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革全家人圍坐在桌子旁邊在吃飯,晚飯是蘇子瑾和媽媽準備的,簡簡單單的。
蘇頎偉也問起蘇子革來︰「都長這麼大了,沒能看你長大,是我一生難以彌補的遺憾,欲蓋彌彰啊,幾年級了啊……」
「我也覺得挺快的,高一了,前不久剛開學。」蘇子革一邊給蘇頎偉夾菜,一邊回答。
「是啊,爸爸都老了,蔓菁還是那麼年輕,還是那麼溫柔……」蘇頎偉深情地望著蔣蔓菁。
「哪有啊,我們是一起變老的,不像是孩子們了,老了,對了,瑾兒念幾年級了?學習怎麼樣?和同學們相處得好嗎?」蔣蔓菁不住的嘆氣,後來又關心起蘇子瑾來。
「這個……她……」蘇頎偉不住的深呼吸,吐氣,從嘴里發出淡淡的臭氣。
「怎麼了啊,她?」蔣蔓菁把頭側了過去,皺著眉頭,接著問他。
「我已經輟學了。」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的蘇子瑾听到後回答道。
「什麼,什麼,輟學……她說的是真的嗎,頎偉?」蔣蔓菁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驚訝的問蘇頎偉。
「唉……」蘇頎偉也停下手中的筷子,低下頭,緊皺著眉頭。
「為什麼啊,這是怎麼回事啊……」蔣蔓菁接著追問,「為什麼不去,她學習不一直都很棒嗎,怎麼說不年就不念了呢,從幾年級開始的?」
「很早了。」蘇子瑾走到桌子旁邊,放下果盤,順手從桌子下抽出一個凳子,坐好,從容地回答著。
「什麼……為什麼?」蘇子革也很納悶。
「就是啊,為什麼?」蔣蔓菁補充道。
「因為沒錢。」蘇子瑾回答了他們的疑問。
蘇頎偉用手遮住臉,掩蓋自己的無奈和未完成一個父親對女兒們最起碼的職責。
「那段時間,我們生活很苦,爸爸失業了,很簡單,文憑不高,人額夠多,工廠不得不裁員,不留情面的。過了很久,父親還是沒找到工作,听到學校要交學費和住宿費的消息後,父親便到處借錢,東湊西拼,借到四百八十五塊,可是還差二百多塊。父親便每天在天亮之前,就到外面撿塑料瓶,是那天我偷偷跟著他出去才知道的。我便跟他提出不想念書的想法,他打了我一個耳光,什麼都沒說,我沒哭,我想那個難眠的夜晚他一定哭了很久,盡管他是個男人,可終究他還是個父親。不知過了多久,學校來催交錢,他便快點拿出自己攢的錢交了上去,那是我看見她做的最爽快的事,對于用錢的方面。而我更多看到的是他在集市上,捏著錢討價還價的樣子,攤主把菜的價格降到最低,他還猶豫不決的樣子。」蘇子瑾回憶著,旁邊的蘇頎偉把手放下來,示意不要她說了。
「然後呢?」蘇子革忍不住好奇問,蘇頎偉只好又無奈的低下頭,沉默著。
「學費是交夠了,但住宿費卻一分都沒交,于是我就不住校了,變成通校生了。每天大約要走一個多小時吧,差不多,那段日子雖然很苦,但很幸福,這是父親給我的感覺。」說到這里,蘇子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學費問題已經解決了,那後來,怎麼就不上學了呢?」蘇子革用手托著下巴,問著蘇子瑾。
「後來……」蘇子瑾扭頭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父親,又接著說,「後來,父親就生病了,是累的,我知道。記得那天我把所有的書搬了回來,告訴他,我真的不能去了。撒謊說我學習不好了,跟不上別人,我只能變這個理由。父親沒有打我,也什麼都沒說,就在一旁不停的抽煙。我都明白他。這是中考的那半年。不念書之後,我便跟爸爸一同去集市上賣魚了,行情不錯,生活有了一點點好轉。」
「那怎麼都不跟我說一下呢,你忘了,你們還有這個家嗎?」蔣蔓菁對著蘇頎偉講。
「怎麼能給你說呢,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蘇頎偉無奈的說。
「怎麼會呢,我們都會理解你的,忘了當年我們的誓言了嗎,說好的共度難關呢?」蔣蔓菁安慰這蘇頎偉說。
「唉!我其實挺無用的!」說著說著,蘇頎偉便打起自己的頭。
「沒事的,爸,現在不是好起來的嗎,您不要這樣,我也會難受的……」蘇子革便前去阻止了他。
「是啊,阿偉,會過去的,明天我們就給瑾兒找個學校,對了就和子革一個學校吧,反正剛開學也沒幾天,考個試就好了,讓子革再給她補補。」
「能行嗎?」蘇頎偉問著。
「怎麼不行,這麼優秀的孩子。」蔣蔓菁回答,又回頭問著蘇子瑾,「不知道瑾兒想不想去?」
「我要怎麼感謝您呢?」蘇子瑾嘴角擠出澀澀的微笑,深深地舉了個躬向著眼前的母親。
「傻孩子,一年多了沒讓你能念上書,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責任,我還要向你說一句抱歉,希望你能原諒呢。」蔣蔓菁流下熱淚。
「好誒,姐姐就能和我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回家嘍,在學校里就不會被江北木這小子欺負了。哈哈哈……呼呼……」說著說著,蘇子革便雀躍起來了。
「子革這孩子就是這個樣子……這樣真好!」蔣蔓菁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那,真是麻煩你啊,蔓菁,你真是辛苦了!」蘇頎偉又有些歉意。
「什麼話,我們可是一家人啊,永遠的一家人啊!」蔣蔓菁開心地笑著。
「你說我會分到幾班呢,我可比你大一歲哦!」蘇子瑾調侃看蘇子革。
「嘿嘿,四班四班,四班萬歲!哈呼!哦耶!」蘇子革有雀躍起來。
「會嗎,我覺得一班不錯,以前也是在一班的,還真是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呢,呵呵,想起了以前和我不錯的一個朋友史項英,沒來得及跟她到個別,就匆匆離開,有些想她了。」蘇子瑾也多愁善感起來。
「會好起來的,以前以後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蘇子革一直相信著的。
笑也許真的能代替眼淚,有時他們這樣想,又這樣告訴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