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真的出不去了。
從某方面講克羅伊斯是了解他的孩子的,所以才在斯諾拒絕的第一時間將他關起來,而他也準備直接關斯諾關到婚期到來了。
每天被關在房間里難受嗎?斯諾倒是適應得很好,可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這樣。空閑時間多了,斯諾開始每天畫畫,畫周圍的花花草草,畫克羅伊斯還有米芙,畫白狄奴……但是他畫得最多的還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陌生女孩,盡管他不認識她。
再次將又不知怎麼畫出來的女孩放到蠟燭上燒掉,斯諾回頭就發現房間里多了一個人。
「原來是你,好久不見。」突然出現在斯諾面前的巨人有三米高,上身沒有穿衣服,顯得凶神惡煞,但是他看向斯諾的目光卻瞬間充滿了笑意。
「你是誰?我不記得我見過你。」斯諾倒了兩杯水,自己一杯,另一杯推到桌子對面。
燈神嗎?看來這里的阿拉丁比童話中的還不堪呢,至少童話中的他是先向國王提親不成然後才讓燈神去找宰相兒子的。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以為你看見我第一眼就會叫出燈神呢。」燈神輕飄飄地落在對面的椅子上,「我的主人,阿拉丁,他愛上了你的未婚妻白狄奴公主殿下,所以讓我帶你離開這里,將你丟得遠遠的,遠離這個國家,至少在婚期到來時回不來。」
斯諾明顯看見燈神臉上譏諷的笑容,雖然不解但是也沒有多問,「為什麼我看見你第一眼就應該叫出燈神?你又為什麼告訴我阿拉丁讓你做的事情?」
「因為這個主人太貪婪太無趣,我本想看看這麼一個渾身缺點什麼都不是的人在得到非人的力量後會做些什麼,但是他太愚蠢了,而且我看見你我發現我對他已經沒有興趣了,因為他的結局已經寫好,而你不一樣。」
這語氣有些耳熟呢。
「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同,而且我以為,擁有神燈的阿拉丁是可以控制你的。」斯諾習慣性抿唇,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難道不是嗎?眼前的說是燈神,倒不如說是困在神燈里的奴隸。
「一盞油燈而已,還不足以控制我。」燈神不屑地撇撇嘴。
「你到底是誰。」
「好吧。」燈神無奈地搖搖頭,身體瞬間化為一團濃濃的霧,然後一只雪白的鳥兒便從濃霧中飛出落在了斯諾的肩上。
「原來是你,難怪你的話讓我覺得熟悉,因為那時你也是這樣說辛德瑞拉的,他們還好嗎?」斯諾伸手戳戳肩上的鳥兒露出笑容。
難得遇見熟悉的生物呢。
「他們都很好,奧黛拉有了兩個可愛的孫子,他們很健康,只是她至死都還念叨著你。辛德瑞拉也很幸福,她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埃爾維斯王子一生都沒有情婦,只守著她一個。他們像你希望的那樣幸福。」神鳥梳理著羽毛,口中說著斯諾想知道的東西。
「那就好。」他們都很幸福,這是他最想看見的,「那麼,神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口中所說的,天上的天上,有人在觀望,那到底是什麼?我不止一次听見這句話呢。」
「任何人無法掌控你最終的命運,它們或許會因為一些事情改變一點,但最終卻什麼都不會變,我知道的並不多,我看見的同樣很少,這雙看遍過去與未來的深淵之瞳,看見的就只有你當下的人生,你真正的未來,我看不清。」上次說過的,神鳥自然願意給斯諾解釋,但是卻和沒說沒什麼差別。
「那就算了吧。」
「想知道你在這個世界的歸宿嗎?」神鳥抬頭突然戲謔地問。
「好吧,那麼我這次是怎麼死的?」斯諾去廚房抓了一把豌豆又回到房間,將手送到神鳥嘴邊,看著它滿意地叼起一顆豌豆。
想知道怎麼離開的嗎?當然想啊,倒不是他怕死,畢竟這麼多次了,可是他不願意他的死亡給留下的人造成太大的傷害。
「你的表情可真平靜。」神鳥吞掉豌豆又叼起另一顆。
「總在這樣的年紀里死去,雖然遺憾,但是也該習慣了。」斯諾直接笑彎了眼,「所以說啊,我只是死習慣了而已。」
習慣,有的時候真的是可怕的東西,因為它的近義詞中有一個叫做麻木,斯諾現在沒有麻木,但對死亡倒真是習慣了。有什麼區別?區別只在于怎麼死而已。
「充滿祝福的婚禮,深愛公主的少年背著弓箭而來,解救注定不會幸福的公主,新郎在最後一刻推開新娘,殷紅的血落在新娘眼角,和著淚水滾下。」神鳥沉默了一下,決定無視斯諾的笑容,因為那笑容絕對不是高興。
「……好慘。」斯諾愣愣地听著,許久才吐出兩個字。
「確實好慘。」神鳥立刻附和。
「稍後再說吧,親愛的鳥兒,媽媽快要生了,我快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有什麼事情等媽媽生了再說吧,反正距離婚禮還有一年不是嗎?」斯諾嘆了口氣將神鳥捧在手心,「你還回去嗎?」
「不了,你的身邊更有趣。」
「好吧,我記得你吃的不多的。」神鳥不回阿拉丁那里對斯諾而言不得不說是個好消息,這至少說明神鳥站在了他這邊,他不用擔心擁有神鳥的阿拉丁會做些什麼,沒有了神鳥,阿拉丁真的不足為慮。
克羅伊斯知道斯諾有了一只漂亮的鳥兒,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斯諾現在被關在家里,那本就是個孤獨的孩子,有一只鳥兒陪著也不錯。
米芙在一個月後的那個晴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斯諾高興之余卻覺得有些遺憾。
為什麼不是妹妹呢?
