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伊莫頓平靜地走到先生身邊,看著床上的女孩,她是個埃及人,而且……雖然她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但從輪廓可以看出她長得挺可愛,長大後一定是個不輸于安卡蘇娜姆的美人。「又是哪個地方的公主或者大小姐嗎?」伊莫頓挑了挑眉。
「不,如你所見,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乞丐而已。」先生慢條斯理地拿起毛巾擦干淨了他的臉,那動作十分溫柔,生怕吵醒了這女孩,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的孩子,「小小年紀便是孤兒,父母很有可能在一戰中喪生……唔,我遇到她時,她的狀況可和剛遇到你時差不多。」
伊莫頓微眯起眼,似乎在考慮在先生阻止以前殺死她的可能性。「所以呢?你想收留她?就像當初你收留我一樣?」然後再讓她愛上你,最後卻將她拋棄嗎?後面的話伊莫頓沒有說出口。
他是在不明白,為什麼先生還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用著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方式和他生活在一起。伊莫頓不知道先生到底想干什麼,他是接受了他的愛,還是單純的只接受了他這個人,這個可以陪著他一起打發時間的棋子。
每次,伊莫頓詢問的話到嘴邊,看著先生臉上平淡的微笑,又硬生生改了口。現在,他竟然又開始擅作主張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感受地將人帶回來……有時候,伊莫頓真想狠狠地把他壓在牆壁上,質問他是否愛他。
先生手指微微一頓,他抬眼看了伊莫頓片刻,突然嘆了口氣,將手里的毛巾放在盆里,站起來走出房間。那背影表示的意思很清楚——跟上來,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談,別打擾到孩子。
伊莫頓看了那女孩一眼,似乎依舊在琢磨現在殺掉她的可能信,然後才跟著先生走了出去。如果他這時候回頭,那麼他一定能看到,女孩的嘴角上揚了幾分。可惜,伊莫頓沒有,他只是跟著先生來到了客廳。
「這孩子……我不確定她是誰,不過,她很特別。」先生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直截了當說。
伊莫頓倒沒想到先生解釋得如此坦蕩,他微微一愣,很快便進入狀態。「特別?」他琢磨著這個詞。突然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念了幾句咒語,看著杯中的水變成了黑沙,伊莫頓微眯起眼,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麼。
「果然。」先生瞟了一眼杯子,輕笑起來。
「但是你現在留著她,恐怕不是為了讓我去解決吧?」伊莫頓看著先生臉上的笑臉,有些無奈道。他很了解先生的為人,他明白如果一開始先生真對這女孩有提防心的話,那麼他是絕對不會將她帶回來的。
「反正時間多,不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麼。」先生聳了聳肩,臉上出現了一種很罕見的無辜神色,這段時間,面對伊莫頓時先生臉上的表情總會豐富一些,這是一個小細節,至少依然在苦惱先生到底接受他沒有的伊莫頓是沒有發覺的,「要不是你還沒有完全掌握英語,我不可能將她帶回來打發時間。」
「怪我咯?」伊莫頓對先生這有些孩子氣的借口哭笑不得,也不知想試探什麼,他站來走到先生身下的沙發背後,彎下腰,張開雙手將先生攬進了懷里,「好吧,你說怪我就怪我,都是我的錯。」伊莫頓在先生的耳旁輕聲道。
伊莫頓繃緊了神經,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先生身上,所以他能清楚發現,也許是不習慣和別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先生的身體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緊繃起來,但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任憑伊莫頓抱著。
果然,先生並不是一塊木頭……伊莫頓在心里玩味地想著,他的靈魂雖然已經滄桑了,但是他的身體……也許是重生的關系,他的身體自然年輕呢,所以總會有些自然反應,來源于身體本能,這可不是很好控制的。
很好,至少伊莫頓不用糾結如何才能勾起先生的欲/望了……好吧,只是比一般人難對付一點。
「伊莫頓。」先生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溫潤如玉。
「嗯?」
「你對我的身體有需求?」先生用著慢條斯理地溫和語調,吐出了一句足以讓伊莫頓被口水嗆死的話。
「有……有需求?」實際上,就算伊莫頓沒有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也被先生這莫名其妙的話嚇得夠嗆。他說的有需求,不會是他理解中的那樣吧?不是的吧?雖然他確實有點想……但是……
「難道不是?這幾天你似乎都很奇怪,難道我理解錯了?」先生輕輕皺起眉,抬頭看著伊莫頓的雙眼,那目光里的東西讓伊莫頓本能地移開眼。見伊莫頓沒有與自己對視,先生微微一笑。「我看看……」他起身跪在沙發上,突然拉住伊莫頓的衣領,印上伊莫頓的唇。
