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 第97章 活著的和死了的

作者 ︰ 瓶子不平

自從和鄉妹有過那麼一遭知道了真相後,他們之間便再無瓜葛。他的有意避讓,「公交車」在它自己的軌道上行駛,上上下下的人不斷,怕也無意總要去招攬乘客。這些天的失意總不得志,那堆垃圾清是清理了,讓他感到輕松的同時卻又覺得空空的沒著沒落地難耐,那塊空出來的地方總得要有什麼東西去填補……

趁著剛發工資手里有幾個小錢,發現告示欄里貼出了能讓人心激動的「明天放假」的通知,唐吉置食堂里的剩飯剩菜于不顧,獨自去街上尋了家小飯館,酒呀肉的安慰了一番腸胃。

肚子里是滿了,卻愈發擠兌出心里的空虛。空虛的唐吉,從街頭到街尾漫無目的地晃蕩,晃蕩得頭又癢癢起來。醉眼迷離中,好久沒洗頭的唐吉沒找到洗頭店,卻發現了一家家洗腳店……

難道都改頭換面不洗頭換成洗腳了?也是的,大凡人都會犯些個「顧頭不顧尾」的錯誤,受用了頭卻讓腳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現在好了,臭腳丫子也翻身做主人得到了伸張……

這世界真是變化的太快了,轉眼間就有了徹頭徹尾的改變,自己這是落伍了呀!唐吉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後,不想落後被挨打的他便一頭扎進了洗腳店……

這一洗還真的就洗出了新感覺,在洗腳妹的殷勤關照下,一步步漸入佳境般地得到了全方位的服務,讓唐吉頭頭腳腳地舒暢受用無比。可也洗出了煩惱,唐吉不假思索地只顧享受,卻一時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和收入。

沒過兩天,這雙腳便開始作怪癢癢的難受,你不理它它就更惡劣地發出陣陣能燻倒人的餿臭。看來是不能讓它們翻身,一翻身就被寵出了毛病,唐吉明白自己養不起這毛病,只好再把它們囚禁起來……

卻是更加激發了唐吉的斗志,為了這雙腳能重見天日,他也要尋良機謀發展出人頭地。這樣的良機何時有?唐吉可以預估但無法確定。這斗志被困在心里,堵了這塊總要在另一塊尋找出口。

鼓搗來鼓搗去的,唐吉竭盡所能,居然讓他鼓搗出一些他自以為還有些樣子的文字來︰

近重讀《紅樓夢》,居然生出有它相伴,實乃人生之幸的感慨。

在一切都紅火,唯獨文學蕭條的時下,一本幾百年前的老書,卻能得以一印再印,更不記那無以統計的盜版盜印;又讓人有再讀的沖動,並且是每讀一次都會有新的感受和收獲。

這,應就是文學的魅力、真正的意義和價值了吧!

跑遍了城市的書報亭和書店,竟然尋不到一本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刊物。有的多是娛樂八卦、傳奇古怪,或是包裝華麗的時尚類雜志。再打開網絡,充斥眼球的更是奇異玄幻、驚悚靈異……我們的文學都躲到哪里去了?

據說有一日本人,走過我們的城市,當發現滿街的足浴店,(下面是舒坦了,精神上卻是空虛貧乏得可怕。)卻難覓書店時,便妄言道︰中國,難有昌盛之日。

話不中听,讓人很不受用,但不是沒有道理。是呀,難道我們需要洗的只是腳嗎?我們被塵封了的腦子,不是更需要好好地去清洗清洗嗎?難道這還不值得我們警醒,埋下頭來認真地思量思量嗎?

有一度曾推崇起「美女文學」來,意在以美女吸引眼球,拉動文學的發展(根本就是為了一種利益的創收)。大有「西施賣瓜,自賣自夸」的架勢。

熱鬧一時,那種以身體寫作的畸形亂象,便就賣好不賣座地黯然退場(大眾還是有相當的識別能力);怕是美女們耐不住寂寞,尋找更易得逞的行當去了。

有些刊物,總喜歡貼上作者的尊照,還要附上簡介;說是簡介,卻是一堆不簡單的羅列,名頭名號一大串,在某某某上發表作品若干,多少萬字等等不厭其煩。不知是以人(身份)會文,還是以文會人。是為了裝點門面,是打腫臉充胖子?讀者怕也是一頭霧水,不知哪方面更中看些了。

如此搔首弄姿的故作風情,見的多了就讓人生厭,倒了胃口般的失了興致,甚至是難以忍受。如此,就有「圈子里」的勾當之嫌了;而少得可憐的印量,也大多與作者有關,卻與讀者無緣。

