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女孩子問。
陳北雁一愣︰「去哪?」
女孩子說︰「你不是要請我吃一斤多的澳洲龍蝦,可以刷卡嗎?咱們走吧?」
「那個澳洲龍蝦好吃嗎?」陳北雁問。
「據說很好吃……」
汽車站旁邊有家西餐廳,西餐廳裝飾的很高檔,居然真的有澳洲龍蝦出售。女孩子帶著陳北雁到了餐廳里,當真點了一份澳洲龍蝦,還配了幾樣菜和一瓶紅酒;最後把菜單遞給陳北雁,讓陳北雁看看吃什麼。
「有豬蹄子嗎?」陳北雁看看菜單上的菜,基本上不感什麼興趣。
侍者為難地說︰「先生,我們這里是西餐廳,沒有這種菜式。」
陳北雁有些無奈,只好說︰「那就跟我來一份和她一模一樣的吧。」
女孩子趴在桌上小聲說︰「不要了吧,不成的話我給你點點其他的東西?一份澳洲龍蝦很貴的……」
陳北雁擺擺手,說︰「沒事,就來兩份吧。我也餓了。」
侍者這下樂開花了,一份澳洲龍蝦在這里的售價就是8888元,平時也就是一些高官貴族來這里的時候才有可能點,而且也不過是象征性的嘗一嘗,哪像是今天的這兩個人一樣,一下來兩份。
「其實……」
女孩子嘆息一聲,說︰「其實我是沖動了,真不該來這種地方,還吃這麼貴的澳洲龍蝦。」
陳北雁說︰「沒什麼的,反正都是吃,吃什麼都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倆又不認識,我還以為你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女孩子垂著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陳北雁笑眯眯的說︰「你不是說我請你吃澳洲龍蝦,你就給我做女朋友嗎?作為你的男朋友來說,請你吃澳洲龍蝦又有什麼?」
「不不不不……」女孩子連連擺手,說︰「我怎麼能做你女朋友?那個……那個主持人也混蛋,難不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少年?我……」
「其實你可能是被家里逼婚逼急了,所以來這里參加這個節目,然後隨隨便便的想找個能豁上給你一個承諾的男人,然後把自己嫁出去。」
陳北雁還是笑眯眯的︰「結果最後的變化讓你成了笑柄,所以你想拉著我當真宰上一頓,算是找回面子,誰知道咱們真坐在這里了,你又後悔了,感覺這樣做太過分,是吧?」
女孩子直接傻眼了,木訥的望著陳北雁︰「你……你怎麼知道?」
陳北雁像是強說愁一般輕嘆一聲︰「女人,真是復雜的動物。」
「你才是動物……」
女孩子臉上一紅,又鄭重的說道︰「對不起,害你破費了。我叫蘇白白,是洪潭縣一中的英語老師,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今天的澳洲龍蝦算我欠你的,你方便的話給我留個聯系方式,我把這個錢還給你。」
陳北雁呵呵一笑,隨便取出一張銀行卡來,遞給蘇白白,說︰「真要還我,你就把錢存到這張卡里吧。」
蘇白白點點頭,模出手機來,把卡號記在短信息里,又想把卡還給陳北雁。
陳北雁搖搖頭,說︰「卡送給你了。」
蘇白白一愣︰「什麼意思?」
「女孩子被父母逼婚,十之八九都是因為愛,還有就是對你的生活狀態不怎麼滿意,想早日給你找個依托,父母也就放心了。」
陳北雁說︰「錢雖然不一定能說明什麼問題,不過你可以拿著當擋箭牌,就說是你男朋友送的。當然了,你要有用,也隨便花就是了,沒什麼的。密碼是6個8,這個你記住就好。」
蘇白白連連搖頭,說︰「不行,我今天做的錯事一籮筐了,也夠麻煩你的,怎麼能再要你的錢?」
「反正你都做錯一籮筐了,不差這一件。」
陳北雁堵她說︰「真不想做錯事,那就請我吃這頓飯。」
蘇白白的臉一愕,只好是低下頭去。
她如果能請的起,就不會說以後再把錢還給陳北雁了。
澳洲龍蝦貴在材料上,制作起來卻很簡單,不幾分鐘,兩只大蝦就被侍者端了上來。
「我這份打包。」陳北雁直接模出另外一張卡,問侍者︰「哪里結賬?」
等他結完帳回來,蘇白白還端坐在那里,等著他;他有些好奇︰「怎麼不吃呢?」
蘇白白說︰「你怎麼這就結賬了?要走嗎?」
陳北雁點點頭,說︰「我要去藍島縣,剛才在餐廳玻璃上看見一輛去往藍島縣的大巴進站了,我得去趕車。你自己慢慢吃吧。我這份打包了你就帶回去,我還是去外面買個豬蹄子啃啃比較過癮。」
蘇白白說︰「那怎麼行?要不打包了你帶著吧,我……」
「我在大巴上吃澳洲龍蝦啊?」陳北雁呵呵一笑,背起自己的背包,說聲「再見」,出門去了。
侍者正好回來拿著餐廳的專用打包盒打包,忍不住艷羨的說︰「小姐,你男朋友真有錢,要了居然不吃,直接打包。要不說人不可貌相呢,你看他穿著土布衣服,身上的背包也是老土的樣式……」
蘇白白卻是追隨著陳北雁的身影一路遠去,心里的感覺怪怪的︰這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少年,是傻,還是真的不在乎呢?……
