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婚姻之溺寵嬌妻。 第百四十九章 懷孕

作者 ︰ 紫菱衣

「提醒…?」在他懷中,她沒有掙扎,只有冷笑「你那樣也算提醒——」

「風揚——」她在他懷里,冷冷的,一字一句,死死的盯著他,眼眸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她說的咬牙切齒「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男人靜靜的看她,一句話都沒說,那緊閉的唇線緊抿,日光,從額間打下來的剛毅的臉部線條,男人的臉色冷冽,硬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但是,冉依顏,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一直過的是什麼日子,從小時候在冉家,再到嫁過來風家,她幾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她好累,好累,累的就像這樣倒下去,而,此刻,她眼眸微闔,真的就突然間倒在了風揚的懷里。

倒下,腦海里就再不剩下什麼,沒有痛苦,沒有那些讓她不想面對的親人,還有一些不想面對的事兒,只要倒下,她就解月兌了,解月兌了。

她的眼眸就那樣緩緩合上,視線的最後還停留在風揚的那張冷峻的臉孔上。

然後手一撩,就徹底的倒了下去——

*

再一次醒來,她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在被窩里動了兩動,那淡綠的帶著蕾絲邊的嶄新被褥,散發著一陣陣香氣,就這樣抵在她的鼻尖,傳入她的心扉,香,一股淡淡的幽香,說不清是什麼花種的香氣。

被窩里很暖,床也很軟,她不知道自己是昏睡了多久,但是,醒來的腦袋是清醒的,而且,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才在被子里動了兩動,仿佛外面的人就有感應似得,劉媽就滿臉帶笑的端著一碗雞湯走進來。

她進來,體貼的將雞湯放在床頭,然後對她點點頭,就笑著出去,帶上門。

冉依顏覺得今天的樓上過于的寂靜,已經覺得不對勁了,而,此刻,想起劉媽剛才進來的笑,讓她更是驚訝了一把。

累,身體才翻了翻身,卻又感覺到累,仿佛總是睡不夠似得,她將頭轉過去,然後本來想又一次闔上眼眸睡會,但是,耳邊卻傳來細微的推門的聲音,然後就是她太熟悉的皮鞋打在實木地板上的聲音。

這個聲音太熟悉,她假裝沒有听到,依舊闔上眼眸假寐。

但是,不多時,那聲音由遠及近,就默默的來到了她的床邊,然後,一只暖情的手就搭在了她的額上。

那手心帶著炙熱的溫度,攤在她的額上,然後她明顯的就感覺到額上的那一股濃烈的暖暖的溫度。

「你懷孕了——」終于,他淡淡的開口了。手還貼在她光潔的臉蛋上。

而那原本闔著的密集的羽睫,‘唰’的一下猛的睜開,然後那如黑色葡萄般晶瑩的眼眸就剝了開來、

睜開的眼眸里就全部是驚詫,冉依顏不敢相信,幾乎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來的到底是好還是壞——

她不想看他,卻直直的將手潛意識的模向自己的小月復。他一早就知道她醒著,沒睡。

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個月的例假不過才延遲了幾天,她每個月都會延遲,但是她也根本沒有管它。

仿佛孕婦該有的那些生理反應她全部都沒有,細細回想這麼多天來,她唯一的一點感覺就是累,容易感到困倦和疲憊。

可是,她現在身上一堆困頓的事兒沒有理清,那些傷痛和糾纏還沒有一個去撫平,她現在如同一只腳懸在涯邊,伴隨著她的茫然,痛苦,掙扎,可是,現在突然告訴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要當媽媽了,這到底對她是喜訊還是噩耗,這個孩子,是風揚的,那麼,到底該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她沒有打算原諒他,如同她說的,她這輩子都不想原諒他。

她為什麼還要懷他的孩子——

但是,相對于她的冷然,她抬頭,卻似乎發現風揚眉頭眼角的喜氣,他的眼眸細細的掃過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指月復那麼溫柔的摩挲著她的面頰,神情溫柔。

她知道,他是想的,因為他說過想要孩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還記得她擅自吃避孕藥的那次,他發了雷霆大火,他打她,還嚴厲的警告過她,這些,都歷歷在目。

