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琉璃看的目瞪口呆,驚呼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吸功…不對,化整為零**?」
濮陽灝看到這一幕,激動的眼楮放光,拍著小手道,「娘親,他好厲害,比父王還厲害。」
他這話一出,千琉璃暗道糟了,大臨和西齊仇視多年,兩國開戰是早晚的事兒,前兩天濮陽睿來信說西齊軍隊在邊境蠢蠢欲動,說不定近日就會有大的動作,瓜娃子一聲父王,等于把他的身份全部都暴露了,南宮靈兒十有**是西齊的公主,她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對瓜娃子和她下手。
果然,怒氣滔天的南宮靈兒敏感的抓到了濮陽灝月兌口而出的詞語,她從小生活在皇室那種大染缸里,也許她性子不夠穩重,但頭腦卻絕對靈活,她眸光一閃,眼中的怒火消弭,陰森森的目光投向還處于興奮狀態中的濮陽灝,若有所思的道,「原來你就是濮陽灝,寧王爺的長子,大臨的皇長孫。」說著,她轉眸看向千琉璃,「那你就是寧王妃了?」
「是又如何?」千琉璃面不改色,感受著她目光里的不懷好意,臉上並無一絲懼意,坦蕩的道,「本妃好歹是大臨的王妃,公然出入在大臨的國土之上,有什麼不妥麼?倒是靈兒公主,身份西齊的公主,未跟大臨皇帝詔書一封表明來意,就偷偷模模的在錦城現身,難道身為公主的南宮靈兒連兩國交往的基本禮儀都忘記了麼?如果公主忘記了,本妃可以代替你修書傳給父皇,好讓他知道靈兒公主是何時不請自來的。」
南宮靈兒面色一變,一國公主前往別國的領土,自然是要知會皇帝陛下一聲的,否則兩國制定的跳躍不就沒有效果了麼?她這次是听聞三師兄突然回了明月山,才會從西齊不顧一切的趕來,卻因為連夜趕路太匆忙,連父皇都沒告訴,更怎麼會知會大臨的皇帝?
沒想到這寧王妃倒狡猾,不但看出了她的身份,還抓住了這個漏洞來反過來威脅她,南宮靈兒眼神閃爍,不易察覺的朝攬月公子遞過去一道求助的視線。
「既然都有把柄,就互相退讓一步好了。」攬月公子挑了挑眉,不以為然的建議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京都那種地方,待的久了,誰不想出來游覽一番。」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南宮靈兒一臉傲嬌的揚了揚下巴,對著千琉璃一副施恩不圖報的語氣,「本公主收到的消息可是寧王妃在王府好生生的養病,卻不想在明月山見到了真正的寧王妃,一國王妃帶著大臨的皇長孫出逃,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咱們彼此彼此。」千琉璃現在沒心情跟她計較各自的罪名,忘憂蠱一日不除,她心里一日便不安穩,當務之急是讓伴月公子盡早的解開瓜娃子身上的蠱毒。
濮陽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表情怯怯的拉著千琉璃的衣袖,垂下頭,眼中盡是自責,他年紀小,但不代表什麼都不懂,他身份的暴露,也代表了會有一系列的麻煩隨之而來。
「三師兄,這條鞭子是大師兄送給我的,你今天毀了它,大師兄一定會找你算賬的。」南宮靈兒也知道現在沒法找千琉璃的麻煩,心中的怒火也消退了一些,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伴月公子並不是因為千琉璃才會對她如此,焦躁的情緒冷靜了些,「大師兄最疼我,他若是知道你毀了我的寶貝,你知道結果的。」
伴月公子對著手心里的灰塵輕吹一口氣,赤紅色的灰頓時飄飄灑灑的落在房間里,他慢吞吞的從懷里掏出絹帕,擦了擦殘留的灰塵,目光清涼的道,「小師妹是大師兄愛慕的對象,我自然明白這條鞭子就是你們的定情信物,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小師妹和大師兄的定情信物給毀了。」
「你胡說!」南宮靈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急赤白臉的道,「三師兄,我對你的心意你還要裝糊涂到幾時,你不肯接受我也就算了,但你怎能故意歪曲大師兄對我的好?」
「你比我還會裝糊涂。」伴月公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看向坐在榻上看他好戲的攬月公子,「二師兄該離開了,就算要來落井下石,也得等師弟我失敗我再來。」