這樣的刊物,會讓一些沒有身份的作者望而卻步——大概他們也不大會理會。但正是那些來自大眾的未名作者,更貼近生活,更接近于大眾;他們是文學的新鮮血液、新生力量。

而那些所謂的名家,又大多不屑于此;他們都忘記了投稿,甚至于視投稿為羞辱;被逼無奈或一時高興,偶爾才會出手一些應付、應景的文字;他們有太多的追逐、追捧者,功成名就後,也就心安理得地平靜了。

這樣的文學,確是純到了家,純得鑽石似的稀有,難進尋常百姓家了。怕也多是紙扎的花,經不起風雨。正是這種自慰式的自娛自樂、自我陶醉,把文學逼進了死角;又都坐視不管,我行我素,甘自在小我的表述和申吟中沉淪下去。

文學,成了一種混世的標簽、成了少數人手中把玩的物什;只是玩得久了,自己怕也會覺著無趣……卻還要去四處呼告,大鳴境遇的不公不平。

也就難怪會有人痛呼︰文學已死!

網絡的發達,讓我們似乎在一夜之間擁有了言論的自由。鼠標一點,所有情緒就有了發泄的出口。

網絡的寬泛和缺少管束,助長了文字的泛濫。隨心所欲地一吐為快,口無遮攔地漫罵泄憤;夢囈般的胡言亂語,東拼西湊的文字堆砌,鋪天蓋地地足以掩埋一切。許有一時的快意,但絕無功效,如此無序的混亂惡性循環著,會讓靈魂墮入更大的空虛……

如果這些與道德無關,那麼絕對和規則、制度相聯。奇怪的是,以文字為唯一載體的文學,本應是主角,是中流砥柱,卻是不見了身影,更听不到它強有力的聲音。它好像被滾滾洪流裹挾著,沉沒到底……

不知這是文學的悲哀,還是文字的災難。文學的陣地上無戰事,何時淪落為別人的後花園?

總是說文學為大眾服務,是時代的號角。

曾幾何時,為文者被推崇為「人類的靈魂工程師」。現在誰再把這些當真,怕要冒被人譏笑為不食人間煙火的另類怪物的風險。

究竟是文學拋棄了大眾,還是大眾拋棄了文學?

有些文學刊物,在市場運作時瀕臨停刊關閉;幸有政府伸出援手,使其不至于倒下。便要額手稱頌,因為有了可靠的衣食來源,慶幸吃上了「皇糧」。(古有不為五斗米折腰,今有因一碗飯屈膝。)

為什麼我們的文學一走向市場,立馬就招架不住、無法生存?簡單得很,是大眾不喜歡你,不買你的帳!

為大眾服務,文學到底做到了多少?究竟關注關心過多少民情、民生?(有,也多是蜻蜓點水似地掠過,隔靴搔癢般的描述,或干脆以旁觀者的冷漠對待……)

是大眾不注重精神上的需求,欣賞水平缺乏?

古人就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懷。我們的文學是不是先得為大眾去吶喊,喊出大眾的聲音!(是什麼讓文學「噤聲」到如此地步,哪怕是一聲痛苦的叫喚也難听到……)大眾怕就會關注你,買你的帳……然後你再去引導、引領大眾的意志,淨化人們的靈魂!

能做到嗎?難!那些吃「皇糧」的所謂的純文學刊物,怕就不能夠。他們會有太多的人情,太多的制約;有太多的線不能越,太多的「雷區」不敢踏。因為「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成為別人的玩偶,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們終會是萎縮在一隅,不見天日地或孤芳自賞,或顧影自憐;就那樣自怨自艾,苟延殘喘地老去……這樣的文學,不要也罷!

古時女子被迫裹足,美其名曰「三寸金蓮」。成為一種標志後,漸漸地,也就以此為榮了。

扯開那層層又臭又長的裹腳布,還腳以自由,看它還能不能正常行走……

如是,許就是文學之幸,民眾之幸,時代之幸。相信泱泱大國,文明文化繁衍、延續了數千年,其有識有志之士多矣!

唐吉為自己能鼓搗出這樣的文字來叫好叫絕,終日不息,泄了一己私憤。他從不間斷地堅持讀書、讀好書,不屑于理會步步緊逼的快餐文化,保留有一份純真,置身度外地時感自己就是那世外高人。

自鳴得意的唐吉自我暢快,似乎擁有了另一個世界,都忘記了身邊的人和事自身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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