「乖,醫生說你因為心氣郁結,所以,胎像的狀況不是很好,但是,沒有關系,醫生說了,只要你按時的吃藥,調理,把心情放開點就行了——」他輕輕的撫著她白女敕的臉蛋,眼眸,語氣不無溫柔。那細細的柔和的光里還比平時多了一份耐心。

現在的風揚,如同變了一個人般,依照冉依顏認識的風揚,不管遇到什麼事兒,他都能克制自己,讓自己不喜形于色,可是,現在,她明顯的感覺面前的這個男人仿佛從心里發出了一種溫暖,一舉一動中帶著生硬的溫柔。

「來,寶貝,乖,把湯喝了…」本來是放在她側臉的手,突然向下,手夾在冉依顏的臂窩,然後雙手就將她的身體從床上順起來,讓她半躺在床上…

讓她半坐起來,然後把被子給她整理好,才去端燈櫃上的雞湯、

冉依顏細細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表情沉冷,當那勺雞湯在他的指尖挑起然後遞向她唇邊的時候,冉依顏卻毫無表情的將頭側了過去。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雖然還問的溫柔,但是臉上的笑意就明顯已經不在。

他問,但是,她不開口,就那樣愣愣的,當他把勺再次支向她的唇邊。

冉依顏卻用手用力一揮,臉上藏不住的厭惡,勺子里的雞湯就灑了出來,而盛著雞湯的碗就從風揚的手里一個不穩栽倒下去,‘啪’的一聲,雞湯打翻在地上,碗摔成了幾塊。

風揚的臉頓時烏雲密布,風雨欲來,她什麼時候脾氣那麼大,好好的雞湯被她弄灑的一滴不剩,她痛,她心里痛,為著那個不需有的身世,她的那個不堪的父母,她有什麼可心痛的,他瞞她,一部分原因是隱情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世,她沒有爸媽和有了這樣的父母,她明明已經了解到了他們的丑陋,這有多大的區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存在,還是知道自己父母是這樣的存在,兩種對她不都是傷麼,他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再說,他從未因為她的出生而嫌棄她不是麼。

他想發火,但是,想著醫生的話,不能惹她生氣,孕婦的情緒波動大,孩子在月復中就會危險。

孩子。他還想要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所以,憋住自己的怒火,他穩了穩情緒,「你媽媽想來看你,就在大廳里,要不要她進來,全在你——」

媽媽,媽媽,冉依顏的頭再次疲倦的靠在枕頭上,閉眼,媽媽,她一直渴望的溫暖家庭,她一直渴望自己有爸媽,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滿滿的都是傷。

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的腦袋里根本不能將那個自己厭惡至極的尹瑞琴和自己溫柔美麗慈愛的親身媽媽重疊。

但是,她的確是她的媽。難道真的是遺傳麼,她現在的心里,滿滿的都是陰霾。

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稍微不注意就會如同火山一般的爆發。

「讓她進來吧——」她淡淡的聲音,眼眸闔上,舒了一口氣,便再不想說話,頭疲倦的轉向一邊。

*

尹瑞琴進來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那紅色的實木地板,一寸一寸,縴塵不染,仿佛可以照出人影,一色的紅木家具,一個臥室的面積比她的整個一樓的客廳連上臥室還大,落地窗,外面可以看到那些整齊的植物盆栽,還有藍色的游泳池里那波光粼粼的水,厚重的紅色布藝窗簾朝兩邊掛起,陽光下,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這里是一樓,別墅的前廳的後面,她一覺醒來,臥室就移了位置,從二樓變成了一樓。

估計是怕她懷孕爬樓梯不方便。

尹瑞琴從門外輕聲細步的進來,她怕打擾到冉依顏休息。

「顏兒——」在離床邊一米遠的位置,尹瑞琴再不敢前進,小心謹慎的站在那里,卑微的如同一個佣人。

冉依顏淡淡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那額上又添了些白發,那頭發不管怎麼染,新的發還是會長出來,就能看見那些白色,而且,臉上的皺紋又密集了些,從下巴到眼楮,一條深深的溝壑拉過去,突兀的蒼老,憔悴。

看見她這幅模樣,媽,好歹是親媽,冉依顏的心就軟了一截。

「坐吧——」她看了她一眼,然後還是將頭撇向一邊,她的心里,至少現在,而且以後,說不準以後,心對她都不會是熱的。

床邊有矮凳,听見冉依顏叫她坐,雖然是那麼疏離冷漠的態度,尹瑞琴也覺得心里好受多了,至少,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厭惡的趕她走。

