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xc`p``p`*wxc`p`因戰事發生,為防內亂,南越國的祭祀大典中並未甄選出儲君,然而當日趙顯慶還是帶著李持玉出席活動,時而牽著李持玉的手令她寸步不離身旁,舉止狀似親昵。為此,太子及眾位王子皆心思各異,越王沉默不語。
眾人皆知李持玉是趙顯慶尋回的靈女,備受國師重視,趙顯慶如此與靈女走得親近,莫不是告知眾人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雖然趙顯慶未向眾人宣誓什麼,但李持玉仍覺得他舉止高調了,可趙顯慶似乎並不在乎,即便其他皇子投來猜忌的目光,他也嘴角帶笑,好似胸有成竹。
南越國與大綏的戰爭中南越旗開得勝,夜襲永昌城便攻下了,逼得鎮南軍退守茂城。南越乘勝追擊包圍茂城,另一路另闢蹊徑,從東南側進攻大綏,逼得鎮南軍進退不得。
鎮南軍如此潰不成軍真是出乎李持玉的意料,大綏好歹步步走向鼎盛時期,即便百年來受太祖的重文廢武思想影響,可如今的皇帝早已改革了科舉重用武人,這些年亦踴躍出不少有勇有謀的將領,鎮南軍不至于不是南越國的對手,豈會潰不成軍?
攻下永昌城之後,南越國俘獲了一批綏國百姓,未屠城,卻把他們押入南越國偏遠之地做苦力,為此,綏國百姓怨聲載道。李持玉是越來越不明白南越國上位者的想法了,既要一統天下,豈可如此武斷?很快李持玉發現,所謂國家決策,並非南越王一人說了算。
她應邀入宮拜見阿德,那位小小的少年此時正與一群守衛玩蹴鞠,笑得天真爛漫,毫無城府,真難以想象這般的少年居然是南越國祭祀團的首領,也正是參與家國決策的尊者。
看著類似李持良的少年如此無憂無慮地笑,她仿若回到前世,回到東宮,回到李持良未遭橫禍之前,那大概是她前世中難得擁有的一段開心的日子了,彼時的持良尚且聰穎而明智,彼時她未嫁與薛逸,彼此相互傷害,彼時的崔景正在她身旁……
阿德擺手揮退眾人,自個兒入亭中與李持玉坐下,有宮女捧著汗巾上來欲服侍,他自個兒卻胡亂擦一把扔回去了,對李持玉道︰「林小姐難得入宮。」
李持玉只淡然一笑。推了一只食盒往前︰「我命珠兒做了一些點心,與越國點心大不相同,你可要試試?」
有宮人帶了銀針上前欲試吃,那阿德卻自個兒打開了食盒,拿了一個便往嘴里丟,還邊吃便震驚地瞪大雙眼,努力點頭,含糊不清地道︰「唔唔真好吃,相當不錯!」
那欲試吃的宮人驚呆了,「阿……阿德大人?」恐怕是沒想到沒經過試吃少年便往嘴里扔了吧,萬一有人投毒怎麼辦,他的罪過可不就大了?
連李持玉都驚訝了一下,這小小少年莫不是心無城府便是對她十分信任,可為何如此?
吃了幾個之後,阿德喝茶笑道︰「林小姐怎麼知我餓了,竟給我帶來點心?」
那宮人連忙下跪,哭訴勸說︰「阿德大人往後莫要未經試吃便隨意吃東西了,萬一吃壞了肚子怎麼辦,阿德大人可要珍重呀!」
少年擺手︰「沒事,我只吃林小姐的!」
那宮人一臉為難,又不明所以。阿德只對林玉蘭笑道︰「點心真好吃,不知為何,我瞧著你像我阿姐!」
李持玉心中又有些異樣,挑眉問他︰「你還有姐姐?」
阿德想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樣子十分糾結和困惑︰「我不知……但也許我真有一位姐姐。」
「你的名字叫什麼?」李持玉狀若平等地問他,絲毫沒有擺正自個兒與這位少年身為地位的差距,好像兩人就該這般平等的。以至于那試吃的宮人又狠狠瞪了李持玉一眼,責怪她僭越。
阿德笑了一下,「我生來便叫阿德,我不知我父母是誰。他們說所有的阿德皆是從幼年起便挑選跟隨國師了。」
莫非南越的祭祀團如眾神教那般挑選有靈力的孩童擔任統領者,這孩童是真有實力還只是一個傀儡?