陳北雁是真的不在乎;他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那個山谷之中的小山村,對錢財這些東西一點概念都沒有,在他的眼里,這些東西就跟別人臉上的青春痘一樣,完全不關自己痛癢。
蘇白白這個女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參加這樣的節目,又追著他請客,其實他也就是猜猜,準與不準,他完全不關心。
他只是不討厭這個女孩子。
把自己認為無關緊要的東西送給不討厭的女孩子,在他心目之中,並不是什麼大事情……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張卡送出去,不是送到了蘇白白的手里,而是把自己送到了蘇白白的心里。
汽車站廣場上的騷亂基本上已經結束了,已經沒有人在那里圍觀了;陳北雁跑到一邊的小店里,要了兩份豬蹄子,也是直接打包帶走,就進了汽車站,坐上了去藍島縣的大巴。
撿了一個最後面的位置坐下,陳北雁就開始啃自己買來的豬蹄子。
不多時,大巴車上的絕大部分車座就已經坐滿了人,陳北雁的豬蹄子也快啃完了。
這時候卻有四五個人上了這輛大巴車,撿了最後的幾個車座坐下,紛紛回頭來看啃豬蹄子的陳北雁,臉上全都是煞氣。
陳北雁好笑的看著他們,舌忝了舌忝自己油乎乎的手指,就像是嗜血的小怪物。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疤臉光頭一伙。
………………
………………
大巴駛出車站向東,沒幾里路就上了高速公路,一邊是高速公路上的隔離帶,一邊是無邊無垠的原野,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或近或遠的村莊盤踞在大地上。
陳北雁啃豬蹄子啃的非常認真,哪怕是一些骨頭縫里的肌腱,他都啃的一干二淨,扔在垃圾袋里的骨頭是標準的骨頭,上面一點肉都沒剩下。
鄰座的人看著很好奇,想不通像是豬蹄子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啃得這麼干淨,就時不時的觀察著陳北雁。
陳北雁卻是在觀察疤臉光頭一伙人,觀察他們的方位,觀察他們的坐姿,觀察他們身邊的扶手……
大巴一路行駛,第二個豬蹄子終于是被陳北雁啃完了,他舒舒服服的在車座上伸個懶腰,看看自己油乎乎的手,站了起來,向著最前面的隨車乘務員方向走去;看架勢,他是想過去問問哪里能夠洗手。
老ど是坐在疤臉光頭一伙坐在最後面的人,也是離著陳北雁最近的人,他的眼楮一直死死的盯在陳北雁的身上,整個神經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準備在陳北雁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伸出腿去,先絆陳北雁一腳再說。
然而,陳北雁真正到了他的身邊,他想伸腿的時候,卻是感覺自己的脖子上莫名其妙的一疼一麻,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老ど鄰座的人如果是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就在老ど的脖子上,倒豎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鋼針,在車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之中閃耀著微弱的光芒。
幾秒鐘之後,車上又多了三個脖子上帶針的人。
最後一個,也就是陳北雁還沒走到他身邊的是那個疤臉光頭,伴隨著陳北雁的向前移動,他完全看不到那幾個被陳北雁悄無聲息的算計了的人,他只是在心里暗自著急︰這些小子們都是死的嗎?就這樣讓這小子平平安安的走過來了?好歹伸伸腿也成啊。
他同樣是死死的盯著陳北雁,一邊狐疑著,一邊琢磨是不是要伸腿絆陳北雁一下。
誰知道,陳北雁還沒到他的身邊,腳底下忽然一錯,像是突兀的打了一個軟腿一般,不經意的向前一摔,一只手粹不及防的拍在了疤臉光頭的肩膀上,讓陳北雁堪堪沒有摔倒。
「對不起大哥,把你衣服弄髒了……」陳北雁堆著笑,給疤臉光頭道歉。
疤臉光頭那叫一個無語,揉揉被陳北雁拍得酸疼的肩膀,說︰「小伙子走路注意點,好在我比較健壯,換個小姑娘還不被你這一把抓哭啊?」他心里很憋氣,這下陳北雁到了自己的面前了,還怎麼再絆陳北雁?
陳北雁陪著笑︰「一定一定……」
「先生你沒事吧?」乘務員關心的問。
「沒事沒事,就是剛才有點腳發軟。那個,你車上能夠洗手嗎?你看看……」
洗完了手,接過乘務員遞過來的紙巾,把手徹底的擦干,陳北雁向她致謝,然後輕聲吹著口哨,朝著自己的車座走去,又是即將抵達疤臉光頭所在的車座的時候,陳北雁抬起一只右手,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讓疤臉光頭感覺到濃重的挑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