那樣,她的心真的承受不住。

她不會去想以前,以前是如何對冉依顏的,對她的虐待,對她的欺辱,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她是她的女兒,而母親對女兒,一旦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心態就會驟然不一樣。

那態度明顯就是兩個人。

她怕冉依顏厭惡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她,其實,認不認她這個媽都是其次,母親最怕的,就是女兒厭惡自己。

「我給你煲了些湯——」她坐下來,將手里的食盒就放在燈櫃上,滿臉的遷就的笑意,因為,冉依顏早就將頭扶正,側臉對著她,根本沒有轉頭過來。

她知道她還是不原因正視她。

之前劉媽也端了雞湯進來,但是被風揚拿到了床的另外一側,所以,尹瑞琴沒有看到那打翻的碗和還沒有干的雞湯的湯痕。

她揭了食盒的蓋子,蓋子里面又是一層蓋子,為了不讓湯冷掉,所以,當最後一層蓋子解開,雞湯還冒著熱氣騰騰的煙。

里面有湯羹和碗,尹瑞琴從里面將碗拿出來,用勺羹一勺一勺細心的舀了,舀了大半碗,然後遞給冉依顏。

冉依顏轉頭輕輕的看了一眼那碗,還有碗里的雞湯,眼底的光隱晦不明,當尹瑞琴支過來時,她想了想,她還是抬起手接過來了。

那熱乎乎的溫度盤在手里,那白色的勺上面灼著一朵紅艷艷的逼真的牡丹,很漂亮,她支起手,一勺一勺的喝。

尹瑞琴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冉依顏那懶洋洋的喝湯的模樣,雖然只是懶洋洋的動作,興致不高,但是,至少她喝了她給她炖的湯,那臉上的神情,一下子滿足了很多,溫暖的笑意,燦爛如春花,腦門上幾根發黃白相間的發就落了下來

她在旁邊耐心的等著,緩緩的時間流淌,那紅色的嬌女敕的唇,伴隨著湯羹的遞送輕輕啟開,然後閉合,很小巧的嘴,很優雅的吃相。

恍然間,她才真覺得這是自己的女兒,雙露的性格,外強中干,而依顏的性格,是可以狠起來的,但是,大多時候的她,還是心軟。

在冉家的時候,她就知道…

而且,雙露的長相細看也真長的不像他們夫妻倆,比瓜子臉稍胖,杏眼,根本和他們夫妻的相貌也不合,此刻,看冉依顏,她越看也越覺得這才是自己的女兒。

終于,一碗湯喝完了,尹瑞琴連忙去伸手給她盛,但是被冉依顏搖頭淡淡的表情拒絕了,她將被子一拉「我喝飽了——」

「呃,好。好。——」尹瑞琴愣了一下,將動作慢下來,一個勁的重復著說好

只要現在冉依顏才肯和她說話,還肯喝她炖的湯,她比什麼都滿足。

「顏兒。那我收碗。我收碗走了啊…」她有些激動,想到要走又有點不舍,但是,站在這里,她怕又招來冉依顏的厭惡。所以,她的話說的有點緊張,結巴。

冉依顏從鼻子里輕輕的‘嗯’了一聲,依然將頭偏向另一邊。

「如果你什麼時候想喝湯了,想吃什麼,就打電話給。媽。我吧——」她想說媽,但是又怕冉依顏不認她,反而對她更加厭惡,那麼,現在這點好感都全沒有了,所以,她咬住唇,一瞬間立即改了口。

冉依顏的睫毛在她改口的時候輕輕的掀了一下,眼眸里流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出來,臉色有些黯然,但是,她沒有開口。

「那。那我走了…」終于,在尹瑞琴收拾完東西要離去的時候,又回頭,結結巴巴的給冉依顏招呼。

然後冉依顏還是沒有轉頭也沒有開口,尹瑞琴提了東西腳步剛走到門口,後面就冷不丁的想起冉依顏的那冷冷的聲音。

「爸爸還在醫院吧,外面的大廳有上好的人參果,你用個袋子裝些給他吧——」

爸爸,听到爸爸這兩個字,尹瑞琴的腳步就猛然的頓在門口,那眼眸睜的老大,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冉依顏,眼眸里泛出了下淚光,掩藏不住的欣喜,爸爸,她居然出口叫了爸爸,她叫了爸爸,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承認了自己是他們的女兒。