「轟」的一聲,伊莫頓只覺得自己腦子里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他幾乎是本能地捧起先生的臉,上前一步,沙化的身體就直接穿過了沙發,緊緊地抱起了先生的腰,將他壓在沙發上,熱情地回吻著。
先生的主動讓他忘記了一切,直到他離開了嘴唇,來到脖子,先生平靜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看,你還是想啊,我沒有推斷錯。」先生平靜地抱著伊莫頓的後背,「嗯,欲/望來自本能,是身體所需的必需品,如果你想要,我幫你解決好了。」
伊莫頓猛然清醒,先生的這席話猶如一盆冰水破向伊莫頓,瞬間澆滅了他的熱情。「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費舍爾里拉。」他冷著臉看著面色如常的先生,褐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壓抑著翻滾的怒火。
「弄錯?」先生挑了挑眉。
伊莫頓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才一字一頓道:「這不是我的身體需求,我想要你,但不是我的身體想要你。」
先生漸漸皺緊眉,他不明白伊莫頓想要表達的意思。
「該死。」伊莫頓直起了身,「在你心里,愛情和做/愛完全是兩個分離的概念吧!」
確實,在被下詛咒之前,他是應有盡有的王者,滾床單什麼的完全是因為身體需求,在他看來只要想要了就去做很正常,無關乎愛情。他以前很少愛上什麼人,他身邊的人不是懼怕他就是想要他死,所以他不會相信任何人,就算真愛上了,那也沒什麼特別的,無非是做的時候多出了另外一種難以察覺的東西。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性淡然的他無法愛上任何人,所謂的欲/望也漸漸淡了。所以,先生很難分清為愛而做和為做而做之間的區別。在他看來,既然伊莫頓有需求了,那就做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先生近乎于迷茫的眼神,伊莫頓又再一次刷新了他對于先生情商的認識。他有些無奈,更有些郁悶地說:「好吧,沒什麼,我只是……算了……我不想在你還沒有愛上我的時候踫你……你確實沒有愛上我,對吧。」
先生張了張嘴,剛想說這什麼,突然打住,坐了起來,和伊莫頓一起看向門口,微微一笑:「你終于醒了,身體感覺如何?還有哪不舒服的嗎?」
門口出現了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身影。她有些忸怩不安地站出來,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偷偷看著先生和伊莫頓。
「抱……抱歉,尊貴的先生,琳達安娜給您添麻煩了,我現在就走……」她不安道。之前她拿著一個破碗,找先生討錢,卻因為身子過于虛弱直接暈倒在穿戴整齊一看就非常有錢的先生腳邊,實在是太無禮了。
不過她雖然嘴里說著要走,身體可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架勢,就像是早就知道先生會挽留她一樣——「不用了,留下來吃晚飯吧,看起來你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身子這麼虛弱,又無家可歸,你還能去哪呢?」先生溫柔道,慢慢走到她面前,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腦袋。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我叫費舍爾,你可以稱呼我為費舍爾先生,站在那邊一臉你欠了他錢的就是伊莫頓,這房子里就我們兩個人住,偶爾會有佣人過來打掃和做飯,需要我帶你參觀一下嗎?看你似乎對這個大房子很好奇。」
「不,那怎麼行,我怎麼能隨便參觀您的家呢?」琳達安娜立刻搖了搖頭,雙眼卻亮晶晶地看著先生。
先生嘆了口氣,按了按門邊的門鈴,不多時,一個男僕走過來。
「波克先生,請帶這個孩子在房子里好好轉轉。」先生說道,將琳達安娜交給了那個男僕。波克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神情木然地點了點頭,帶著琳達安娜離開了客廳。
先生微沉著雙眼,看著自己那個模過女孩腦袋的右手,走到伊莫頓面前,將手掌給他看看,笑眯眯道:「看,這孩子還是個下毒高手啊,這個慢性毒……嗯,少說也要半個多月才能有所征兆呢。」
只見先生的手掌心中間,有個比針眼還要小的紅點,如果不仔細查看,根本發現不了這東西的存在。伊莫頓瞟了一眼,有些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他可明白,從來就沒有能毒死先生的毒藥,所以現在他一點都不擔心先生是否中毒,他感慨的是,那孩子倒真勾起了這個外表純良的男人的惡趣味,以及……先生其實最討厭別人給他下毒了,從那些記憶就可以看出來,觸怒他的沒一個好下場。
「好吧,如果你真想看看她想做什麼的話,我就讓我的僧侶配合一下好了。」伊莫頓略帶寵溺道,暗暗給波克下了一個指令。
而先生,則若無其事地攤開右手手掌,一只巴掌大小的純黑色蠍子不知從哪鑽了出來,爬上了他的手掌,對著那個紅點咬了下去,沒過多久,紅點就消失了,而那只蠍子的身體,似乎又黑了幾分。
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養的,雖然伊莫頓在三千面前並沒有看到這只小家伙的影子,但是在那些閃回的記憶里,不難發現這家伙就藏在各種陰暗處……也許它也活了五千多年也說不定……伊莫頓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