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血跡,身上的血跡,讓人不忍心看。
這次的她屬于重癥病人,醫院出動了資深醫生給她做手術,他們……都認識項煒宸。
此時他突然闖入急診室,他們趕也趕不得。
他沖到她面前,想要模模她卻不知道模哪里,好像哪里都有血都有傷口。
第一次,這個記憶中從沒哭過的七尺男兒在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掉下了眼淚,一滴又一滴。
匆匆趕來的沈翼,項楚希,林銳笙,林妙芙緊跟著項煒宸的腳步,林銳笙和沈翼直接也跟著進去將剛剛闖入的項煒宸拉出來。
顧行雲表情復雜的看著這一切,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剛剛出來的項煒宸雙手抱頭,頹廢的癱坐在地上,目光已經失去焦距,腦海里一直是她痛苦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該死!他到底做了什麼?!
雙手還流著血,林銳笙蹲下拍著他的肩膀,輕聲說,「先去把手包扎一下,你倒下了誰來照顧一涵?」
林妙芙也呆呆的站在一邊,剛才她看到的躺在床上的那個幾乎成了血人的人真的是一涵嗎?
「他?煒宸哥……」和顧行雲一樣的不解,為什麼葉一涵倒下了,項煒宸是這種反應?
眼淚噴涌而出,此時的她對葉一涵不僅僅是擔心,還有難過,心疼……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變成那樣?
沈翼站在一邊攬上她的肩,大手擦著她的眼淚,「別哭了……」
「一涵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
急診室外,每個人的心都被一根繩子吊著,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舒一口氣。
一個小時過後,一位醫生從急診室出來,項煒宸幾乎是立刻站起來向前急切詢問著,「她怎麼樣了?」
醫生將一份簽字書拿出來問,「誰是病人家屬。」
這時顧行雲也站了出來,「我是!」
項煒宸沒有理他,將簽字書拿過來,看著上面的字身形一晃,如果不是林銳笙扶著他,他可能真的站不住。
「醫生,她怎麼樣了?」顧行雲上前拉著醫生的衣服。
「孩子保不住了,一個月……」
殘忍的一句話,給他好不容易到來的天使直接判了死刑,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那一次次錯過,會失去他一直盼著來到的寶貝。////
「你說什麼?」顧行雲木訥的重復問了一句,一瞬間又是無法思考。
林妙芙也瞪大了眼楮上前拽著醫生的衣服,「你胡說什麼,我們家一涵還沒結婚呢!哪兒來的孩子!你說什麼呢!」
顧行雲說著就要向前去拿項煒宸手中的簽字書,「給我,我簽……」
項煒宸幾乎已經僵住,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當顧行雲伸過手來的時候他冷冷的抬起頭,冰冷的聲音直射入骨,「我才是她的合法丈夫,為什麼讓你簽?」
「你說什麼?」今天……他一共遭受了多少刺激了?
項楚希和林銳笙上前擋住顧行雲,生怕兩個人要動手,因為那句話剛出來的時候,醫院的急診室外面,就充滿了火藥味。
戰爭,似乎要一觸即發。
沈翼站在項煒宸身邊,見他一副失神的樣子,提醒他,「二哥,你快簽吧,要不然二嫂會有危險的。」
他垂眸,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大手帶著血跡摩擦在紙張上,然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劊子手,親手將上天送給他們的天使扼殺。
簽字書遞給醫生的那一刻,顧行雲再也忍不住,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使勁兒推開林銳笙和項楚希,沖過去拎起頹廢的項煒宸,抬手就是一拳。
「你他媽你是她的合法丈夫?你算什麼?項煒宸!你是她丈夫會讓她變成這個樣子?我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快死了你知道嗎!那時候你在哪里!!!啊?丈夫?呵——你好意思說?」
林銳笙和項楚希立刻過去將他們拉開,林銳笙沉聲說,「一涵變成那樣是誰都不希望的,這里是醫院!最重要的是她安全出院,你們要鬧出去鬧!」
顧行雲瘋了一樣的甩開他們,「我只想知道,她有危險的時候,你他媽在哪里?」
項煒宸疲憊的躺在地上,接著蜷縮起來,她出事的時候……呵——他在照顧別的女人。
突然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猛地爬起來,然後沖下樓。
項楚希急忙說,「三哥,我們去追,沈翼,你在這里照顧妙芙,看著二嫂。」
和林銳笙對視一眼,兩個人趕緊追下去生怕項煒宸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其實他們都明白,葉一涵出事變成那個樣子最難過最心疼的是他,最傷心最痛苦的也是他。
沒人知道他心里的苦,他守著那段愛戀整整三年,只為一個渺茫的錄音,那只錄音筆,三年,他在哪兒那只錄音筆就在哪兒。
換來的……是什麼?