一瞬間,熱淚盈眶,她趕緊回頭「好。好…」一連說了幾個好字,聲音哽噎。

但是,冉依顏卻還是沒有回頭看她,她好累,總覺得好疲倦,伸手將被子一拉,整個身體就縮在里面。

尹瑞琴回頭看她,她知道她現在還是沒有那麼快接受他們,但是,這已經是最好最快的結果了,她不能強求,出門的時候,她默默的將臥室的門關上。

只要她有認他們的念頭就好——

*

秋天,秋天總是來得太快,從整個落地窗向外望去,游泳池周邊干淨的白色的地磚上,盤踞著些黃黃的枯葉,自從她懷孕後,風揚很少白天在家里,有時候晚上也不回來,冉依顏知道他可能在故意避著她,因為,她現在厭惡他,厭惡到極致——

一看見她,她的整個五髒六腑都有出不完的怨氣,在心里憋的生疼,所以,他都不怎麼出現在她的面前。

沒有他,她每天還是能保持心情平靜,偶爾模模小月復,仿佛能感覺肚子的緩緩膨脹和偶爾的一丁點的刺疼感。

已經一個半月了,她懷孕的癥狀那些惡心和頭暈還是不太明顯,每天起來看看窗外,窗外的碩大的游泳池里湛藍清澈的水,秋天一到,那些黃色的葉,片片飄零,如翻飛在雨夜里的蝶翼,很美麗。

好久,好久。沒有出去了。

公司允許她請了產假,只要風揚一個電話過去,沒有什麼不可以。

偌大的別墅里,幾乎每天都是她一個人,清靜是清靜了點,就是有點冷清。

好久好久沒有見熙哥哥了,他現在好麼,其實,她欠他一句對不起,而且,她不該利用他的。

其實,她錯了,前段時間,她的報仇心切,無意間,傷了很多的人…

今天,天朗氣清,是出游的好天氣。

她叫了李叔開車,現在懷孕,她覺得自己開車太危險,然後就叫了司機李叔。

山頂,還是山頂,她喜歡這個地方,人站在山頂,可以俯瞰整個繁榮的大東區的一切,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那些穿梭在大街上的行人和車輛,此刻,望而不見,見到的只有這一片浮華的高樓,風家,林家幾大家族那高高慫起的樓頂,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直入雲霄,昭顯的,就是這片地域的霸主。

李叔的車停在五十米外的公路上,這截石子路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雖然懷孕,但是她現在的身體並不明顯,小月復只有微微的凸起,穿上松軟的寬幅針織長袖,那麼就沒人能看出來。

「熙哥哥——」

每次,他都會從這後面抱住她,然後讓她一驚——

他抱著她,將頭埋在她光潔的頸側,只從側面看她,那淺淡的眉目,冰肌雪膚,朱唇皓齒,多情的眼眸,高挺的鼻,小巧的唇,就美得不可方物。

「熙哥哥。」她輕輕的喊他,沒有轉頭,明知道他將頭埋在自己的頸間,手抱著她的縴腰,她卻沒有推開他。

「熙哥哥,我在想,我們這樣的糾纏,疼痛糾纏,到底還好多久——」她望向遠處,天高,雲淡,風清,蒿草四面,滿目瘡痍。

「小貝兒,我想就這樣抱住你,一輩子——」男人的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如蛇般緊密纏繞,恨不得跟她的身體連為一體。

「熙哥哥,我懷了他的孩子——」她輕輕的說著,看著天上漂浮的雲朵,這樣的天氣,真好。

「你知道,當我知道我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冉成昊和尹瑞琴的時候我有多絕望麼,你肯定不知道,當初,我是那麼的恨他們,氣他們,恨不得讓他們傾家蕩產,聲敗名裂,可是,當我知道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後,我覺得自己做錯了,我感到後悔,熙哥哥,我,一直是一個自私的人,當我知道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之後,我再也不能用外人的眼光去衡量這一切,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秦家公平,可是,我欣然我的接受我我還有父母的事實,所以,悲痛之後,我竟然覺得滿心歡喜,因為,我一直渴望自己是還有父母的孩子——」

