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結婚。」傅崇曜風輕雲淡。
「啊？」
看著莊慕凡那仿佛噎住的表情，傅崇曜笑了一下，「沒什麼，開玩笑的。恍」
「哦……刀」
嚇她一跳！
她就說麼，輕浮不像他的畫風啊。
傅崇曜送雲歌到胡同門口，這次並沒有進去，目送她進去，收到她平安到家的信息後，這才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星期，傅崇曜竟然真的來了個全勤，每天按時到校，認認真真地教學。
不用說，上歷史課時的大教堂座位都是爆滿的。
由此可見，這星期雪大的學生們對歷史的認知已經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
「終于結束了！」終于結束了最後學期的課程，席不悔的表情別提有多輕松了。
「不悔，你找到的實習不在雪城嗎？」
「在啊。」
「那為什麼我們要好久才能見了？隔得很遠？」
「因為……」席不悔略頭疼地想了想，「因為我們家席大大很難搞定啊。我一旦回去就暗無天日了！」
「回去？」莊慕凡沒明白，「你不是說……要去實習麼？怎麼變成去找你父親了？」
席不悔呵呵呵了幾聲，敷衍過去︰「哎呀，你就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了！」
慕凡沒那麼敏感，一時也沒想明白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就這麼被席不悔給哈哈過去了，沒有多想。
「不要管我了！你怎麼樣？傅大BOSS怎麼說？」
「就是讓我結束課程後休息幾天，下周一去SK國際報道。」
「小丫頭……」席不悔撞了撞她，那眼神瞄的，「我告兒你你可別惹我啊，要不然……嘿嘿，我就把你這事兒捅出去，讓全校女生把你給吃了！」
「……」慕凡淚流。
怎麼就交了這麼個損友呢！
「SK國際可是大家都想進的大公司，擠破頭都進不去，有關系就是好！」席不悔對于慕凡的先下手為強深表滿意，搭著她的肩說，「小慕凡，看你這麼爭氣，姐姐就很高興了，這樣我去了那個牢籠，我也能放心了！」
「……」慕凡無語，「十九歲的大姐姐，你數死早麼？」
她十九，她二十三，倒也敢一直在她面前稱姐姐！
然而要真的比一比的話，她還真的只是空比不悔大那麼四歲而已……
論樣貌，論身材，論身高，論身手，論情商，論智商……論一切的一切，都比不過啊淚流滿面！
「啊哈哈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來吧，英雄再會！我會再回來的！到時候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啊，加油！」
「呵呵！」慕凡笑眯眯地呵她一臉，「你趕緊走吧！又不是不再見了，那公司哪里真有那麼恐怖，一去就不復返了啊？電聯！」
她們正說著，兩輛黑色的豪車先後停在了她們的面前。
慕凡認得，其中一輛是傅崇曜的。
另一輛賓利上下來一名身穿黑色修身衣的男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好幾，五官立體，身材也不錯，再加一雙黑色軍靴，明明是挺隨意的穿著，但卻意外的搶眼。
他站在車門邊，視線是看往她們這邊的。
慕凡就奇怪地看向了不悔︰「接你的？」
「呵……」席不悔的笑容很是僵硬，「這公司……待遇還真是不錯啊……啊？接個實習生還派這麼好的車啊……」
「是嗎……」慕凡半信半疑，「問題是來接的司機還挺好——」
看的！
「誒慕凡你別管我了！傅總在等你呢，別讓人久等！快上車！」
莫名其妙的慕凡是被席不悔硬推進車里的。
不悔沖傅崇曜揮了揮手︰「傅總，慕凡就交給你了，這姑娘是蠢死的，傅總你在公司可千萬要幫我照顧著點啊！」
「知道。」
「傅總拜拜！慕凡拜拜！」
「拜拜。」
慕凡瞪了過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去實習呢，又不是享福去，說什麼照顧不照顧的……
保時捷開走。
席不悔收回正在揮的手，也往回走。
關節捏得咯吱響，眼看著就要朝他的臉揮去——
那人愣是沒躲，隨不悔的拳頭帶著一股勁風襲來。
