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形狀的神眼應聲發出了一陣藍色的光芒,從頂頭剝落,如同蓮花綻放一樣分成了五半,花蕊慢慢升起,而中間正好盛著一個藍色的液體,想必這就是所謂永生泉精華。
軍官看著被打開的神眼,雙眼里盛滿了激動之色。他雙手顫抖著接過神眼,剛想將永生泉潑到棺材里的尸體身上,一男一女兩個不速之客突然闖入,其中一個女人直接用輕功從二樓躍下,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直奔他手里的神眼。
另一個男人正是艾利克斯。他之前離開了一會兒,所以錯過了和這兩個軍官的相遇。現在眼見先生想要復活秦始皇,忍不住跳了出來,看樣子他和這位一副武俠片打女裝扮的小姐認識。
軍官躲閃不及,永生泉被就勢打翻,正好潑到那個銅人身上。先生眉毛一挑,和處于圍觀狀態的伊莫頓後退一步,靜靜看著因為兩人到來而突然陷入混戰的眾人。
那位女俠似乎也意識到棺材里的人並不是真正的秦始皇,她心下暗道了一聲糟糕,剛抬起頭,就看見自己正對面的銅人表面開始龜裂,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掙扎而出,表皮的一層如同爆炸一般四濺,露出里面泥陶人影。
泥陶人睜開眼,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氣息聲中帶著一絲空曠的回響。
「哦?還真的讓他復活了。」先生一手撐著另一只手的手肘,拖著下巴玩味道,「最近戰亂已經讓陰間冥民量暴漲,閻王還舍得將他放出來繼續增加死亡人數?有意思……」
伊莫頓眉毛一挑,見那個泥陶人望過來,不動聲色地向前邁出一步擋在先生面前。「你們的冥王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清楚,不過偏偏要在你回中國的時候似乎太巧合了。而且,他看到你了,你說你這老朋友會不會認出你?你們應該不是一見面就你死我活的老朋友吧。」
「哦,這個嘛……」先生的語氣依舊慢條斯理,「這要看他怎麼想了。」
伊莫頓頓時語塞,照先生這麼說,很有可能他們的關系就是你死我活了。
果不其然,在秦始皇剛剛蘇醒環視四周結果一眼就看見某個異常眼熟的人時,他管不上這個人到底是誰是那個人的轉世或者就是他,心中升起的無名火讓他爆喝一聲︰「黎真人,你竟敢背叛朕!」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對先生做些什麼,正義的小伙伴歐康納夫妻倆直接開槍將他的腦袋給打得稀巴爛。
「你又把別人怎麼了。」伊莫頓習以為常地問了一句。
「沒怎麼啊,我只是沒有幫他一個小忙而已。」先生聳了聳肩,小聲道,然後對著那頭明顯怒火中燒的秦始皇行了一個古怪的禮,語氣溫和淡然,不顯任何尊卑之色,「嬴齋主記性真好,千年不見,您還如往日那般,氣色不錯。」
秦始皇听見先生這樣說,變得更加暴躁了,他完全無視其他人,嘴里噴出的火焰直逼先生面門。伊莫頓怎能繼續旁觀,他迅速撐起一道沙牆,擋住火焰,然後幻化出沙鞭,直接抽向秦始皇。
嬴政沒想到踫到了一個硬骨頭,一時間躲閃不及,只能用手臂抵擋,龐大的力量瞬間將他抽飛出去。伊莫頓沒有停,在抽飛嬴政之後,他又升起一道沙瀑,猛地向他撲去。精通五行的嬴政當然不會繼續讓自己落入下風,見伊莫頓的主要攻擊只有沙,他立刻操控起比沙瀑還要巨大的水瀑,吞向沙瀑。
伊莫頓心里一驚。現在的他也能操縱水,但是如果讓他一邊操控沙瀑一邊抵擋這個被他人操縱的巨大水瀑,明顯有些不太現實。沙瀑水瀑一綜合變成了泥漿,將其他人都束縛在原地寸步難行。
伊莫頓剛想反擊,誰知嬴政根本無心戀戰,他趁著泥漿為他爭取到的一點時間,用泥鎖綁住了先生,又放了一把火,架著青銅馬車帶著將他復活的軍官揚長而去。
「該死的本神一定要把你這泥人親手送回陰間折磨得你的靈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嬴政離開後,阿努比斯是第一個叫起來的。原來因為最後的一場大火,他一個不注意,大火燒了他珍愛的亂糟糟的頭發,「小小卑賤人類,竟敢動本神至尊!」
「想法不錯,到時候也算我一個,但你現在能追查到他的靈魂所在嗎。」伊莫頓滿臉陰沉地看著青銅馬車消失處,「我無法感覺到他們的所在,也無法感覺到費舍爾里拉的氣息,那個泥人用了什麼陣法將自己隱蔽了。」
「……這……不可能……」伊莫頓一盆涼水潑下來,頓時讓阿努比斯清醒許多。是的,別說那個不屬于他的管轄範圍內的中國人的靈魂了,就連先生那狡猾家伙的靈魂蹤跡他也無法感知到。
