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後,太子和榮親王也尾隨其後,皇上讓二位皇子不參與這件事情,目的就是不想讓他們卷進去,而二位皇子也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他們直接跟皇上去了,沒有對這件事做什麼指示。
這樣一來,可高興壞了董連平和李序然了,現在終于可以見到楊尚書了,而且,楊尚書還是這個案子的主審,下一步的查辦也是由他來主導。
再看看王天遠,有氣無力的站起來,朝楊尚書走過來說道︰「楊尚書,給你添麻煩了,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刑部尚書是一品大員,管著全國的司法和刑獄,相當于現在的公安部部長兼司法部部長,同時還兼著最高法院院長和最高檢察院檢查長的職能。更何況,他又是這個案件的主管,王天遠自然要客氣一點。
「王大人客氣了,我怎麼敢吩咐你呢?不過配合倒是真的,倒是說不定真要麻煩王大人啊」,楊尚書說道。他這樣說的目的很明確︰畢竟,現在王天遠還是南江省的巡撫嘛。
說完,王天遠又和幾位朝廷大員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這時,楊尚書對吏部侍郎和戶部侍郎說,讓他們先去準備準備,一會要去布政使司,自己要先去見見那個刺客,同時令南江省的按察使和布政使陪同,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楊尚書這樣安排是想提前和李序然、董連平通通氣,現在有了機會見面。但還不得不防著點,所以他還是借口審問刺客,然後讓他們二個陪同,這里是行宮,不會太引人注意。同時,他們兩個是除了巡撫之外最大的官,讓他們陪同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先安排的去布政使司,也是為了遮人耳目,畢竟,他和李序然的關系大家都知道,而董連平則相對隱蔽的多,同時,他知道,稅賦和刑獄都是治王天遠的牌,同樣重要。
于是,李序然和董連平一起來到了楊尚書的房里,他們兩個知道,真正的任務要來了。
過了一會楊尚書進來了,剛進門就對李序然說,我問過了,那些證人就在北街一個不起眼的客棧里,你快派你的人去保護起來,客棧的名字叫朋運客棧。
其實,剛才,李序然就想到這一點了,根據董連平的提示,和那個刺客剛才說的隨時可以提審這些證人,由此推斷,這些人應該就在南江省的某個客棧里,離行宮肯定不遠。
于是,李序然走出房間,立刻命自己隨身帶的親信給一馳和塵遠傳信,讓他們派人保護那個刺客剛才說的證人。
這時,房子里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楊尚書在椅子上坐著,李序然和董連平站在一邊。
這時,楊尚書說道︰「咱們就開門見山,你們都看了我給你們的信了,序然你不要怨我,我也是為了安全起見,才沒有告訴你董連平的事情,現在你們在一起共事也有段時間了,我就不多說了」。
這時,李序然急忙說道︰「恩師言重了,學生自然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我和董大人一見如故,現在已經是至交了,恩師有什麼吩咐就盡管說吧」。
這時,楊尚書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王天遠本是太子的心月復,但多年來一直沒有公開這層關系。太子為了這步棋花了很多心血,在幾年前的黑虎山案子中,王天遠終于派上了用場,他第一時間把南江原先的按察使也就是你的前任給推出去,同時為這件事情掃清了很多障礙,那個按察使一死,很多事情就沒有下文了」。
楊尚書繼續說道︰「現在朝中幾個皇子明爭暗斗的很厲害,好多人都對太子虎視眈眈,都想除之而後快,榮親王一直沒有和太子發生正面沖突,但其他皇子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所以這次皇上來南江省,其他皇子都出奇一致的舉薦榮親王隨駕,為的就是拿王天遠開刀,間接整太子。天下沒有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和王天遠的事情那些皇子也知道一些,所以他們肯定通過各種方法讓皇上知道了一些,上次黑虎山的事情皇上就給太子留了面子,這次讓太子隨駕,也是想親眼看看這位太子的處事能力,但榮親王是不會給他機會了」。
這時,李序然完全明白了︰皇上年事已高,皇子之間的爭斗已進入白熱化了,這次王天遠的事情其實是榮親王和太子的事,而他們這些人,包括自己的恩師楊尚書在內,都只不過是他們的棋子而已。看樣子,這次榮親王是早有準備,定要痛下殺手了。