「忘憂蠱連我都沒有十成的把握,我很想知道師弟是如何解忘憂蠱的。」攬月公子看著他,眼底劃過一道深思的光芒,「這才沒多久,師弟連忘憂蠱都能解了?就算是天賦異稟也不該如此的簡單,難道師弟是想用什麼極端的法子不成?」
「二師兄想多了。」伴月公子清淡的目光從千琉璃和濮陽灝臉上掠過,並不多做停留,似乎只是單純的掃了他們一眼而已,「趕巧這兩年我研究的就是忘憂蠱,畢竟,它的名頭太大,我既然想了解蠱毒,最先選擇的對象自然是忘憂蠱,至于師兄說的極端的法子,師弟不明白。」
「你就裝傻充愣吧。」攬月公子眸光有些復雜,復雜到任何人都讀不懂他眼中的情緒,他表情怪異的看了伴月公子一眼,「反正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只是不希望你丟了師傅的臉。」
「丟不了。」伴月公子淡淡的道,「我們師兄弟已經各立門戶,丟的也是各自的臉,和師傅何干?」
「師傅只想要你活著。」攬月公子看著他淡淡的神色,心頭莫名的怒火泛濫,語氣也不自覺的涼了三分,「仁心聖手,鬼手怪醫,還有活閻王是我們師兄弟這幾年闖下的名聲,雖然我們三人醫術不分高下,但各自擅長的領域不一樣,你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就莫要逞能了,偶爾低聲下氣一回不會怎麼樣。」
「是不會怎麼樣,但是我做不到。」伴月公子抿了抿嘴,語氣不容置喙,「我自有分寸,二師兄不用多管閑事。」
「不知所謂,不知好歹。」攬月公子突然一揮袖子,氣沖沖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去,南宮靈兒弄不得他們打什麼啞謎,迷迷糊糊的跟上攬月公子的腳步。
千琉璃看拂袖的攬月公子,一頭霧水,倏地她感覺濮陽灝握著自己手的力道突然加大,她訝異的朝他看去,卻看到瓜娃子小手捂著胸口,薄薄的唇瓣抿的很緊,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來。
「喜之郎!」千琉璃連忙蹲子,慌張的伸手去用衣袖擦他唇角的血漬,「你怎麼了?忘憂蠱不是一個月之內不會發作的嗎?」
「娘親,我…好難受…」濮陽灝艱難的張開嘴,可唇瓣剛啟開,大口的鮮血就從他嘴里噴了出來,他意識漸漸消散,緩緩的昏倒在千琉璃的懷里。
剛走到門口的攬月公子听到身後的動靜,轉身走了過來,快速的抓住濮陽灝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脈上,千琉璃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確認是忘憂蠱,且蠱蟲已經發育完好,今日是第一次發作,三天之內如果不解開忘憂蠱,他便會失去一年的記憶,且隨著記憶流失的越多,忘憂蠱也會越來越難解。」攬月公子稍稍一把脈,就知道了濮陽灝體內蠱蟲的情況,「應該是有人用忘憂蠱喜歡的香氣為食物,在短短兩三天就催熟了忘憂蠱,這下子大事不妙了。」
「香氣?什麼香氣?」千琉璃眼中的驚慌呼之欲出,她手足無措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從來不曾燻香,喜之郎也是。」
伴月公子眉頭緊蹙,他突然伸手扯開濮陽灝的衣襟,從他懷里拿出兩個面人,仔細的嗅了嗅面人散發的味道,「引蠱香?這種東西十分難得,連西齊皇室都弄不到,怎麼會出現在這兩個普通的面人身上?」
「真是引蠱香?」攬月公子從他手里奪過面人,也細細的嗅了嗅,「這種東西可不簡單,蠱蟲進入人體內,剛開始以幼蟲的形態蟄伏在人的身體里,靠吸食人的精血慢慢成長,但也有一些可以催化蠱蟲快速生長的東西,這引蠱香就是最厲害的一種,若是中蠱的人天天把這玩意兒帶在身上,不出三天,蠱蟲便會由幼蟲長為成蟲,解蠱自然是在幼蟲的時期把握最大,現在蠱蟲已經長成,即使我出手,成功的幾率也不會超過六成。」
千琉璃咬了咬嘴唇,那天是蘇清絕踫了這兩個面人,然後瓜娃子就吐血,攬月公子說這引蠱香一般人得不到,即使是西齊皇室都不一定擁有,那肯定是南宮祈和蘇清楚下的手,南宮祈給瓜娃子下蠱,然後蘇清絕利用他和自己的熟悉,借機把引蠱香下到面人身上,濮陽灝無比喜歡這兩個面人,自從買回來後,除了睡覺,他都是日日夜夜揣在懷里的,所以忘憂蠱才會發作的如此快。
「看來寧王妃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了。」攬月公子察覺到千琉璃眼中一閃即逝的狠辣,頓時淺笑道。