「我一直渴望我的父母還在我身邊,讓我明白他們還在我身邊,那是我曾經的夢,曾經,我想著尹瑞琴為了冉雙露不顧一切,拼死拼活,雖然她的做法讓我憤怒,卻也使我能理解,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幸福,所以,那一刻,我幻想,我的親生媽媽如果還在世上,我是不是就不用這樣孤獨無依——」

冉依顏輕輕的說著,眼淚就緩緩的流下來。

「小貝兒。小貝兒。」她說了這麼多,可是祁風熙卻一句都沒有說,他只是抱住她,喃喃的喊著「小貝兒」

「熙哥哥,我就是一個自私又軟弱的人,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那天,你跟我說了那麼多對不起,其實,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當我不顧一切,西斯底里的發泄之後,原來我才發現我還是好渴望我的身上還有親情——」

「讓她端著雞湯來看我的時候,那眼神,那動作,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我又有一次被關懷被照顧的溫暖感覺,熙哥哥,你明白麼,那個時候,雖然我不說話,但是我內心卻很感動,所以,她盛來的雞湯,我都喝了——」

「其實,尹瑞琴說,當初戚薇兒換了自己的親生孩子給冉家,是因為公司破產了報復,但是我覺得不是,戚薇兒雖然交換了孩子,知道我不是她的親生孩子,但是卻還是一心一意對我好,臨死前,她將祁家跟秦家的訂親信物給了我,那枚銀制的項鏈,我還記得,她說的‘這是媽媽唯一能補償給你的東西’,而我現在才明白,補償,是因為她一早就知道,她覺得心里愧疚,她對我的好,是因為愧疚,她知道她用她的女兒換了原本屬于我的優渥生活,她做這一切,就是因為補償…」補償…。

想到這兩個字,冉依顏的淚水,更是大顆大顆的滾落了下來,而她,一直以為那是她的親生媽媽,一直以來,她以為那是親生媽媽對自己的愛…。

結果,卻是一場對欺騙做出的彌補。天下的母親都知道為自己的女兒打算,那個時候秦氏破產,作為一早的秦氏媽媽戚薇兒,在產下孩子之後,怕自己的孩子生出來跟著自己過貧窮無依,顛沛流離的生活,然後,她趁著另一個孩子的父母不在身邊,偷偷潛進育嬰室去偷換兩個孩子的床位。

冉依顏是想通了這件事兒,所以,將心比心,戚薇兒當初的做法和現在尹瑞琴的做法都是一個道理,既然都錯,她又何必去責怪哪一方呢?

她恨戚薇兒麼,從頭至尾,她想了想,都恨不起來,因為戚薇兒養了她,給她童年付出了如此之多,不管是不是出于心里的愧疚而補償,至少,她給了冉依顏一直認為的親情,給了她溫暖的對親情的回憶和眷顧,所以,她理解戚薇兒。

她不恨她,所以,相對尹瑞琴之前因為冉雙露而對她做出的一番事情,那麼她可以推己及人,又有什麼不可原諒呢。

而且,這是她繞了一圈好不容易尋覓到的親情,只是,她不想這麼快的去接受它。

因為在情感上,曾經的沖突和仇恨,她理解不代表她贊同,所以,她沒有辦法那麼快去接受尹瑞琴和冉成昊。

「小貝兒,不管你做何選擇,熙哥哥永遠都是你的熙哥哥——」

「那冉雙露呢——」她抬頭看他。

「熙哥哥。你要這樣耽誤雙露一輩子麼,你應該學會好好看護她,你們還會有孩子的…。」她看他的眼眸,不無認真,憑良心說,其實,對冉雙露,她現在已經沒有那種仇視和厭惡感了,現在,她只覺得她很可憐,她現在掉了孩子,可能才剛出院,如果了解自己一直認為的親生父母卻不是親生父母的那一刻,那種悲痛和悲慟是不是比她強的多。