「……你和這里的……閻王熟嗎?」伊莫頓整理著自己的衣袖,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阿努比斯皺起眉︰「不熟,你問這個干嘛?我們不同地域的神都是出于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也就是說我們不能見面,也不能到其他神的神域,我雖然可以來到人間中國,但我不能去冥間中國,所以我不能闖入人家閻王府興師問罪。」
「那就好,」伊莫頓冷笑一聲,「因為我可不會讓這個靈魂跑回閻王那兒,他最好長點心,祈禱自己別一不小心蹭掉了費舍爾里拉的一塊皮。」
「等等,那泥人的靈魂可是我的!」正模著自己一頭板寸暗自傷神的阿努比斯听見伊莫頓打起自己看上的靈魂的主意,馬上跳起來,「你想報復,排隊去。你先管管自己的小情人的安危吧,雖然他死不了。」
說到這里,阿努比斯似乎想起來自己怎麼也得不到先生靈魂的悲催往事,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憤憤然。
伊莫頓冷哼一聲,拂袖大步來到剛從泥漿里掙扎出來的俠女面前,右手一抬,做出手掐脖子的動作,無形的力量瞬間束縛著她的咽喉,將她從地上抬到半空。
「我知道你也是不死的,但是在你死之前,我有無數的方法讓你痛不欲生,後悔自己不能得到真正的死亡。所以,在我還算有些許耐心的時候,最好告訴我那個泥人的目的地是哪,我知道你知道。」伊莫頓操著和先生一模一樣的溫和語氣,慢條斯理道,絲毫不理會她因為窒息而亂踹的雙腳。
「放開她!」艾利克斯立馬急了,他剛想沖過去,就被一股力量束縛在原地,這股力量的來源正是伊莫頓,艾利克斯無法接近,只好大喊,「你這樣掐著她的咽喉,菱怎麼告訴你?」
「Fine。」伊莫頓很輕松地接受了艾利克斯的意見,他將菱放在了地上,整理整理她凌亂的頭發,繼續溫和道,「你有三秒鐘的時間。」
「在香格里拉!我帶你們去!」菱立刻喘著粗氣回答。
先生坐在棺材上,神情怡然自得,根本不像一個被綁架有生命威脅的人質。馬車漸漸跑出了城,新年歡快熱鬧的氣氛顯然不屬于清冷的郊外,沒有路燈,周圍昏暗一片,冷風拂面如同刀割。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嬴政轉身看著先生,冷冷道︰「給朕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理由?齋主說笑了,在絕對力量面前,殺與不殺,只關乎于齋主的心情而已,談何理由?」先生微微一笑,當真如同一個于世獨立的道長仙人一般,將生死看得輕描淡寫,看得嬴政頓時火冒三丈。
「朕讓你助朕,你為何不幫?!」嬴政怒喝道,「既然不幫,為何一開始又要助朕奪天下?!倘若你要大將軍的位置,朕便給了,就算是相國,也未嘗不可,金銀珠寶任你挑選,朕還可為你建造一個與你那破道觀一模一樣的宅邸,你為何不要!」
「嬴齋主,貧道只是一個小小的道士而已,懂不得所謂的安邦定國之道,閑雲野鶴的生活才是貧道的生活。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齋主能一統天下,乃天道所在,貧道不過是愚見一二罷了。」先生無奈道。他說的可有一部分實話,那就是,他除了□□,還真不懂如何治國。
但嬴政顯然不接受先生這個說法,他冷笑一聲,接著問道︰「那最後,你為何對朕見死不救?朕是這天下的帝王,此乃天道!」
「暴虐者不得治天下,商紂亡于此,此亦為天道。」先生低垂著讓人捉模不透的眼,慢條斯理地回答。
「哈哈,好一個暴虐者不得治天下!」嬴政不怒反笑,氣息在他空曠的體內回響,那陣狂笑听起來如同從冥間傳來的厲鬼的大笑,听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朕倒要讓你看看,朕如何治這天下!真人,看你這樣子,想必已經用了那永生泉,才能活到如今。朕也要嘗嘗那泉水的滋味是否如同一般泉水那般甘甜,你不死,朕就讓你看看你的天道如何讓黎民蒼生生如水火!」
先生沉默著,不作回答。
軍官在一旁戰戰兢兢,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嬴政冷哼一聲,駕著馬車重新上路。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麼久沒更OJZ
因為一直在忙簽證的事情,以及另外一篇文完結OJ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