千琉璃看了南宮靈兒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看我干嘛?我剛剛才見到你,給你兒子下蠱的可不是我。」南宮靈兒見千琉璃涼颼颼的目光瞟過來,立即氣的跳腳。
「我沒說是你。」千琉璃一反常態的平靜下來,目光沉沉的道,「南宮祈是你皇兄對嗎?」
「沒錯,是我六皇兄。」南宮靈兒下意識的道,「你認識他嗎?」
「當然認識。」千琉璃咬牙切齒的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他的。」
南宮靈兒不笨,立刻就明白了千琉璃眼底深藏的恨意所為何來,攬月公子更是一點即通的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伴月公子,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你們先出去吧,我給他解蠱。」伴月公子開口趕人。
「能解嗎?」千琉璃眸光殷殷的看著他。
「能。」伴月公子吐出一個字,「你們先出去罷,等解蠱了再進來。」
「伴月,你會後悔的。」攬月公子瞥了他一眼,知道勸不動他,索性也不打算勸說了,一揮衣袖,疾步出了房門,南宮靈兒知道從三師兄那里問不出什麼,便跺了跺腳,也追了出去。
千琉璃站起身,把濮陽灝交給伴月公子,對他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邁著沉重的雙腿慢慢的走了出去。
把青影和水影叫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千琉璃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最近可有注意南宮祈和蘇清絕的蹤跡?」
「有,南宮祈現在正趕往西祈,蘇清絕已經回京,處理最近金礦所出的紕漏。」青影道。
「西齊和蘇家有勾結你可有告訴濮陽睿?」千琉璃又問。
青影點點頭。
「難道皇帝就沒什麼表示嗎?」千琉璃靠在樹干上,看著即將拉下夜幕的天色,聲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靜和冷然,「蘇府可是大臨的首富,雖說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是最低下的,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能辦到很多事情,比如買通官員,建造兵器,養兵練將,這些地方都想要大筆的銀錢,尤其是蘇府還不是一般的商人,是皇商,我听說宮里有一位娘娘還是出自蘇府,頗得皇帝的寵愛。」
「王妃說的極是。」青影臉色凝重的道,「但皇上最近不知怎麼了,沉迷,不思朝政,整日不是沉溺在聲色犬馬中就是花天酒地,全然沒有以前的仁君風範,後宮自古不可干政,但皇後也趁此時機,大肆的收買朝廷的官員,也漸漸的開始插手朝政,雖然做的隱秘,但還是有跡可循。」
「你的意思是蘇府有可能是皇後的人?」千琉璃搖了搖腦袋,「這樣的解釋的確能說的通,皇後和濮陽墨一黨視瓜娃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務必除之而後快,而蘇府靠他們本家的那位娘娘和皇後搭上線也屬正常,但皇後為什麼要和西齊結盟?就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嗎?西齊人心殘暴,出爾反爾的事兒在他們做來毫不費力。」
「奴婢也不明白。」青影嘆了一聲,「可能是皇後娘娘覺得大臨的江山還不是她的囊中之物,所以想利用西齊的軍事力量來拿下大臨。」
「西齊要選擇合作的對象也應該是濮陽睿和慧貴妃啊,畢竟慧貴妃可是西齊名符其實的公主。」千琉璃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風雨欲來,大臨內憂還未解決,西齊的軍隊就已經虎視眈眈了,連皇後在這個緊要關頭都不安分,我真不知道這場戰事的勝負會如何?」
「小姐莫要擔心,一切有寧王爺和睿王爺。」青影安慰道。
「我不擔心,只是天下將亂未亂,難免會波及到我的身上。」千琉璃伸手接住一片悠揚飄下的葉子,目光深邃,「戰敗戰勝都和我沒什麼關系,但瓜娃子是我兒子,我不想他受到傷害。」
「青影等瓜娃子的蠱毒解了,你就送他回寧王府吧。」千琉璃一點一點的握緊手中的樹葉,「我不想他跟著我總是受傷,這次是忘憂蠱,下次又會是什麼?我沒有把握能護住他的安危,便只能把他交付給濮陽逸,濮陽逸藏拙了,他有能力有魄力,濮陽灝又是他唯一的血脈,他會好好保護的。」
