官家閨秀和商賈千金,所以在坐的少女們大多都知道蘇卿當時的舉動,可她們畏懼于龐家在定州的權勢,不敢開口作證,所以一個個低頭裝聾作啞,沉默不語。
「她說的沒錯,那天是她救的我,我以為大伯娘一定會好好答謝她,沒想到,她差點搭上身家性命趕來救我的恩情只用一塊廉價的玉佩就抵消了,我就算是被父親送到定州,卻也沒跟他斷絕關系,我還是她的嫡親女兒,大伯娘既然嫌麻煩,那我便即刻修書一封告知父親,讓他親自答謝我的救命恩人就是。」著蔥綠暗花交領中衣,水紅色桃花瓣對襟褙子,沉香色百褶裙的龐慧搭著丫鬟的手臂走進來,一臉冷漠,一股來自高門大族的清貴之氣渾然天成,連龐老太太半生積累的威嚴也被壓制得一干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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