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婷一連光顧了兩次唐吉的包攤,敏感的趙坤已經察覺,察覺後他就問唐吉︰「那個美容院的女人,是不是在你那里買包了?」
「誰呀?噢,是有個美容院的來過,後來一次還沒付錢呢!」
「她是我的顧客。」
「啊,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是你的顧客,我也不會——」
唐吉早知道她是趙坤的老顧客,但他從不想提出來。
「不存在,她願意買誰的就買誰的,也賺不了她多少錢。那個女人太精明了,她是不是還說要請你去她們那里美容?」
趙坤的大度是有理由的,他賣給方婷婷的包多少還能賺錢——而在唐吉這里不僅不賺錢,有一只包連本錢都還沒撈回。但趙坤賣給方婷婷的包和給唐吉的價格是一樣的,所以給誰都是一回事他都不會吃虧。他以為唐吉不知道內情,其實唐吉早就心知肚明,所以他對趙坤也不存在什麼虧欠。
但他不理解趙坤後面對方婷婷的評價,他對方婷婷似乎有一種感覺在蠢蠢欲動,他認為方婷婷對他好像也存在這樣一層意思……為了保險事業,他錯失了王娟,最終導致雙誤。現在的地攤事業,盡管每天都會面對很多人,但都是流來流去的流水一般不可留。如果有可能的機會,他是要盡力抓住的不想輕易放過……
不過,方婷婷也曾對趙坤發出同樣的邀請,唐吉想那大概是出于職業上的習慣,和對自己的態度是兩碼事。他把埋在心里方婷婷迷人的眼神掏出來,細細地打量,越看越覺得它是屬于自己的為他所獨有。
他不想趙坤揭秘得太多,好讓他保存一層神秘感,便避開了話題而言他……
都好些天了,也不見「待會兒送來」的方婷婷來過,唐吉便愈發地想︰她這一定是在給讓自己上門找她的機會了……
一天,趁趙坤去進貨,唐吉懷著忍不住要冒出來的想法,推開了方婷婷所在的美容院的玻璃門。方婷婷正在忙著招待顧客,唐吉說不急,便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等。
美容院里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唐吉剛一踏入就被重重地包圍住。他嗅到了某種花的馨香,接著又覺得好像是墜入萬花叢中,他聞到了水果的清香,還有香料的奇香,一會兒如在春天的大草原,一會兒又仿佛身處神秘的森林里……
他被各種混合在一起的香氣打動了,他渾身軟綿綿的腦子里很混亂,不知道自己應該更喜歡哪一種香氣。屋子里的涼爽,像一只保鮮袋,保存了各種香氣的鮮活度,給人適宜美妙的感覺,如入不想自拔的溫柔鄉里。唐吉舒適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和美容相關的時尚雜志,翻過幾頁,便讓他大開了眼界,驚訝于美容的高雅和奇妙……
「帥哥老板,請。」
方婷婷低聲卻脆亮的招呼,引來了一片制造溫柔鄉的,和享受溫柔鄉的眾人的目光。引得唐吉飄然起身,飄過這一片賞識的目光,躺到方婷婷為他設置的溫柔鄉里。
「您的臉本來就美,如果再加上經常的美容和保養,就會長久地保持住這樣的美會更美……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您的皮膚偏向于油性,接下來我給您用‘控油調理保濕乳液’做控油調理,您這里還有幾顆黑頭、粉刺,也要……」
方婷婷正在給唐吉做臉部按摩,按摩霜加上方婷婷溫軟的手的作用,柔柔滑滑的讓唐吉無比的受用。方婷婷身上那種奇特的香氣陣陣襲來,打敗了所有的香,覆蓋住唐吉的意識,讓他昏昏欲睡……像一塊冬天的冰,唐吉的心在暖暖的陽光下慢慢地融化,都快潺潺有聲了。
「好了,舒服吧享受吧!十天後再過來——美容保養只有長期堅持才會有效果,千萬不能中斷半途而廢,那樣就會產生不良影響……」
唐吉不停地「哼哼」著心正要潺潺,卻被方婷婷給溫柔地打斷了,他不得不從難舍難分的溫柔鄉里爬起身,在方婷婷迷人的眼神的牽引下,一邊說著美容的好處、妙處和神奇處,一邊來到收銀台前。唐婷婷遞過去一張記錄卡片,倚著收銀台和唐吉交談。
「三百,先生,請付款。」
收銀小姐柔聲道,方婷婷用迷人的眼神示意唐吉,唐吉被迷住對另一成含義沒有反應。
「三百塊錢,先生,請付款。」
收銀小姐提高了音量,還在三百後面著中加了必要的內容,把唐吉的注意力從方婷婷那里拽了三分之一過來。
「啊,什麼——」
唐吉終于是如夢方醒,要不是收銀小姐在三百塊後面追加的提示,他還以為又遭受到城管的罰款。
「這可是最低的優惠價,我給你的所有服務都是免費的。」
方婷婷壓低了聲音說,好像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怕被別人偷听到。在迷人眼神的迷惑下,唐吉被這個天大的秘密給征服了三百塊錢。
征服者方婷婷一直把被征服者唐吉送到了門口,並不忘下次的繼續征服︰「別忘了帥哥老板,歡迎您下次再來。」
唐吉不敢回頭,他怕被那勾人的眼神再次勾引。
外面的熱風撲在唐吉的身上臉上,一下就蒸干了在美容院沾染到的香氣。那香味不依不饒地纏在他身上臉上,讓他覺得是一種說不出的怪味,他想甩掉它卻又甩不月兌。他覺得被方婷婷動過手腳的臉上,緊繃繃干澀澀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痛快還是麻木。不一會汗水出來了,和那種怪味摻合在一起,粘塌塌的讓唐吉感到難以忍受。
他一踏進美容院便跌入了溫柔鄉里,等抽身出來他才恍然大悟,他倒不是太心疼那三百塊錢,讓他心痛的是他到底沒能從方婷婷迷人的眼里,讀到他以為的內容。
即便是有,他也不敢想象,三百塊錢!下次再來?自己不過是個疑似的地攤小老板,並不是發了財的大老板,如何去維系?唐吉到底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便由此打消了這非分之想。
他又不由想起趙坤的話︰「那個女人太精明了,她是不是還……」
唐吉開始後悔了,他後悔當時沒有讓趙坤繼續說下去,說不定對自己的想法會有幫助……他又想起那只無辜的包包,它都沒能體現一絲一毫的價值,就被方婷婷據為己有了。
自始至終,方婷婷都沒有提及「待會兒送來」沒付的包錢,唐吉當時想也沒想,就是想到了他也不會開口……現在的唐吉想也不想想了,就是想了,人家給他的全程服務還都是免費的呢!他感到腦袋脹脹的生疼。
其實他也沒什麼丟不開的,一切都不曾開始,也就不存在結局,不過都是些他誤以為的假象。已近中午,他急急地趕路,回到他的出租屋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