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不白 第034章 一更

作者 ︰ 三長兩短

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坐在桌後面,頭都沒抬。

要不是我親耳听到他的警告,指不定還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真沒有錯覺這種東西存在,我听到了,那就是他說了,「你想怎麼樣?」

心里惴惴不安的,剛才完全勝過秦嬌嬌的得意感稍稍地降了點濃度,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我借了他的勢,那肯定也是要還的,沒有白佔他便宜的道理,當然我是想佔的,可他是什麼人,容不了我佔他便宜。

「中午一起吃飯。」他依舊看文件。

我听了都覺得奇怪,剛才就防著他有什麼古怪的想法,結果他一說是這麼簡單的事,我就跟著放松了,看看這書房,就找了那邊靠窗的單人沙發,那里擺放著兩個單人沙發,沙發前面是茶幾,我就坐在那里——

剛開始是坐的正正的,不時看看他,心里疑惑的要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我出氣,雖說——他有點拉我下水的意思,好像他離婚跟我有點關系似的,就秦嬌嬌那個表情,那個氣憤的,其實也就真是把我當成破壞她媽婚姻的第三者了。

可我真不是——

要是顧麗真同周作幾年前就結婚了,那我還能算,但離第三者還很遠,也就是個被包的人,喜怒都由不得我,都是得隨他高興,可畢竟是他們結婚之前的事,那時他還是單身,談不上什麼第三者還是第二者的——

但有一點我真是沒法子否認,我確實有意地充當了這一角色,就剛才,剛才借了周作的勢,好好地讓秦嬌嬌難看,想想我也夠小心眼的,跟秦嬌嬌置氣,犯得著把都豁出去?

代價好像有點太大了,可心里真是爽!

好久沒有這麼爽過了,這是真的,我隱隱地覺得這是種危險的想法,可抑制不住這種爽到極致的快意,就像以前吸大麻,明明知道這東西是壞的,是不好的,吸了對自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可真的,吸的時候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像是輕了很多,輕飄飄的都要飛起來,自由自在的——沒有一絲煩惱。

我往後靠了靠,離吃午飯的點還早,剛才坐得太直,他又一直是個大忙人,也不知道是在忙什麼,反正是手不離文件,以前也是這樣的,他有時候會在書房辦公,我一般不打擾他——

金主的工作我怎麼能夠去打擾,現在他不是我的誰,我到是保留了這種態度,——不,不對,他現在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還得敬著他?

話是沒錯吧?

我一想到這個就覺得松快起來,人也跟著不想保持什麼形象了,跟他一起有兩年多,我自己是什麼本性自己是最清楚,沒必要在他面前裝相,裝的實在是很辛苦,尤其是那麼坐著的,太拘謹,更花力氣。

「我肚子餓,想早點吃飯——」都十點了,我雖說早上吃的還沒有消化完,又不想等太久,就耍賴,也有幾分討好的,「叔,今天我請你吃飯吧?」

他終于抬起頭,朝我看過來,眼神平淡,「難得還能听到你請我吃飯?」

怎麼听都覺得有種諷刺的味兒,可我是誰呀,這人嘛,在他面前只能是厚臉皮了,我臉皮是跟著他學厚的,呃,這個話也不對,感覺他的臉皮好像很厚,我才學到的——其實是得這麼說,是他的方式造成我的臉皮厚……

听上去有夠奇怪的,我也不在乎,朝他笑,「這不是想謝謝叔嘛,」我站起來,走到他桌前,兩手搭在桌沿,上半身微微前傾,——只是,這動作一做,我有點後悔的,因為領子是v的,往前一傾,就有點太那、那個……

要是以前那種關系,我這樣子到是沒有什麼所謂,現在嘛,是有所謂的,我立即稍稍地直了身子,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比剛才還燦爛,「叔這麼幫我,我一定會記著的,」我說到這里還頓了頓,試圖表現得很真誠,尤其是說話時一直對上他的眼楮,「叔真要離婚了?」

他看我一眼,繼續低下頭,「難不成你以為是在過家家?」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可當下沒敢這麼回,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一回過去就是事情會很大條的氣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剛才高興也就好了,現在沒想真沾他的光,把自己攪入他家的事里頭。