「小姐,您忘了,你答應小王爺不離開他的。」水影突然開口了,「失信于人真的好嗎?」
「水影!」青影皺了皺眉,立即跪下來請罪,「請王妃饒恕水影的口不擇言。」
「沒事。」千琉璃擺了擺手,「失信于人的確不好,但是我看不得瓜娃子在我的保護下一而再的受到傷害,這次是有伴月公子相助,那下次呢,還能如此好運氣嗎?與其看著他隨時都喪命,倒不如讓他離開我。」
「小王爺會傷心的。」青影囁嚅著道。
「傷心總比丟掉性命要好。」千琉璃神色有些黯然,她是真的怕了,她受傷甚至死掉都沒有關系,因為她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死了就死了,只是瓜娃子,他還那麼小,她舍不得讓他受到一點傷害,而接二連三的凶險卻屢屢發生,實在讓她膽戰心驚。
「小姐,奴婢有件事瞞著你。」青影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道。
「什麼事兒?」千琉璃一挑眉。
「寧王爺如今不在京城了。」青影狠了狠心,咬牙道。
「不在京城?」千琉璃眨了眨眼楮,「那他在哪里?」
「在錦城。」既然說了,青影就一股腦兒的和盤托出,「睿王爺說寧王爺告了一個月病假,前兩天就悄悄離開了京城,听說寧王爺…放不下小姐,又听聞小姐和蘇清絕在一起…就…就…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聞言,千琉璃撫了撫額,懷疑的道,「你確定他來了錦城?」
「睿王爺是如此說的。」青影道,「大概寧王爺在暗中保護您和小王爺吧。」
「他腿腳不便,這不是給人添麻煩嗎?」千琉璃嘴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怎麼壓也壓不下來,盡管知道濮陽逸並沒在四周,她還是忍不住的偷偷張望。
青影一看小姐這模樣心里就有譜了,暗地里擦了一把汗,原來小姐對寧王爺也是在意的,只是口是心非罷了。
「對了,既然濮陽逸一直跟在我和瓜娃子身上,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瓜娃子中了蠱毒?」千琉璃目光不善的問道。
「小姐您糊涂了,寧王爺是在小王爺剛剛查出被下蠱的那兩日出發的,再說,他又沒有近身接近小王爺,如何能察覺?」果然是關心則亂,青影暗道。
「他來了也好。」千琉璃東張西覷,心頭那一絲絲的喜悅縈繞不散,面上卻淡然的道,「等他要回京的時候順便把瓜娃子捎上。」
「就怕小王爺舍不得離開小姐。」水影低聲道。
「一時的舍不得總比一時的後悔要強得多。」千琉璃何嘗舍得離開瓜娃子,盡管在骨子里濮陽灝不是她親生,但到底血脈相連,加上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是真心疼愛瓜娃子的。
「那小姐以後有什麼打算?」青影擔憂的問道。
「打算?」千琉璃眼神閃過一絲茫然,她之所以奮不顧身的坐上時空穿梭機,為的是研究古代的歷史,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來到這個架空的時代,研究的再多也帶不回去,本來瓜娃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可最近接連發生的事兒,委實讓她舉措不安,她帶著濮陽灝不通知任何人就離開了寧王府,此舉實在不妥當。
萬一濮陽灝有什麼差錯,她萬死難辭其咎,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濮陽逸也有份,她不能自私到忘記濮陽逸是瓜娃子的親生父親。
「看盡天下美男,游覽遍地風光。」千琉璃只是茫然了瞬間,就嬉皮笑臉的道,「我的後宮還很單薄啊,必須要加快進度了,不然等我老了,可就來不及了。」
「小姐就沒想過和寧王爺好好過日子嗎?」青影這些日子和千琉璃相處的很愉快,她也知道小姐沒有架子,所以才敢斗膽進言。
「和他那一堆小妾側妃一起過日子嗎?」千琉璃眼神一暗,幽幽的道,「濮陽逸府里有多少女人,本小姐後宮就要有多少男人。」
「小姐吃醋了。」水影聲音刻板的道。
青影暗暗為水影比了一個贊,面上卻是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沖著她道,「怎麼可能,小姐不會吃醋的。」
「吃醋?」千琉璃面色古怪的笑了笑,隨即聯想到這些日子偶爾的思念,頓時明白了自己可能對濮陽逸產生了一絲的好感,她活了兩輩子,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應該是吃醋了。」千琉璃點點頭,剖析自己的心,正視自己的感情,她不得不承認,「我對濮陽逸,可能是喜歡的吧。」
