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不白 009

作者 ︰ 三長兩短

一時間,他個表情真難看,陰沉的都能擠出墨汁來。

我嘴上說得好,嘴里到有點忐忑不安,況且又癢得難受——巴不得他這位大爺早走早好,我得去找個地方解決一下,離家還有段路,總不能一直夾著腿兒回家。

只是,我面上的痛快還沒下來,他的臉就跟變色龍一樣,瞬間換了種顏色,笑得燦爛無比,襯著那張臉,即使是昏暗的路燈下,也能看見他如同神之子一樣閃閃發亮——

我為我心里矯情的形容而感到汗顏,也不知道是在哪本小說里見到的台詞,反正腦袋里一下子就涌出這句話,叫我看著他的臉,還是覺得這是張誘/人的臉,男人長得太好看,其實是一種天生的武器——

比起周各各那種冷靜的近乎于刻板的模樣,我想周弟弟更能吃得開,即使我心里對他有芥蒂,還是覺得這個人笑起來真好看,要不是不笑的話,簡直就是浪費他這張臉,便是陰暗什麼的,都是不必要存在的事。

「看著他們一起,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他笑著問我。

听上去似乎很關心——我听了卻是忍不住打個寒顫,有種人,天生就有種本領能笑著把話捅到人心的最深處,就猶如我,我捅他一記,他到是又拿著那兩個人捅我,——

我又痛又癢的,真想往他臉上甩一巴掌,但人家是領導,我實在是不敢,沒有豁出去的決心,只得憋在心里,這樣的後果就是叫自己難受,自己越難受,就更癢得厲害,我不自覺地就並攏了雙腿,嘴上依然不肯放軟,「他們誰呀,我都不熟,管他們一起還是不一起的,與有什麼干系?」

確實,與我沒有什麼干系,我大不了就是年少時痴心妄想過有什麼白馬王子解救一下我的困境什麼的,我再跟白馬王子一起逍遙世界什麼的——最終我發現白日夢這種東西太可怕,可怕的叫我一股腦栽了進去。

最可怕的不是一股腦栽了進去,是栽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我便這麼沒出息的人,盡管嘴上跟周弟弟撇得清,心里到澀澀的難受。

「原來跟你沒有什麼干系的呀?」他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抬高精致的眉眼,下巴還微抬,露出一種與人疏離的姿態,眼里流露出笑意,那笑意,並未到眼底,而眼底大大方方地染著一點點惡意,「大清早地,幾乎連衣服都沒穿的被人趕出秦家的滋味如何?」

我……

果然對方把我的底子模清了,更曉得我是怎麼被人從秦家趕出來的,更別提我親爸那妻子可是一句話都沒為我說過,當然,我能做得出,就沒指望過別人為我說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答應她的事做好了,她答應我的事也做完了——不過是場交易。

我樂了。

確實是挺樂,人家是領導,我算是誰呀,就是個小螞蟻,實在沒必要把自己太當一回事,跟我親爸那妻子一樣,合著又想讓我去當「槍手」,他們在背後使計,我就是那個出面的二傻子,壞人我當了,他們當好人,一貫的,我只能當個壞人。

「你不是覺得我能叫周各各不跟周姑娘結婚嗎?」我將雙臂環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像是在看個外星人,「別介,你哥對我可厭惡得緊,估計他現在想起我來都能惡心個老半天,真能把他們婚事搞殘了,也不會是我——」

人得自知之明,我深信這個,讓我去把周各各跟那秦嬌嬌,呃,不對,人家現在叫周姑娘,多好听的名字,跟他們家多般配呀,周各各、周姑娘、周弟弟,一听就知道人家是周家人,多好的名字。

我都有點羨慕,不像我,就叫秦白白,沒回秦家之前,我不叫秦白白,我跟秦也沒有什麼關系,我有個很土的名字,巧巧。

對,就叫巧巧,我叔叔們都這麼叫我。他們還留在山溝溝里頭,我一直沒回去過。

「我信你有這個本事,要不然我哥也不會把準備下月舉行的婚禮又往後推了一個月,還不就是前天踫到你之後的事兒,你說說你要不要試試?」周弟弟說得輕巧,那表情看上去像是周各各延遲婚禮的原因都是因為我,他還作勢朝我伸手過來,「你說說好歹你也是老秦家的人,怎麼就硬不過秦嬌嬌個小娘呢?」