「叔哪里能是過家家,必定是深思熟慮過的。」拍馬屁又不是什麼大事,我拍起來也是毫無壓力,「只我這麼不靠譜的人,才干沒頭沒腦的事。」順便把自己踩一下,顯得他格外的聰明。

「你也曉得你不靠譜?」他闔上文件,邊整理文件時邊朝我掃了一眼,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的呢,原來你自己都知道你自己不靠譜的?」

就簡單的話,而且還接著我的話,讓我一時訕訕的,更覺得面上過不去,臉皮雖然厚了,擋不住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心里有幾分不滿,可沒敢得罪他,還是笑著一張臉,即使我都覺得這一笑起來,兩邊的面皮都跟著緊繃——

要是有鏡子在我手里,我深信我能看到個畫面,肯定笑得很不真誠,被他輕飄飄的一堵,到是格外的氣悶,但也不能氣,也不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繞起來,「你到底去不去?」

也不是那種很果斷的問法,還軟,我自己听得都非常滿意。

「還杵在這里做什麼?」他沒帶公文包,估計是覺得不方便,人就從辦公桌後面出來,走向書房門,人剛要走出去,他到是回頭了,相較于剛才的平淡,這會兒顯得有點發怒的征兆,「跟個蠟燭似的,別人點了才亮?」

這個是罵人的話,以前我們念書時,總把站起來回答不出老師問題而讓老師罰站的同學,都稱那個為「點蠟燭」,我這個人是念書委實很用功的,從來沒因回答不出來問題而站過,如今被他這麼一說,面上忽然有點燒。

真的,臉一下子就燙了,但是反應還是跟不太上,不太能理解他跳躍似的思維,愣是傻傻地看著他,「不然,我去做飯?」

好歹咱也是有過硬手藝的。

但是他瞬間冷了臉,讓我更緊張,這種緊張不止是生理上的、還有精神上的,——生理上的那種感覺,許是在秦嬌嬌面前得意了一回,我就有點忽略平時那種癢、那種熱,現在一冷靜下來,那種感覺如排山倒海似的,又見他冷了臉,連帶著讓我全身溫度都低了好幾度,身上的感覺似乎也跟著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秦白白?」

他叫我。

「哎?」我跟小媳婦似地在站他面前,不知道要把手往哪里放。

「你腦袋給糊了漿糊的?」他毫不留情地說我。

我雖說臉皮給鍛煉的有點厚,可叫人當面說,還是有點不高興加難為情的,站在原地就不肯動了,偏他就回過頭,一把拉我的手,還用力地將我拉過去,拉得我腳步不穩地往前邁了好兩步,是小小的那種——

「叔,我知道我笨了點,你不要這麼說我行不行?」我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可說出口的話怎麼就那麼沒氣勢,我對自己真是覺得無奈,「叔——」

他到微挑眉,頗有點詫異地看著我,「你還知道你自己笨了點?也不算是太笨。」

我吐槽無力,手試著掙了兩下,抵不過他的力道,還是不掙了,叫他給拉著,可這樣子走出門真的好嗎?我就是借用一下他的氣勢,沒打算真跟他有什麼事的——隔壁就是老秦家,也不止是隔壁,這一帶的都是老鄰居,而背景都不一般的,這麼一走出去,別人還不得認定我破壞了他與顧麗真的婚姻?

我一想到這個,就覺得頭大如牛,一手趕緊地掰住門,雙腳使勁地在地面使力,不肯讓他拉出去,嘴里還求他,「叔,我在家里做飯給你吃,我們不出去好不好,好不好?」

「喏,你還會做飯呀?」他硬是拉著我,不肯松手,「可我不想吃,不是說請我吃飯嘛,想想我以前都是請你去哪里吃的,至少有這個水準才行。」

我都愣了,怎麼會這樣的人,可能是我以前了解的還不夠多,他那樣的水平簡直是叫我大吐血來著,有這樣敲竹杠的嗎?