孩子沒有,婚姻毀了,家庭沒有了,所以,她現在只覺得她可憐。

比她可憐,所以,她希望祁風熙還是能托起自己丈夫那一部分應該擔當的責任,否則,如果祁風熙現在拿不出一個樣子,不扛起這個責任,那麼連她都會對他心寒和失望。

「我會照顧她的——」祁風熙淺淺的一句,抱著她,望向遠處的眸子有些沉郁。

*

「晚上你就吃這個——?!」終于,今天,風揚回來了,冉依顏腿放在沙發上削梨,然後那男人穿著一身棕色的休閑西裝,將皮鞋月兌掉,換了一雙柔軟的棉拖。

然後,自己就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的側放的單人位沙發上。

他說完,眼眸在投在冉依顏的身上,希望能得到一點她的回應,可是,冉依顏卻是神色淡淡,就是懶得理他。

那依然英俊帥氣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和黯然,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最好不惹她生氣。

冉依顏將整個梨削皮,那一圈一圈的環形果皮,如同波浪般的邊沿落在果盤上疊成一個花型,然後一整個削了皮的梨渾身晶瑩剔透的出來了。

「分我一半好不好——」男人見她悶悶不樂,故意和他賭氣的模樣,故意放段去討好她,逗她。

希望她不是一天再這樣板著臉,心情一直這樣沉郁著,對胎兒也不好…

但是,冉依顏根本理也不理她,看也不看他,將水果刀啪的一聲扔進果盤里,然後自己拿了梨子倚在沙發上吃,懶得跟他說話。

風揚自討了沒趣,撇了撇嘴,悶悶的說了一句「真小氣——」然後自己去撿盤子里的水果刀,拿了一個梨開始削皮

小氣,冉依顏悶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懶得理他將頭轉回來,她小氣的日子還在後頭——

「來,給我模模,有沒有長大一點——」突然,風揚一個整梨削完了,突然身體就湊了過來,然後身體矮下來,趴到冉依顏的腿上。

冉依顏想拒絕,但是就這樣被他將外面寬大的外套一拉,手已經伸了進去,撫到她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上。

「長大了些…」風揚那手反復的在冉依顏的肚子上摩挲,一寸一寸的輾轉,生怕遺漏了一點這裝著寶寶的肚子上的肌膚。

「好了——」冉依顏終于不耐煩,皺著眉,將他的手強行了扒了出來…

但是,她才剛剛把他的手拔出來,男人就舌忝著臉上身覆上來,雙手撐在她的腰際,然後那張俊臉就在面前放大,一片陰影就落了下來,冉依顏自覺的想要躲開。

但是,被他低頭一個吻封住了退路。

「顏兒…你說咱們的孩子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男人俯身下來,就這樣細細吻她。

「你怎麼知道是你的孩子,不是我背著你找別的男人懷的——」

她冷笑,故意這樣奚落他,想要刺激他——

「你不敢——」男人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額角,雖然溫柔,但是只有冉依顏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你不敢’三個字里面蘊含的壓力和無法反抗的威嚴。

她的表情恍然家就暗了下來。

是啊,她不敢。他終究還是一語就戳斷了她的心里最脆弱的弦,她永遠為之傷悲的東西,那就是,她始終奢望擺月兌,而極力想要擺月兌的枷鎖,自由和尊嚴,在他面前,他就像是一座山,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不管她怎麼惱他,傷他,跟他斗嘴,反抗,無論他如何的放縱她,可是,最終她也不敢逾越潛意識里不能逾越的東西,只因為,她不敢。

她深刻的知道這個男人的力量有多強大,他的心有多冷血,手段多殘忍,對事對物,她都看的很清楚,所以,她會怕。

「呵,你還真懂我,既然不是那麼迫切的想要報復我,報復冉家,那麼現在懷著這個孩子還有何用,你不擔心,生下來你會連同他一起恨麼——」

她依然冷笑,無情的譏諷他,拿的是他現在最重要的東西——孩子。

果然,男人的臉瞬間陰郁下來,那黑色的眼眸眼底騰升一抹濃郁的黑霧,咬牙切齒,狠狠三個字「冉依顏——!」

許久,他終于又緩了緩情緒,臉上滿滿恢復柔和。

「你什麼都不用多想,你只要好好的養胎,將孩子平安生下來就行了,那是我們的孩子,我會愛他——」

他側身過來,大掌撫上她的冰涼的前額,手指敷衍的撇開她額上的細發,眼底有種趕不走的煩躁,他輕輕的安慰了她,然後就起身,離開,朝後院走去,離開時,冉依顏用余光掃到他的臉,那是一張陰郁非常的臉。

