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應下了教阮毓秀彈琴之事,但從何處教起便是個問題。
回到西廂,她便遣人去找些樂律書籍來,稍加翻閱,便一目了然,好似書上所載都爛熟于心般。
次日,阮毓秀便精神飽滿的抱著一把香琴不期而至。
「阿秀,你先前的那些先生都是如何教授于你的?」伊芳問道。
「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些先生哪是在教習彈琴,根本就是在教‘之乎者也’!我才懶得听他們老生常談,無趣的很呢!」小毓秀說到。
嗤!大抵是那些先生先從基本樂理教起了!
「那阿秀,你知道什麼是‘五音十二律’嗎?」伊芳笑問到。
「當然知道,我雖不用功,但這些基本樂理還是略學一二的。五音為宮、商、角、徵、羽,十二律則是黃鐘、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仲呂、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額,還有一個是?」毓秀撓了撓頭,皺著眉,卻始終也想不起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當是蕤賓。」伊芳提醒道。
「是了,最後一個是蕤賓。」小毓秀欣喜接到。
「宮、商、角、徵、羽,分別與喉、齒、牙、舌、唇的不同發音部位相配,曲譜萬變皆不離其宗。又有雲︰脾應宮,其聲漫而緩;肺應商,其聲促以清;肝應角,其聲呼以長;心應徵,其聲雄以明;腎應羽,其聲沉以細,此為五髒正音。而後又衍生出‘變徵’,處角徵音之間,‘變宮’處宮羽音之間。十二律又分為陰陽兩類,凡屬奇數的六種律稱陽律,屬偶數的六種律稱陰律。」今日這席話便是照本宣科了。
「姐姐!你為何知道如此之多?」小毓秀雙手托腮看著伊芳,莫非真是神仙姐姐不成?
「我不過昨日讓人拿了些載有樂理的書籍罷了!」她笑道。
「只要毓秀慢慢模透五音十二律的變化,無論是何琴曲皆能信手拈來。」伊芳鼓勵道。
「我一定要跟著姐姐好好學習!」說著,小毓秀便開始慢慢模索,不懂的地方便會問詢,反復幾次,所奏之取較昨日好了許多,雖偶爾還會破音。
小毓秀性格雖囂張跋扈了些,但卻極為聰穎。稍加提點,她便能舉一反三。
「阿秀,先歇息一會吧!撫琴如同習武,皆不是能一蹴而就之事,平日里需勤加練習,方能有所成。」見那丫頭已苦練一兩個時辰,伊芳說道。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我今日的琴聲比昨日的好?」停下的小毓秀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問道。
「嗯,憑心而論,相較昨日是稍稍好些,但切不可就此便罷,那就半途而廢了。」伊芳說道。
「我知道了,不然二表哥肯定是又要笑我的,此次我定然要讓他們刮目相看。」小丫頭忿忿道。
「是了,若是你皆事都能如此,恐早已是大家閨秀了。」伊芳贊到。
「姐姐?為何人人都想我成為什麼‘大家閨秀’、‘名門淑媛’?我直覺開心我便去做,不開心,何人強逼于我皆是不能成事的。」小丫頭講出自己心中所想。
「也是,只要阿秀開心便好!」听小毓秀如此一說,伊芳忽有感觸。
雖是孩子心性,但所說之話不無道理,人活一世,窮極一生,或為功名利祿,或為家財萬貫,或為嬌妻美眷,或為紅顏知己……到頭來不過一堆枯骨,孑然一身。
「對了,姐姐,我有一事想問你。」將琴仔細收起之後,小毓秀神神秘秘地問道。
「何事?」見她如此,伊芳疑惑著問道。
「咳咳!就是,姐姐是否還記得前幾日我遣人送來的兩盒糕點?」她吞吞吐吐地問道。
「記得,怎了?」她不解地問道。
「那日我特意吩咐婢女將糕點分于你和鳳桐,你們都吃了嗎?」她繼續問道。
「我與鳳桐皆吃了些,很是可口。」還以為是何事如此神秘,不想竟只是這事。
「我的意思是鳳桐吃了我給他準備的了嗎?」小毓秀反復詢問。
「吃了,鳳桐亦說不錯。」想來是小丫頭想向鳳桐示好,若是讓她知道,那兩盒糕點最後皆入自己月復中,不知是否會賭氣。
「姐姐不會也吃了鳳桐那盒吧?」仔細想來,自己與那庸醫水火不容在山莊是盡人皆知之事,他肯吃自己給的東西已經不錯了,還說不錯,那是絕不可能的。
「自然是沒有的,你特意為他準備的,當然皆是他盡食了。」伊芳稍稍有些心虛道。
「哈哈!這次我定然要他跪下來求我!叩拜幾千個響頭,指不定我心情一好,饒他一命。」听伊芳如此一說,小毓秀心中大喜,這次我還不信還見不著大表哥。
「要誰跪下來求你呢?」剛一踏足西廂,便聞的阮毓秀那個小丫頭在那里大放厥詞,鳳桐訕笑道。
「過些時日便知是誰,鳳神醫可要小心些才是啊!」小毓秀伶牙俐齒道。
「哦!那還要多謝毓秀姑娘提醒了。」說著鳳桐轉向伊芳道,
「這些時日感覺如何?」說著示意她伸出手。
「相較之前更為好了許多,鳳桐之藥甚是有效,這幾日精神較佳,不會動輒倦怠。」伊芳說著便伸出手讓其診脈。
「姐姐,說不定是這十里荷塘之顧。」這庸醫能開出什麼好藥?後半句毓秀自己嘀咕了下。
「你將另一手伸于我。」鳳桐一言不發,眉頭漸漸皺起,漸顯駭人之色。
「如何?」見他如此,伊芳依言,不多時問道。
「你的手何時起這紅線?」鳳桐俊眉緊鎖,言語中帶著憤怒與凌厲。
「這是?」一旁的小毓秀見著那紅線,似被驚雷劈到般,腦中皆是轟鳴之聲。
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