听听——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老秦家呢,我就幸運地佔了個秦家,別的啥也沒佔上,不是我想佔,是人家沒給機會讓我佔,我也不是什麼聰明人,使了小腦筋,還是沒能佔上便宜,「我哪里敢跟秦嬌嬌比,我就是她的手指甲蓋兒都不如,你太抬舉我,我都不好意思接你的話,領導,你可真叫我為難……」

我亂笑,笑得快直不起腰,可我不在乎,要什麼形象呀,他敢在我面前提條件,我就不怕自己難看的樣子入他眼底,也跟著不要臉的揚起臉,朝他靠近,「要不然領導您矮個身,別嫌我檔次低,給我搭把手,叫他們看了不順眼?」

比不要臉這回事,我其實更有心得,大部分時間我把自己的臉皮裝得薄得不能再薄,但周弟弟這麼一來,他到想是讓我出頭去攪壞周各各與秦嬌嬌的事——從他的眼神我就能看得出來他提起秦嬌嬌時有點不對。

想拉我下水,憑什麼他不濕,要濕也得一起濕,誰都別想當好人。

沒曾想,我的話才說完,他的雙手就按在我肩頭,那力道重的,幾乎將我整個人都按蹲下了,那眼楮盯著我,怎麼看都充滿著一種暴戾感,叫我心有點慌,——面子活最重要,我還是扛著脖子跟他對上了。

「別把我弄疼了,我雖說沒秦嬌嬌那麼嬌氣——」說到這里,我覺得肩上的壓力跟著又重了點,要不是面對這麼個不好說話的人,我裝弱估計也不太行的樣了,只好是硬扛著,眉頭都不皺,還是硬擠出笑臉,「我曉得你看中秦嬌嬌,不想人家跟了你哥,唔,我到是可以給你當個攪屎棍什麼的,叫他們成不了事兒,你看咋樣?」

話音才落,肩頭就一松,整個人都輕松了。

「其實我們還挺有緣的,你說是不是?」他到是換了個語氣,跟剛才那種非逼我上「梁山」的口氣不同,到是跟我好好說話的意圖擺了出來,「我還在想怎麼著才能把他們弄得不舒坦,你到是跑到我面前了,是不是真有緣?」

有緣?

這種緣分,我真不敢要,要一回就能出人命。

這種明顯想拉近關系的話,我真是不樂意听,他想著把人弄散了,好跟秦嬌嬌好上,我又不想跟周各各好,呃,也不是我不想好,是人家不樂意,事情能作主的從來不是我,——可我曉得的是盡管我對周弟弟說的再好听,心里還是免不了惦記一個人。

周各各。

三個字像是在我心里著了魔,我更加癢得厲害,本來還想在周弟弟面前裝模作樣一番,現在覺得壓根兒就不必,眼見著這段路都沒有,人行道邊上又是高樓,我趕緊往後走,走到人家樓梯間——

我這一走,到是周弟弟跟著走過來。

「你過來做什麼,我有點事,等會就出來。」我翻翻白眼,討厭他。

他看看黑黑的樓梯間,又看看我,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你不是想在這里方便吧?」

我實在是控制不住,一口氣在胸口再也憋不住,朝他就是一句,「方便你妹呀,老娘就是癢,想洗洗怎麼了?」

「原來有婦女病呀,怪不得你上次去看醫生——」他到是記得牢,還跟著再加了一句,「那個我上次踫了你——是不是會感染?」

他還好意思說在醫院的事,我也顧不得他是領導了,抬起巴就往他身上砸——他退得快,我一下都沒砸著,都落了空,見他退了出去,人跟著往里退,把包里的保溫杯拿出來,還有化妝棉,平時必備的東西——

燙燙的感覺一下子把我放倒了,像是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人也跟著歪靠著樓梯扶手,慢吞吞地將保溫杯放回包里,再把化妝棉也收起來,才一抬頭,就見著剛才被我嚇出去的周弟弟就站在我面前——

嚇!

我幾乎三魂都給驚走了七魄,還是強自鎮定地往外走,從他身邊走過,離得太近,我的鼻子甚至都能聞得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很清新,不那麼強烈,——讓人覺得像是很親切,親切的像是自己認識多年的朋友。

但我沒由來地厭惡起這種味道,因為清楚地記得秦嬌嬌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而他的身上沾了她的味道,叫我覺得不能忍受。

「你有病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周弟弟如是說。

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到一絲誠意,但有了一種沖動,抬眼覷他,「為什麼上次你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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