青影和水影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兩人似乎都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干脆的承認。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千琉璃以為她的話把兩人給嚇到了,撓了撓頭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既然小姐喜歡寧王爺,為何不跟他在一起?」青影見小姐承認了,立即松了一口氣。
「說句矯情的話,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千琉璃眸光幽深,「青影,你跟著我也有一段日子,我什麼性子你很清楚,凡事習慣單刀直入,彎彎繞繞的那些東西不適合我,我厭惡皇室,厭惡政權,更不喜歡和許多女人爭搶一個女人,雖然濮陽逸沒有踫過她們,但一大堆女人擺在王府里,你日夜防著她們會不會鬧出什麼ど蛾子,多累啊。」
「如花美眷,抵不過似水流年。」千琉璃語氣含了一絲悵然,「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男人的心啊,易變,我可不想落下個被人拋棄的下場。」
青影和水影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們去門口守著,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千琉璃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輕聲道。
青影和水影點點頭,施了一禮便悄聲離開了。
千琉璃閉上眼楮,雙手環胸,感受著微風吹過耳畔的聲響,須臾,她慢悠悠的開口,「攬月公子還要站多久才肯過來?」
「被你發現了?」一道人影閃過,身姿秀雅的攬月公子站定在千琉璃面前。
「有事兒嗎?」千琉璃不睜開眼,輕聲問道。
「只是听你的話覺得很有意思。」攬月公子也學著她的方式,靠在樹上,天色已經有些昏沉了,他看不清千琉璃臉上的表情,但他卻莫名的篤定她此刻心里一定亂麻似的。
「有意思是什麼意思?」千琉璃不耐煩和他繞彎子,正如她和青影所說,拐彎抹角不是她說話的風格。
「放著好好的王妃不當,非要在外面受罪,本公子覺得你不正常,不然我給你把脈看看吧。」攬月公子淡笑道。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千琉璃立即炸毛了,睜開眼楮狠瞪著攬月公子,「我說你能不能別老是一副不陰不陽的口氣,我又沒欠你錢,你會不會說點人話?」
「你還沒說你今後的打算呢?」攬月公子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溫和問道。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千琉璃沒好氣的道,「本來本小姐還想收你入我的後宮,可你實在太討厭了,我不喜歡你了。」
「所以呢?你看上了本公子的師弟?」攬月公子斂眸低垂。
「是又怎麼樣?」千琉璃不答反問。
「你可是寧王妃,我師弟不過是一介草莽,而且你明明就是喜歡寧王爺的,既然喜歡他,為何還要勾搭本公子的師弟,一腳踏兩只船?有備無患?」攬月公子嘴角的笑意微冷。
「喜歡和在一起是兩碼事。」千琉璃胡攪蠻纏,「我看你那個大師兄不也是喜歡他的小師妹?卻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她追求伴月公子,我是有點兒喜歡濮陽逸,但這並不代表我就非要和他在一起,你個榆木腦袋是不會明白我想法的。」
「你是想和我師弟過瀟灑逍遙的江湖生活吧。」攬月公子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小伎倆,千琉璃這女人實在好懂,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生怕別人看不明白似的。
「那又怎麼樣?」千琉璃見他看穿了,也不藏著掖著了,理直氣壯的道,「我和濮陽逸早晚會和離的,我現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錯嗎?」
