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謝洪鼎與史密斯心急如焚,他們知道,只要戰俘們再有進一步的騷動,松井絕對會下令開槍。山後的鐵礦掏完了,山下的防空洞工程也接近尾聲,現在的戰俘營本來一天一天就處在極度凶險之中,現在不說全部把戰俘殺光,只只殺上三百兩百的生命,那又是多麼慘痛的損失?
因此兩人都聲嘶力竭地呼叫著,下著也許是二人最後的命令。
用他們兩人的性命,去換更多戰俘的性命,那也值了。
就在他們不知道的今天白天,黃玉材就是這樣做的。如今,黃玉材倒吊門樓之下,身已僵硬。雖然謝洪鼎李淮山劉少林看過,無不悲痛,但現在的情況,又有誰能挽回這種局勢?
鬼子自從侵略戰爭打響之日,就已經用著萬分凶殘的手段,不停地用著殺人殺人殺人來嚇唬著所有慘遭侵略的人們。
終于,戰俘們穩定下來,李淮山戴維斯帶領著近一千三百名戰俘,回到了兩座棚屋之內。
劉少林阿莫斯並沒從房梁上躍下,而走進棚屋之後的戰俘們,也沒有發現他們在屋山房梁上的存在。
他們悄無聲息,帶著揪心之痛看著廣場之上。
謝洪鼎與史密斯,被綁在門樓下的兩根正對著的立柱上,松井則拿著一根從鬼子兵手中接過的皮鞭。
「只要你們說,你們背後到底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秘密?說了,你們就不會受皮肉之苦!」
松井的聲音陰森的就像夜晚墳場中的鬼聲,可怖地在廣場上空飄蕩。
謝洪鼎有些嚴肅地說道︰「汰菌,我們沒有秘密。」
史密斯也一連點起了頭。
「沒有秘密?那麼廚房這個死人,從醫務室偷取刀傷藥,又怎麼解釋?」松井用著皮鞭一指門樓下倒吊著的黃玉材的尸體。
「汰菌,因為你們催趕工程,事故不斷地發生,很多戰俘身受重傷。在你們不給藥物的情況下,我們用另一種方式取個兩瓶,難道也是殺頭之罪嗎?」謝洪鼎現在字字鏗鏘。
「算你伶牙俐齒,那麼,最近我們老覺得你們戰俘的人數一直在悄悄地減少,但又沒有那麼多的尸體出現,這又如何解釋?」
「汰菌,」史密斯搖著頭說道,「我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挖掘防空洞,不斷出現工程事故,很多人被埋根本無法清點人數,這你們也是知道的!」
「我不相信你們的狡辯!你們的背後,一定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松井忽然背過身去,把皮鞭丟給一名士兵,拄著他的戰刀,面向著廣場和廣場後面的兩座巨大的棚屋。
他忽然抬起手,揮了一下,然後走出兩個身材還算高大的日本兵,光著上身,拿著皮鞭,啪啪地在謝洪鼎與李淮山的身上狠勁地抽打起來。
不一時,鞭聲、疼叫聲、抽打人的喘息聲、血腥的氣味,慢慢開始彌漫了整個戰俘營的上空。
但劉少林忽然發現,那兩名日本兵在每次舉起的皮鞭上,都能看到兩束閃亮的金屬光澤。
「阿莫斯,鬼子好像在鞭稍綁了刀片?」
阿莫斯睜大了眼楮,仔細地看了起來。待他也看到了兩條在燈光中舉起落下間劃出的金屬光線時,他心痛地點了點頭。
「小鬼子,又有新的折磨手段了!」阿莫斯痛苦地說道。
大約兩個小時後,鞭手換了六波,謝洪鼎與史密斯再無聲息,頭也耷拉在胸前,松井才下令收工。
而謝洪鼎與李淮山被四名鬼子松綁下來,分別架往兩個戰俘營的棚屋。
兩名鬼子拖著謝洪鼎往一號棚屋的大門一丟之下,就如扔一個沒有生命的麻包,然後轉身便走。
李淮山周斌立即帶領數名戰俘趕了上來。劉少林與阿莫斯也從房梁上跳下,而阿莫斯更焦急的是他的長官史密斯上尉。他看了下謝洪鼎那滿身的傷痕,有些痛苦地搖頭,便轉身經地道,去二號棚屋,去看史密斯的傷情。
只見謝洪鼎周身上下全是鞭傷,並且每道鞭傷的末端,傷口特別地明顯,鞭鞭入肉,一條條傷口咧著,如一位出世未久的幼兒咧開的小嘴。
「鬼子也太狠了,皮鞭也打出這種傷口?」李淮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鬼子把皮鞭上墜了刀片。」劉少林有些痛苦地把謝洪鼎的頭部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鬼子!」李淮山咬著牙,然後示意周斌和劉少林輕輕地把謝洪鼎抬到他的床鋪。
接下來,眾人開始分配任務。一些戰俘分別站在窗戶和大門的後邊,看著鬼子行蹤;而一些戰俘,則兩手托起自己的被子,把謝洪鼎圍在中間形成一個屋子狀。
鬼子的電燈已經熄滅,而戰俘點燃蠟燭給謝洪鼎處理傷口。而在漆黑的棚屋內點起蠟燭,那將很快引起鬼子的注意。如果把謝洪鼎抬到地下的穹屋清理傷口,那又會暴露盟國戰俘委員會地下秘密,計劃多月將前功盡棄。
李淮山不愧久經百戰的老將,他讓人把蠟燭的余光遮在戰俘舉起的被牆中,他便可以放心地與劉少林周斌等人,為謝洪鼎清理傷口。
山林游擊隊人員拿上了鹽和水,李淮山讓劉少林與周斌把謝洪鼎的衣服扒盡,開始用鹽水給他擦拭傷口。而劉少林拿出那瓶黃玉材用生命才換來的一瓶百寶丹,在手中晃了晃,趕走百寶丹瓶外最後幾絲臭氣,然後他打開瓶蓋,拿出土黃色藥粉中間的一粒黑藥丸。根據百寶丹的說明書,那是保險子,是專給重傷病人服用的。他讓李淮山把謝洪鼎的嘴巴捏開,然後把保險子放進他的口中,送一口水,直至看到謝洪鼎把保險子咽下。
他現在開媽給謝洪鼎的傷口,小心地上著百寶丹那些土黃色的藥粉。
一些淺顯的傷口,劉少林只用鹽水再次涂了涂,他只舍得把藥粉用在連座那些深可入指的傷口上。
百寶丹就一瓶,而且小如拇指。不節約用藥,藥粉肯定不夠,而且還有一位重要人物,在等待著這瓶藥去救治。
那些張著口翻開像小孩嘴的傷口,還在咕咕地涌血,劉少林把藥粉輕輕地撒了上去。土黃色的藥粉,被血液浸染,形成一個藥粉小痂,突然,里面的血液沖破藥粉小痂,再次流出了一些。但是,慢慢慢慢的,那些血流終于止住,與藥粉一起,再結成一個藥粉和血液混合的血痂。
但這對于一個身上到處是流血傷口的謝洪鼎來說,已經足夠了,真的能救命。
劉少林終于把連座的傷口處理完畢,他真想在連座的傷口上再倒些藥粉,但仔細想想他卻顯得有些吝惜,因為還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在等待著他的救援。而稍微還有著臭氣的百寶丹瓶中,藥粉剛剛好還有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