「那……你為何覺得我像你阿姐?」李持玉仍是覺得眼前的少年心無城府,畢竟是十二歲的少年,即使位高權重大抵還是泯滅不了心中的童真。
阿德道︰「林小姐對我的感覺令我覺得你似我阿姐。」
他對李持玉笑,眉眼彎彎,露出兩顆虎牙,十分可愛。
李持玉便也笑了,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他人若對她好她便記著一輩子,他人若對她壞她也時刻惦記著仇恨,因此看到類似李持良的阿德,難免流露出皇姐該有的感情。她道︰「我原先……確實有一位弟弟長得像你。」
「林小姐還有弟弟?莫非是你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阿德好奇。
原來阿德對林玉蘭的身世也一清二楚。
李持玉未回答,只說道︰「阿德觀看天下,審度天下事,不知對家國有何理解。」
「家國?便是權力的象征,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無族長,唯有統領者,才可使家國綱舉目張,四海井然有序,升平安康。林小姐如此問我,對家國又有何看法?」
阿德此時是把李持玉當靈女看待的。
李持玉未及回答,便有國師進來稟報阿德,原來是趕往邊疆做苦力的綏人謀反,越軍已殺了帶頭者可仍無法平定事態,此事雖小也不小,雖大也不大,因為還涉及日後如何處理綏人俘虜的問題,越王得問阿德意見。越人迷信,越王即便已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敢妄自決斷,還得阿德觀看星象之後才妥當,否則不得神祗庇佑。
阿德入殿觀看各種祭祀禮器,待出來時國師便告退了,李持玉不清楚阿德對國師說了什麼,但看兩人皆嚴肅,國師對阿德畢恭畢敬十分信服的模樣她便清楚,眼前的小小少年不可能是傀儡。他可以天真無邪,可以心無城府,但擺上了阿德的身份,他同樣也可做到統領大局、君臨天下。
他似她的皇弟李持良,但與李持玉仍是有些區別。李持玉試探性地問阿德如何處置,阿德天真無邪地笑道︰「越王已有定論,我只不過贊同他罷了,神祗定會保佑他!」
「什麼定論?」
阿德似乎不掩飾,笑道︰「往後,越國仍持續進攻大綏,如今已在茂城僵持不下,為達威懾目的,把永昌城綏人皆殺了。鎮南軍即便不懼怕我軍威嚴,綏人也聞風喪膽。」
李持玉笑笑點點頭,心中卻想著,她對家國的定義是︰可使百姓安居樂業的一方國土。
…………
回府的路上,李持玉坐在馬車上閉眼歇息,珠兒陪著她,低聲問︰「小姐,可是不舒服?」
李持玉緩緩睜開眼,神情憂郁。
珠兒道︰「有一個好消息……」
「回府再說。」李持玉打斷她,珠兒便不敢再說了,還下意識地掃了掃馬車周邊。李持玉又閉眼休息。
等回到了三王子府上,關上門,珠兒才道︰「小姐,之前你讓鎮南軍打听的崔景公子的消息有回信了。」
李持玉望著珠兒。珠兒又道︰「恐怕就在昭闔城中。」
「能救的出來麼?」李持玉只想要一個答案,心力交瘁了,已經不想再理會中間過程如何。
「他們問小姐您的態度。」
李持玉命珠兒聯系了鎮南軍並舉出皇帝的令牌後,鎮南軍便曉得越國中有人接應,可見李持玉持遲遲無動靜,甚至戰事已經發生李持玉仍不表態,鎮南軍便猜忌了。
沉默許久,李持玉道︰「你告訴他們,我會接應他們,他們需要我便做什麼,隨時可以吩咐。」
珠兒略微震驚︰「小姐,您不不幫助三王子了麼?」
李持玉答︰「我從來沒有想過幫助趙顯慶。」來南越,不過因為老嫗的一句話︰南越皇室是大燕的後人。她身為大燕國公主,必定要幫助南越鏟除薛氏亂臣賊子,可惜,時事境遷,事與違願,南越國經過兩百年變化,已經不完全是大燕的血統了。越人狹隘殘暴,非統治良者,若堂他們一統天下必遭來一次血光之災,她是不願天下百姓為一場無妄的戰爭流血的。