「喜歡一個人卻要和另外一個人過日子,寧王妃,本公子真想看看你腦袋里裝的都是些什麼。」攬月公子忽然又覺得不了解她了。
「腦漿吧,難不成和你一樣是泥巴嗎?」千琉璃反唇相譏,「我的事兒你少管,我跟你又不熟,而且,你不是看不慣伴月公子的嗎?做什麼凡事你都要插一腳?真讓人難以理解。」
「總之,你不許肖想我師弟!」攬月公子語氣強硬,以溫和示人的他甚少表現出如此強橫的態度。
「笑話,你說不許就不許了?」千琉璃本來還沒打算把伴月公子怎麼樣,可被他這麼一激,頓時升起了無數的雄心壯志,「本小姐就是看上了伴月公子,你能奈我和。」
「我的確不能奈你何。」攬月公子別有意味的笑了,「只要我修書給大臨皇室的任何一人,你覺得你還能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過下去嗎?若不是寧王爺幫你遮掩,你早就被抓回去了,到時候別說你王妃的位置了,連命說不定都會保不住。」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自己喜歡伴月公子,所以看我這個情敵不順眼。」千琉璃一臉恍然大悟,尾音拖的老成,看向攬月公子的目光全然是豁然開朗和鄙視,「你和伴月公子就是歡喜冤家,雖說你表面上和他過不去,其實你是在用這樣的舉動來引起他的注意力,對了,沒錯,我見過許多和你們這般的例子,斗著斗著就斗出感情來了,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防我像防賊一樣的呢。」她邊長篇大論,眼里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神色,自以為猜中了前因後果,興奮的小臉光芒大方,連眼尾處的那顆小小淚痣也熠熠生輝。
攬月公子愣了愣,看著她的笑臉短時間沒回過神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笑容明麗的女子,像是初升的太陽,有著能驅散人心底陰霾的力量,似乎看到她的笑臉,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心,她的笑,極富有感染力。
「斷袖不可怕,我不會嘲笑你的。」千琉璃沒發現他的異樣,徑自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如果伴月公子也願意和你搞基,我就不追求他了,怎麼樣?」
「你胡說什麼?」她的喋喋不休終于把攬月公子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你以為本公子和你那斷袖夫君是一樣的嗎?」
「既然你不和他搞基,那你阻擋我追求幸福的腳步做什麼?」千琉璃疑惑不解。
「我怕你會把我師弟給害死!」攬月公子發覺和她繞彎子純屬是給自己罪受,便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女人走到哪便是一堆的麻煩,你既喜歡寧王爺,就回王府做你的寧王妃去。」
「我害死他?」千琉璃皺了皺眉,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個清楚,我比較笨,理不清你那些花花腸子。」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攬月公子看著她道,「你知道忘憂蠱為何被稱為第一蠱蟲嗎?」
「不就是它厲害嗎?」千琉璃訝然,「但是再厲害也是一個蟲子,你和伴月公子一個醫聖,一個鬼手,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蟲子?」
「小小的蟲子?你說的好听。」攬月公子冷笑一聲,「那可不是一個小小的蟲子,忘憂蠱極具靈性,一般的解蠱之法根本不能起效,如果只是幼蟲也就罷了,可一旦成蟲,那忘憂蠱便會在人的體內游走,無論是什麼藥物,它都能聰明的避開,除非有一些特定的法子,否則想要清除蠱毒談何容易?」
「那伴月公子?」听他的意思,忘憂蠱似乎無解?千琉璃懵了。
「連我都沒有十拿九穩的法子除掉忘憂蠱,他能有什麼辦法?」攬月公子神色頗有幾分苦惱,聲音涼的刺骨,讓千琉璃忍不住的驚訝了一把,還說不想和伴月公子搞基,當著人家的面就風度翩翩,背地里卻擔憂的要死,典型的口不對心,正月復誹著,只听攬月公子繼續道,「他估計是想把濮陽灝體內的忘憂蠱引到自己身體里,不然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法子。」