拳頭在他高挺的鼻子前不遠收住了。
「干嘛不躲？」
「你不是在生氣嗎。」
「我生氣你就不躲啦？」不悔捏了捏他的臉，「把修羅哥哥的帥臉揍歪了，芯姐姐可是要找我算賬的！」
「不會的。」
想想不悔還是不解氣，氣憤地踩了他一腳以示警戒︰「下次不許來接我，差點讓慕凡看穿了！我沒告訴她我家世，被她知道要被嫌棄的！」
修羅︰「……」
慕凡和不悔走得近，所以修羅肯定是詳細調查過慕凡的資料的。
確認她對不悔沒有威脅及不軌的企圖，才會放心讓她接近不悔。
「席先生讓我來接你的，怕你玩瘋了不肯回去。」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跟你回去了嗎？」席不悔打開車門鑽了進去，「不讓你難做，沒辦法跟咱們的席大大交差！」
賓利一路開向一出偏僻的郊區。
遠離城市喧囂的一處幽靜區域里，豎立著一棟風格簡潔的別墅。
席不悔下車，朝院中的那個男人奔去，從後面捂住他的眼楮︰「席大大，猜猜我是誰！」
「不悔。」
「啊，太沒意思了！」不悔一個轉身，坐在另一邊的柵欄上，「來來去去只有我們幾個人。席先生，我們帶著席太太搬到熱鬧的城市里去吧？」
修羅此時也進來了，恭敬地對那襲偉岸的身影輕喊了一聲︰「席先生。」
席城正在院子里給花圃澆水。
這襲背影，席不悔看過太多次。
他的周身總是籠罩著一圈揮不開的霧靄，只要接近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傷。
這股悲傷的來源在哪兒，她是知道的。
那是她已沉睡了二十年的母親。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花開花落，過去了二十個春夏秋冬，母親還是未從另一個世界回來。
小的時候不悔問過席城，母親為什麼會變成植物人，他總是不答，問遍了所有人，也沒有人願意告訴她真相。
再有一段時間也偷偷地讓修羅去調查過，結果被席城發現，修羅被罰，不悔自責愧疚，後來便不再去窺探答案。
「你喜歡熱鬧，你去就好了，」席城放下灑水壺，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拿起石桌上的一個小冊子，提筆畫了起來，「你只要記著，這里還有一個家，不來看我沒關系，定時回來看看你媽咪就行。」
不悔看著那本小冊子，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本了。
家里的書櫃上已經擺滿了，就是極其疼愛不悔的席城也從來不讓不悔進那個房間。
不過不悔知道那書櫃上都是這樣的小冊子，每一張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人——
她的母親。
不悔跳下柵欄，坐在了席城的對面，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眨巴眨巴眼看他，「席先生，請問你畫了二十年的席太太，你都不膩嗎？」
他從季薇昏迷後的幾個星期開始畫。
等不來她的蘇醒，他只好用手中的畫筆，將她每一天的樣子都記錄下來，不停歇。
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就是想將她最美好的樣子記在畫冊上，不用相機，不用手機，用自己的手和畫筆，一筆一筆地描畫著她的一切。
有時候腦子里閃現他們曾經相處過的畫面，就仔細回想，將它畫下來變成永恆。
「是不是**癢了？」席城抬頭，略威脅地說了一句。
什麼都可以依她，她做任何事都行，唯獨不能踫的禁忌，就是季薇。
「嘿嘿……」不悔立即扯開嘴傻乎乎地笑著，「不許打我……打我我就去跟媽咪哭，哭你不疼我不愛我！」
席城手中的筆頓了頓，抬頭看她笑︰「你若能把你媽咪哭醒，你就是要這天下，我都送到你手上。」
同樣苦澀的笑容，不悔也是見過太多。
這是他臉上最常見的表情，平日里除了冷面，就是苦笑，他對任何人都這樣，唯獨對不悔這個獨生女才會露出寵溺的笑容。
「天下我要來干嘛？」不悔跑到對面去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說，「親愛的爹地，等我畢業，你就給我買個小公司玩玩兒吧，天凰太大了，懶得管……」