沖到最底層,他們以為項煒宸只是想跑出去發泄一下,卻沒有想到,他會用那麼偏激的方式,來彌補她的痛苦。
醫院的最底層有一間全玻璃的房間,四周全是玻璃,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
他在沖過去之前將上身的衣服全部月兌下,露出堅硬的六塊月復肌,幾乎以他們阻攔不住的速度,走過去抬拳……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
頃刻間,一面玻璃牆化為碎片傾數落在地上,雙拳里扎了不少的碎玻璃,而他,卻以那樣決絕的方式,直直的躺在玻璃渣最密集的地方……
「二哥!」
全部過程,被林銳笙和項楚希收入眼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雙臂展開,雙拳里面還有剛剛破碎的玻璃渣,獻血,也在這一瞬間,流了一地……
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彌補去乞求她的原諒,他只想去體會一下她的痛,雖然他知道,這些痛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但是如果可以,把痛苦全部轉嫁到他身上,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她,那麼逞強卻脆弱的她去承受。
項楚希和林銳笙斗頓了一下,然後立刻過去想要將他拉起來,然而他卻依舊躺在上面,一動不動。
平常深邃且深沉的雙眸,在面對她時柔情似水的雙眸,在面對傷害她的人時冰冷淡漠的雙眸,卻在此時,空洞無神的盯著一個地方,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
背後的痛遠遠不及心,在急診室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真的……無力承受。
「二哥,你先起來好不好,你別這樣……」平時一向清冷不愛流露感情的林銳笙也跟著難受,看他們這個樣子……
「二哥,你別這樣啊,二嫂會沒事的,你起來吧……」項楚希完全不知道改把手放在哪,因為全是血……
大廳的人全都嚇壞了尖叫著逃開,玻璃房里的醫生也早就報告院長去了。
項煒宸伸手拿起一片尖銳的玻璃,遞給林銳笙,指了指心髒的位置,「往這里扎……」
「二哥……你瘋了……」林銳笙惶恐的看著他,那里……會死人的!
他急速的坐起來抱住頭,「我就是瘋了……我為什麼沒保護好她?還有,我的孩子……」
背後,一片猙獰,好像有半指長的玻璃扎進他的肉里,正在汩汩的流著血,項楚希蹲在旁邊張了張嘴看著,甚至不敢伸手去拿。
從肩膀到腰部,大大小小的劃痕。
身下的玻璃渣……已經看不清楚樣子,被鮮血暈染著,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紅光。
他執意不肯包扎,不肯讓別人踫,那個樣子讓人看著都疼。
一涵,求你,好好地……求你……
樓上顧行雲一直在急診室外守著,林妙芙已經哭暈過去靠在沈翼的懷里,沈翼復雜的看著急診室上方的紅燈,一直亮著……
已經進去七八個小時,那麼久那麼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
醫生看著她的傷都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已經打了麻醉劑卻仍舊沒有用,因為受傷的那些部分已經痛到麻木。
只要牽扯一小點,全身都在痛。
在里面的她不會知道,急診室外的他也陪她一直痛著,知道她出來。
等了很久項煒宸還是忍不住上去,他怕看到那個紅燈亮著,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條重要的消息。
她是他的命啊……怎麼舍得讓她一個人在里面……
赤著上身,帶著玻璃渣上去,顧行雲見他上來只是冷然的瞪著他,而他走到急診室將背部對著他的時候,顧行雲的愣了一下。
沈翼驚呆了,將項楚希招呼過來,急忙問,「二哥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因為二嫂的背部嚴重受創,所以他捶碎了醫院大廳的玻璃,整個人躺在上面,你覺得是你,你做的到嗎?」因為今晚的事,項楚希刷新了對項煒宸的看法。
以前他認為項煒宸冷漠沒有人情味,而且各方面優秀也就罷了,偏偏那張嘴不饒人,每次把他氣得牙癢癢。
可是今天,他才真正知道,項煒宸有多麼重情。
他愛她,會把她看做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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