「什麼?」千琉璃驚的站直了身體,眼中滿滿的都是震驚,顯然被他這句話給驚住了。
「解蠱極為痛苦,尤其是忘憂蠱,如果我出手,你兒子就算能解開蠱毒,但也要去掉半條命,說不好還會留下舊疾。」攬月公子搖搖頭,一聲嘆氣嘆的九曲回腸,千回百轉,「況且,江湖上的人誰不知道,只要是入了伴月公子的明月山,本公子就斷斷不會出手,否則便是壞了約定,伴月那人死心眼又一根筋,只要有人求上門來他都是來者不拒,可我也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會想出這樣的餿主意,把忘憂蠱引到自己的身上,他雖然不能除掉蠱蟲,但卻可以壓制,然後他趁著壓制蠱蟲的這段時間,尋找接觸忘憂蠱的辦法。」
「這…」千琉璃震驚的無以復加,把忘憂蠱移到自己身上,這伴月公子也太菩薩心腸了。
她和伴月公子今天不過是初次見面,以前又沒什麼交情,他為何要犧牲自己也要救瓜娃子?
「你不明白是不是?」攬月公子見她雙眼滿是震驚,不由冷聲一笑,「本公子也不明白,他現在已經開始了引蠱,我也不好強行打斷,你和你兒子身份貴重,一日不回到原本的位置,便會惹來數不清的麻煩,這次伴月為了救你已經把中了忘憂蠱,若下次你再求過來,他還有命在嗎?本公子直覺你還會給他帶來麻煩,所以,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你兒子的忘憂蠱已經不在,別再來明月山了。」
「我知道了。」面對他的嘲諷,千琉璃罕見的沒有反駁,只是聲音沉悶的應了一聲,攬月公子說的沒錯,只要濮陽灝一日不回王府,危險就不會停止,什麼樣的刺殺是最見成效的?不就是行刺或者下毒麼?尤其是下毒,神不知鬼不覺,讓人找不到一點的線索,所以,下毒是謀害別人最方便的伎倆。
若是有下一次,她還是會來求見伴月公子,人家為了瓜娃子已經中了忘憂蠱,還不知道能不能解除呢,她就是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繼續麻煩人家了。
見她如此好說話,攬月公子反而不適應了,雖然他認識千琉璃不過短短一天,但也知道她牙尖嘴利,伶牙俐齒,是個很能顛倒黑白的人,沒想到也會有這般乖順的時候。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千琉璃不忿的吼了一句,心情十分不好,伴月公子無論是身份還是容貌都是她很中意的類型,原本還打算好好近距離的接觸呢,現下倒是沒有希望了。
攬月公子模了模鼻子,不由撇了撇嘴,他收回剛才說她乖順的那句話。
未來的夫君飛了,千琉璃悶悶不樂,抱著樹蹭蹭幾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枝椏中間,吹著襲來的涼風。
攬月公子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像猴子一樣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樹,再次感慨,這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寧王妃啊,分明是個野丫頭,連爬樹都爬的比男子利索。
「你會不會給伴月公子解忘憂蠱?」千琉璃居高臨下的看著攬月公子。
「他不會讓我救的。」攬月公子面色略帶晦暗之色。
「你們不是有個大師兄嗎?長兄為父,即使是師兄也是半個父親,而且大師兄進師門比你們早,他的醫術應該很高明吧?」千琉璃不想伴月公子為了濮陽灝而死去。
「大師兄是西齊人,而伴月是大臨人,他們從小就互相敵對,不可能化解。」攬月公子搖搖頭。
千琉璃氣惱的拍打了一下周圍沙沙作響的樹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伴月公子真的死了,我良心會一輩子也不安生的。」尤其他還是為救瓜娃子才中的忘憂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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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這是老毛病,每次大姨媽駕到還有三四天的不舒服,而且每次還會發燒,我覺得我活不長了,要不然為啥每次大姨媽來都會發燒,月復瀉又肚子疼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