也就是這麼一愣,力氣上有點不能顧及,讓他真給拉出去了,外頭的陽光很燦爛,照得我兩眼都快睜不開,下意識地就閉上眼楮,不肯面對現實,也盼著我看不見別人,別人最好也看不到我——

我感覺肩頭被他的手臂給護著,人已經讓他弄上了車子,——還來不及睜開眼楮,就听見聲音——「周作?」

那是顧麗真的聲音,別懷疑我怎麼能一下子就听出來,別人的聲音我能不記得,但顧麗真的我一定能听得出來,比起張淨對我的不聞不問,小時候她帶給我的更多是不愉快的記憶,那些記憶都深刻在我腦海里——听到她的聲音,我甚至還能感覺到風雨欲來的氣勢。

「嗯?」

周作就站在車門邊,我就看著他,沒看別人,就那麼應了一個字,面無表情的,我真看不出來他能有什麼情緒。

我看到另一個身影,就在周作身邊的邊上,想來想去也只有顧麗真。

「我還以為你急吼吼的要離婚,是為誰呢?」

她也不罵人,就這麼輕飄飄的來一句,听得我面上又是一燒——好像有點被說中心事,其實並沒有,我出來就知道會面對這樣的話,我就光想著佔便宜而不付出,是不好的——但讓我貪上這樣的「罪名」還是有點不爽的。

「反正不是為了你。」

周作在外頭冷冷地應道。

我听得都汗顏。

「周作,你……」顧麗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周作還問她,「不是你與老情人重修舊好,我才下定決心跟你離婚的嘛?」

我……

怎麼這一家子事這麼亂的?

「要不是你、你……」顧麗真似乎想洗白她自己,好像那話又不好說出來,她的聲音有著氣憤,「周作你欺人太甚!」

「我怎麼欺你了?」周作反問她——

連我都忍不住側過臉看他,他一臉的正經,仿佛听不懂顧麗真的意思,對著顧麗真那張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痕跡的臉,看著那張臉被妝容掩飾的很好,至少沒能在她臉上看到一種慘白——

她只是憤怒跟震驚。

「是沒給你錢花,還是沒給你自由的空間?」周作依舊這樣問,聲音听上去比剛才的冷然少去很多情緒化的東西,現在听上去更平淡,「我說了我沒興趣理會你強大的需求,你也簽字的,現在跟我說這個?」

「噗——」

我實在是忍不住——

顧麗真怒瞪我,我不在意,大快人意。

真的,我從來沒想到周作會這麼干,干得這麼徹底,這麼打人臉,顧麗真那張尋不到慘白色的臉,這會兒真的是妝容也掩蓋不了的青紫臉色,他輕飄飄的話就弄得人這樣子,我對這朵食人花還真是有點「同情」,也就是象征性地同情一下,不是真同情。

「周作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百年出現在秦家門口,他憐香惜玉地扶住顧麗真,而他身後跑出來的張淨,臉色不是很好看,我想即使是她這樣的,早知道丈夫對顧麗真的心思,也曉得顧麗真是她丈夫的情人,是那種扯不清的情人,可在家門口,他就敢為顧麗真出頭,她的臉色難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是不是男人,難道還要向你們證明?」

周作從鼻孔里冷哼一記,轉身上車——

秦百年從後邊追了上來,還沒追得上,我依稀能听到他的喊話,「秦白白,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我把你養這麼大,不是叫你破壞別人婚姻的——」

這話怎麼听都挺諷刺的。

我其實壓根兒就沒破壞周作的婚姻,他這麼強大的人,哪里需要我去破壞,他早就有主張,我現在不敢想他干這事的初衷,生怕這是個巨大的、甜蜜的、甚至是危險的陷阱,想要拖著我下去——

我是不敢的,我真的,膽兒小來的。

臉皮厚不代表膽兒大的。

臉皮這種東西能訓練出來,膽子這種東西也就能訓練一時,到了最危險的地步,骨子里那份膽小就能暴露出來,而且會暴露的很徹底。

我坐在車里,覺得心跳得很快,又因為他就坐在身邊,強烈的男性氣息就在我鼻間,我不安地夾緊腿,試圖壓下那種叫人尷尬的癢意,偏身子又熱,——那種感覺很不安,不止一點點,而是強烈的,甚至是坐立不得的。

可他的手按在我手背上,大大的手,將我的手包裹住,像是給我注入沁涼的氣息,我有點惶惑不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側過臉看他——

他的眼里全是笑意,那種溫和的笑意,「痛快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說更新5000字的,實在是早上上班來不及了,同學們看看我章名:一更,意味著今天還有一更,下午我開會,白天是更不了的,夜里更,要是太晚,同學們都不要等了,我就保證會更新,幾點不能保證,哈哈,親們看得痛快不其實這是個寵文,真的,看我的笑眯眯眼楮^^,真的是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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