會愛他,會愛他…冉依顏轉頭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修長英挺的背影,風揚,如果連你都這麼不確定,那件事,你瞞了我這麼多年,你們家明明一早就知道我是冉家的養女,卻同意讓你娶我,那不是一個報復的開始麼,既然你們家那麼恨我們家,報復我們家報復的這麼徹底,你的爸爸,風家老爺子,既然是如此看不慣冉家的人,那麼,懷著這個孩子又有何用——

你們都讓我們家這麼痛苦,可我憑什麼還要辛辛苦苦懷風家的孩子——

懷著風爸的孫子,懷著風老爺子的曾孫——

她這樣想著,然後淚水翻涌而出,心內疼痛,肚子也猛然間突然一緊,收縮的疼痛——

‘啊——’她慘叫一聲,但是又立即捂住嘴,怕別人听見,幸好肚子也就疼了那麼一下,隨即疼痛就消退了。

*

懷孕,除了睡還是睡,她一天可以睡十五六個鐘頭,今兒,她又恍恍惚惚的仿佛睡了很久。

龍陽山莊,前宅別墅二樓,別墅前的那些枝葉已經攀上了二樓,外面是陽台,整個二樓的陽台是拉通的。樓下是一排排花崗岩雕琢的羅馬柱。

她在風揚之前在山莊里的臥室里睡,臥室很大,暗花的地板已經有些陳舊,但是還是很干淨,地上鋪著棕紅色的地毯,床是祁風熙小時候睡的床,卻一直保留著,那寬大的空間,就算拿到現在,睡三四個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祁風熙早上臨走時照顧她睡覺,將一個熱水袋放在她的肚子上,此刻,已經冷了。

她取出來,然後就听見外面低沉的男人對話的聲音——

細碎又伴隨著花園里修建樹枝的騰騰的機器聲

「爸爸,那件事兒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真沒有必要再那麼執著了——」

這是風揚的聲音,因為離門板比較近,所以雖然有機器發出的嗡嗡聲,她還是有听見…。

「你忘了麼,你忘了麼。難道你忘了你媽媽當初自己死了麼——」一道男人的聲音突然激憤的揚起,冉依顏听得出,那是風爸的聲音,風爸極少說話,可是,他的聲音卻很容易識別。

「爸,你聲音小點,她還懷著身孕,現在在睡覺——」然後,這道聲音又微微的低下去,帶著些懇求。

「兒子,你現在是不是真的為了這個女人連爸爸都不要了,我當初就反對你娶她,我們風家這麼大勢力,什麼女孩沒有,為什麼你偏偏要選中她,她有什麼好,你忘了麼,她是你殺母仇人的女兒,她是冉成昊的女兒——!」

風爸的聲音听起來很激動…

「但是,你不是已經報了仇了麼,當初在風家的醫院里,如果不是受了你的唆使,戚薇兒又怎麼會下定決心的換孩子,你現在看看,冉家已經這個樣子了,更何況,我娶她,是因為我愛她,根本不管冉家的事兒,這件事,是爺爺都同意的,所以你反對也沒有什麼用處」

「愛——」風爸的話音里听起來滿滿的不可置信「兒子,你怎麼能輕易對女人說出愛這個字,女人這種東西,根本不能用愛來形容,你知道麼,她們就是犯賤,如果你付出的越多,她們就越不會珍惜。她們就是賤人,所以,你不可以輕易的對女人說愛,爸爸這半生來活的好痛苦,難道你看不見麼,你都看不見麼——」

「你不說‘愛’,但是你不是還把宋如玉留在身邊?還是生下了風允兒,當年媽媽為什麼會出軌,為什麼會那麼絕望,爸爸,你把全部的錯都怪到冉成昊身上,你有想過你自己的問題麼——」

風揚的語氣听得出來也一點沒有留情。

「兒子,你怎麼能這樣說爸爸——」話語里,風爸的聲音陡然揚起——

「總之,爸爸,你要報復也已經報復的夠了,她現在懷著孩子,這是我的孩子,也是您的孫子,爸爸,我希望你以後對她多包容一點,這個孩子,現在狀況並不好,醫生說了只要她的心緒不穩,就有流產的危險,而我,一定要讓他平安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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