不悔的臉上充滿了憂愁。
這次實習就是讓她去天凰在雪城的分公司，將來她自然要接手家業。
「隨你。」
向來是不悔要什麼，席城就給什麼，從來不拒絕。
「席大大萬歲！」席不悔在他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個，「我愛你！」
「我也愛你。」
時間能改變一個人，從不說愛這個字的席城，現在珍惜著每一個說愛的機會。
季薇昏睡前沒有听到那聲愛，但後來他每天都俯身在她耳邊告訴她他愛她，但伊人卻再也沒有蘇醒過。
她還沒有原諒他，是嗎？
也是，他不配得到她的原諒。
不悔轉頭，就看到那個小冊子上她父親還未完成的一副畫。
這次是兩個人，不用說，是季薇和席城。
畫得栩栩如生。
席城修長的手指在紙上摩挲，就像撫模著季薇的臉一樣。
「你長得跟你媽咪很像，」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過比你媽咪高。」
不悔一米七五的身高，遺傳了席城的，但她的樣貌，卻大部分遺傳了季薇的。
他一直覺得，不悔是他的救贖，看著她一天天地長大，他如死水的心才開始融化。
畫上的季薇，也才十九歲，剛好和現在的不悔一樣大，都還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彈指瞬間，二十年前的事，仿佛還在昨日一般。
「哇，重現啊。」不悔看著那幅畫，笑眯眯地摟著席城。
畫上是二十年前的一次試鏡，席城做為投資商出現，導演讓季薇誘－惑席城，季薇先是跳舞，最後大膽地坐上他的腿。
「爹地，媽咪不會就是這樣勾－引到你的吧？」不悔笑哈哈地問道。
「恩，」看著那幅畫，席城也想得出神，「你媽咪跳舞很好看，勾人心魄。」
不悔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吞了回去。
有些資料，是不用查她也知道的。
到現在人們還會經常提起二十年的那個神話，出道幾年便連續幾年拿下最佳女主角獎的季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後Vivian季薇，就是她母親。
現在家里還擺著她從出道開始拿到的獎杯，每一個榮譽，都在。
「不早了，準備吃晚飯，吃完給你媽咪講講學校的事。」
這是他們的日常，給季薇講他們經歷過的事，就好像他們一起生活過一樣。
只是他無法得知，沉睡中的季薇，是否听得見他們的話。
薇薇，你還恨我是嗎？
……
周日晚上睡了個好覺，周一，慕凡以最好的精神狀態去了SK國際。
只是千算萬算，她沒有算到巴士竟然晚點，等在離SK國際還有一小段距離的站點下車時，時間已經指向了九點鐘。
SK國際是標準的朝九晚五。
想到上班第一天就遲到，莊慕凡的內心已經淚流滿面了。
以最快的速
度奔跑到SK國際，看到旋轉門都焦急得要死的慕凡，在進入大堂後就一個趔趄，撲向了前方的人。
里啪啦——
瞬間數不清的文件掉在了地上。
慕凡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散亂的文件，馬上跪起收拾，嘴里一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收拾好——」
傅崇曜站在那里，看慕凡慌亂的模樣，要不是身旁有那麼多人在，險些破功笑出來。
他一早就提議去接她，免得她人生路不熟的出岔子。
可慕凡拍著胸脯跟他保證，一定會提早準備好一切，來到公司好好地上班。
只是眼前的這成果麼……
她確定可以跟他交差？
一旁的經理琢磨了會兒沒琢磨透傅崇曜在想什麼，立即沖慕凡喝道︰「你哪個部門的！這麼毛手毛腳的！總裁！不好意思！我立馬命人事部開了她！」
慕凡︰「……」
一是驚訝自己還沒去人事部報道就得被開除，二是驚訝……
她撞上誰不好啊……
慕凡默默地抬頭，抿著唇，糟糕地看著傅崇曜︰「傅總……」
她還有沒有機會啊……
「叫傅總也沒有用！」經理叫得比誰都響，「公司怎麼能養你這種沒有用的廢物——」
「馬經理，」傅崇曜打斷他，「人小姑娘都跪下來求我了，別這麼咄咄逼人了。」
慕凡︰「……」
還真的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