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拾嗓音肆意輕挑,可眼神卻無比認真。
自昨日見這人第一面開始,雲連心中便有疑惑,這商拾不是簡單的人,盡管昨夜兩人達成協議時商拾是無比認真的,可一旦出了房門,他又變成那個囂張跋扈,人人厭棄的商拾。
眼光掠過商拾背後的兩個小廝,雲連若有所思。
僅一夜的相處,商拾多少也能了解雲連的性子,本以為自己那句輕佻的話會引起雲連的反感,甚至動怒,可雲連卻僅僅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給他難堪。
雲連難得的配合讓商拾得寸進尺,他上前兩步,伸手,想要握住那只縴細的手,雲連冷冷一瞪,身體堪堪往後退去,嘴里更是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你別太過分。」
能配合商拾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雲連的極限了,若是他還想來個肢體接觸,那雲連還真不介意讓商拾在眾人面前丑上加丑。
雲連這一甩,不僅讓商拾沒了面子,更是讓商拾身後的兩個小廝渾身一顫,頭垂的更低了,他們可不敢偷窺四少爺吃癟的樣子。
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商拾模模鼻子,笑道︰「娘子,我們新婚,就該有新婚的樣子。」
商拾心下嘆息,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自己找這個‘娘子’是不是太過沖動了?想到以後將要經歷的,商拾只能搖頭,大概也只有這麼強悍的女子才能當得起他的娘子吧。
商拾的話意在告訴雲連他們之間的交易,而雲連卻再一次無視商拾的話中的深意,她皺眉,糾正道︰「我說過,不準叫我娘子。」
早春的暖陽打在屋內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是融合了地板的冷硬,時間已經過了,商拾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糾結在稱呼這問題上,遂,他從善如流地改口︰「連兒?」
雲連牙齒一冷,她覺著渾身雞皮疙瘩幾乎要掉落下來,見雲連臉色比之前更難看,商拾仍舊挺有耐性的又改口︰「小連?」
將這名字放入口中咀嚼一番,商拾越發覺著不錯,是以,不等雲連再次反對,商拾已經再次開口︰「行了,以後我就叫你小連。」
雲連的臉色絲毫沒有見暖,商拾又道︰「娘子跟小連,你選一個。」
他們是協議雙方,自然得相互尊重,有些時候男人說不退讓就不能退讓。
商拾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雲連的回答是給她一個冷酷修長的背影。
望著離開的雲連,商拾眸子沉了沉,他臉上重新揚起厚顏無恥的笑意,抬腳跟了上去。
除了拾院,商拾看見前方停下的身影,趕緊上前,笑問︰「小連,怎麼了?」
嘖嘖,這人還挺自來熟,一來二去,小連自他口中喊出已經習慣了一般。
雲連悄然掃過四周,最後冷聲說道︰「帶路。」
若是別的女子,這麼尷尬的時候定要臉紅或是羞愧,可向來不知臉皮為何物的雲連絲毫不覺著眼下這情況值得讓她臉紅。
所以說,若是按沒臉沒皮這方面來說,商拾跟雲連倒真是天生一對,立于兩人身後的清葉腳下不著痕跡地退了退。
拼命壓制住即將出口的笑聲,商拾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指著東面的一條卵石小路說道︰「那個,走這邊。」
兩人一前一後,不再交談,腳下更是不緊不慢。
這道卵石路細長,周圍解釋花草,按現代的話說,這將軍府的綠化搞的倒是不錯,一行幾人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突然,前方一陣細細的說話聲。
從商拾走路的姿態來看,這人絕對是有武功的,而雲連自己走路更是輕巧,是以,前方幾人根本沒想到他們後面還有人,說話聲雖然不高,卻也未刻意遮掩。
「大嫂,你可听到消息了?」一個听著有些刻薄的聲音飄向雲連。
很快,另一道略顯穩重的女聲接著想起︰「什麼消息?」
「難道大嫂沒听到?」這人問的有些懷疑,不過想到那個笑話,她也不追究她口中的大嫂是否真的知曉,這女子便接著說道︰「是有關四弟房中的。」
另一道明顯有些疑惑︰「昨日是四弟大婚,他房中能有什麼事?」
「大嫂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因為昨日是洞房花燭,四弟房中才有了那麼個笑話,這件事可都傳遍了將軍府呢。」最先一道說話的女子壓低了聲音笑道︰「據說昨夜四弟房中換了張床呢。」
這話說的有些隱晦,可話中的嘲笑卻更加的讓人厭惡。
「二弟妹,我們作為長嫂,怎麼能去關注小叔子房中的事,這事若是讓小叔子知曉,你我可都有麻煩了。」那大嫂突然嚴肅呵斥道。
誰不知將軍府四少爺最喜無理取鬧,做起事來更是混的很。
那二弟妹顯然是有些理虧,她縮了縮脖子,卻依舊咕囔道︰「我這不是就在我們幾個妯娌中私下說說嘛!」
「難道二弟妹就不知道隔牆有耳,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嫂的話越發的肅穆跟嚴謹。
「況且如今四弟已經成親,定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魯莽,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還是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大嫂又一陣苦口婆心的勸。
如此公正正義的大嫂光是想想就覺著能以德服人。
「大嫂說的是。」先開口的女子終于低了聲音,可那話中的不屑卻是任何人都能听出來的。
就知道進了這個大宅院一定逃不過這些明爭暗斗,雲連冷睨了一眼商拾,她雖不怕被人罵,可罵我的時候你別當著我的面,或是被我听到,否則,雲連握了握拳頭,她的脾氣一向不好。
商拾安撫地回視了雲連一眼,幾步跨上前,人還未出現,那囂張的話卻已經出了口︰「本小爺以為是哪個奴才在嚼舌根呢,我還想著找人拔了她的舌頭,讓她再不能說出些惹人厭的屁話,原來是二嫂啊,實在是抱歉,小弟沒听出來。」
商拾一番明目張膽的辱罵讓那二嫂臉色紅了白,白了青,最後變成了滿頭黑線,商拾覺著還不夠似的又說道︰「哦,二嫂,上次二哥弄大了一個女支子那事可解決了?」
人家將床折騰散了,那好歹是自己屋里的事,況且人家兩人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而你相公將女支子的肚子弄大,接過被人找上了門,弄得滿城皆知這可是丟將軍府臉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