黑漆漆的喙蹭蹭斯諾的臉頰,神鳥听了斯諾的念叨不禁輕聲回應了他,「你不會有妹妹。」
為什麼?斯諾想問,但是他卻知道神鳥也不知道原因。
「神鳥,改變未來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你不是知道的麼。」神鳥展開翅膀,很快就消失在天空。
又不想回答啊。斯諾知道,每次遇到神鳥不想回答或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它就會遠遠地飛開。這里不是灰姑娘的世界,所以除了斯諾,它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說過話,真要說有,那也只是它假裝成被困在神燈里的燈神時。
斯諾低下頭,手指輕輕拂過嬰兒嬌女敕的臉頰,目光溫柔沉靜。
米芙現在還沒有恢復,所以這個被命名為塔諾的嬰兒現在主要是斯諾負責照顧的,這是他的弟弟呢。
根據神鳥看見的,他將在與白狄奴的婚禮上出事,所以他最終確實沒有娶成白狄奴,這讓他很滿意,但是他卻又對自己這次離開的方式不滿。
他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但是至少知道這樣的話他周圍的人不會安心,畢竟是克羅伊斯他們堅持這場婚禮的,而白狄奴呢?他救了她,可是原因卻是因為深愛她的少年,而且他的血還落在了白狄奴臉上,這樣的刺激……即使白狄奴很淘氣很調皮,但是她依舊是十七歲的女孩子。
死亡不可避免,但是我卻希望我的死亡與任何人無關,至少他們將來回想起我的時候是覺得遺憾,而不是愧疚。
斯諾這樣想著,親親塔諾然後將小寶貝交給女乃媽,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房門大開,斯諾不用想都知道怎麼回事,踏進房門果然看見了坐在那里吃水果的白狄奴。
「嘿,斯諾,好久不見!」白狄奴將咬了一半的隻果遞到斯諾面前,「要吃不?」
「不用了,公主,你總是偷跑,下次你可以帶幾個人出來的,就只有你一個人很危險。」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女孩子斯諾壓力也不小,他之前遇到的都乖乖巧巧的,沒有像白狄奴這樣活潑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可是,如果白狄奴高興的話,應該也沒什麼的吧?
「斯諾,你看,原來你比我還要可憐,至少父王他們沒有給我禁足,我還可以離開王宮,可以來找你玩!」說到這里白狄奴得意地笑笑,「果然,他們是最疼我的!」
「是啊,陛下他們最疼你了。」斯諾好脾氣地附和,伸出手任出去飛了一圈的神鳥落在他手臂上,「正因為這樣,所以公主你才不能讓他們擔心啊。」
「好漂亮的鳥兒!」
「是啊,好漂亮,但是我可不能送給你。」
「我沒說要啊!」白狄奴不滿,起身跑了出去,到院子門口才緩下步伐,「斯諾,我揍了一個男孩,但是他卻臉紅了,很可愛!」
白狄奴說完就滿臉笑容地走了。
那笑容張揚肆意,艷麗燦爛。
「我想我的決定果然是對的吧?我可不忍心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沒了這樣的笑容。」斯諾低頭問神鳥,而神鳥卻只顧梳理羽毛,絲毫不理會他,但他還是接著說了下去,「所以神鳥,就像當初的那樣吧,願意幫我嗎?」
「我明白了,我並不是無償幫你,你是知道代價的。」
「不過,規劃自己的死亡方案,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呢。」斯諾說著便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