誰實話,李序然感到很害怕,盡管他知道,要是事成之後,榮親王贏了,那麼,他們這些人就可以更上一層樓、飛黃騰達了,但說實話,李序然寧願不要這個飛黃騰達,也不想參與這件事。
但他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只能這樣走下去,這個問題他想了很多次了,但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孤注一擲。
說完「內幕」之後,楊尚書問道︰「王天遠手下的那幾個貪官,你們臬司衙門審的怎麼樣了」。
「放心吧,都辦好了」,李序然說道。
楊尚書變換了個姿勢,問董連平︰「稅賦的事情怎麼樣了?」。
董連平忙回答︰「賬冊和稅銀的數目我仔細盤算過了,按理說,他王天遠應該有虧空啊,可是,那天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庫銀里滿滿的,下官很奇怪,還請尚書大人明示」。
楊尚書道︰「這個我也注意到了,我也一直納悶,原本要細查一下,可突然發生了刺客的事情,就給耽擱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有了安排。這樣吧,一會去了你的布政使司再說吧,皇上這次重點是查刺客的事情,也沒有規定具體的破案期限,我們辦差不一定要有什麼結果,只要把南江省的水給攪渾了就行了,到時讓他王天遠去收拾殘局」。
楊尚書的話讓李序然和董連平大吃一驚,他說的已經有了安排是什麼意思?還有就是把南江省的水給攪渾了,這些朝廷大員一走,那還不得由他和董連平收拾這殘局嗎?他們可是南江的官員啊?
楊尚書似乎看到了他們的疑慮,于是他說道︰「放心吧,榮親王自有安排,你們放心便是」。
這時,吏部和戶部的侍郎也來了,他們該去布政使司了。
楊尚書等大員在董連平的帶領下來到了布政使司,董連平畢恭畢敬的把南江省近幾年的賬冊和一些明細拿出來,有戶部的官員在,這些人查賬是很內行的,一會就看出了一些眉目。
可董連平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庫銀現在滿滿的,查賬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李序然自然知道這個結果,不過他此刻倒是對楊尚書的「已經有了安排」這句話很感興趣。但願,楊尚書能有個奇跡發生。
就在這時,李序然看到塵遠急急忙忙的進來了,並給他揮手,示意他過來。
李序然隨他來到一個角落,塵遠急忙的說道︰「大哥,不好了出事了」。
「什麼事?快說」,李序然忙問道。
塵遠急促的說道︰「就是關那幾個官員的地方,今天早上我們去看還好好的,也就沒太注意,中午吃飯的時候也都在,可下午的時候,突然听見咱們臬司衙門口一陣sao動,我和二哥急忙去看,原來是幾個人打架鬧事,處理完後,我們回到府里。結果,結果,看到地上躺著幾個人,鮮血直流,後來才知道,除了那個年輕的隴南縣知縣高一遠逃走了之外,其他的人包括通州府知府劉預石、錦州府知府範鳴龍、南江鹽道尹制節,都人給被殺了」。
隨著塵遠說話的節奏,李序然的心跳不由的加快,腦子也在快速的飛轉︰這些官員是秘密關押的,外人怎麼知道呢?衙門口鬧事的是偶然還是蓄謀已久的?那個知縣逃到哪里去了呢?
李序然生氣的說道︰「不是有人專門看守著嗎?你到底是怎麼搞的?現在布政使司這邊查的不順利,原本以為我們按察使司可以完成任務,這下可怎麼辦呢?」
塵遠說道︰「大哥,你听我說,守在門口的人一個都沒動,我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今天府里有點亂,先是我派人去朋運客棧保護那幾個證人,把他們安頓好後,我就回來了,我感覺府里有內jian,不然,怎麼會有人知道關押這些官員的地方?而且,那幾個守衛都被迷煙給迷倒了」。
李序然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麼背後的秘密,他現在沒辦法急著下結論,先穩住再說吧。
于是,他讓塵遠先回去,同時告訴塵遠,府里所有的人都要被盤查一遍,今晚誰也不準走。
塵遠立刻領命。
李序然心里想著,這件事情來的太突然,而且確實如塵遠剛才所說的,這里面太蹊蹺了。事情發生在臬司衙門,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他的烏紗帽不保,甚至連命也保不住了。
看來,一定是王天遠在自己的府里安了眼線,當然,身為巡撫,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什麼難事,這王天遠真不簡單哪。
這時,楊尚書喊著李序然讓他過來,李序然應了一聲,心里在想︰一會就要去按察使司了,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