後來遇見了阿德,原以為阿德是李持玉後世,心存愧疚,然而正如之前的崔璟,阿德只不過是與李持良長得相似的人,個人品性已經完全不同,阿德不是她心目中的李持良,她更不會為了這樣的南越留守。
「南越國的軟肋便是祭祀團,他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甚至超過國王,一旦擊敗他們,民族信心倒塌,南越國便潰不成軍,然而想要擊敗或俘獲祭祀團卻不是那麼容易。」李持玉忍著心痛說道,也許她是一位失敗的姐姐,所謂親情在她心底不過如煙雲,她對李持良始終是虧欠的,無力償還,想著阿德天真無邪的臉,她又說道,「他們的阿德,雖自小被送入宮中,無牽無掛,但……對親情尚未泯滅。南越王喜結俠客,豪爽仗義,如此品性必痛恨無恥無義之徒,他結交的俠客當中有幾位文人,是越王的幕僚,文人多虛偽和識時務者,若從文人下手,使其與越王反目,再加趙顯慶與太子、幾位皇子的儲君之爭,大綏軍不可不說無可乘之機。你把此消息告知鎮南軍吧。」
珠兒驚訝,她家小姐向來會挑敵人的軟肋捏,但如此放出話,越國動蕩,他們怎麼逃月兌出去?「小姐,三王子似乎對小姐十分信任和喜愛,您這般,到時……」
「信任和喜愛?」李持玉嗤之以鼻,他若真的信任她,也不會四處叫人盯著她了,她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提起聯絡鎮南軍,此時還不知趙顯慶背地里在玩什麼把戲呢。而他對她的喜愛?那更可笑,他真的喜愛她就不會逼她吃下毒藥。「珠兒,凡事不可對任何人存在太多幻想,此時我們在趙顯慶的國土上,我們應當先為自己謀後路,至于趙顯慶,你根本不必想著他會如何。」
珠兒只能點頭。李持玉又吩咐︰「你讓鎮南軍計劃計劃,如何救出崔景公子。」
李持玉的猜測是正確的,此時的趙顯慶還不知在何處醞釀什麼把戲呢。珠兒這幾日進進出出,許是被發現了什麼,沒過幾天,趙顯慶府中的人便限制珠兒出門,為此,珠兒苦惱不已,對李持玉抱怨︰「這幾日是鎮南軍想法子就崔公子的時候,他們卻不讓我出府,如何聯絡信息?」
「這幾日你先別動吧,恐怕趙顯慶已經懷疑我們了。」李持玉吩咐。
珠兒皺著眉頭,十分難辦,「小姐,那往後我們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依李持玉對趙顯慶的了解,她能抓住南越國的弱點,趙顯慶未必不會防著她,抓著她的弱點,就像上一次他拿崔景威脅她,成功逼迫她跟隨來南越此地,趙顯慶相當擅長鑽研心計,也擅長捏著敵人的軟肋威脅,就不知此時他在醞釀些什麼。
是夜,李持玉入睡時,三王子府中卻鬧了刺客,那刺客先是點燃了庖廚,而後闖入府中,鬧得雞犬不寧。珠兒剛過來拍李持玉的門叫醒李持玉,那刺客忽然闖進來,令珠兒和李持玉一陣驚嚇,那刺客扔下一封信便走了。
珠兒剛剛過去拾起,趙顯慶等人便奔了過來。李持玉動作極快,听聞門外有腳步聲立刻搶了尚在發愣中的珠兒手中的信藏在袖口,趙顯慶進來時,珠兒尚維持拿信的動作,李持玉已經淡定自若了。
趙顯慶上前詢問李持玉︰「你沒事吧,可有被傷到?」
李持玉迅速找了個借口掩飾︰「那刺客本欲傷害我,利刃已刺到我面前,幸好你們及時趕來,他就走了。」她把刺客留下信箋的動作掩蓋過去,令趙顯慶以為刺客是要來殺她的,而不是來傳遞信箋。
但她也明白如此借口對于多疑的趙顯慶仍是不可信的,眼下她唯有裝得更加淡定才可以。至少騙過趙顯慶眼前,往後她才有機會處理信箋。
趙顯慶四處看了看,發現珠兒身子發抖,眼神亂閃,可不僅僅是驚慌害怕而已,仿佛更像是心虛所致。他也不動聲色,暗自記在心頭,扶著李持玉的肩笑道︰「你沒事便好,我已命人追殺那刺客了,他受了傷,一定跑不了多遠。」
李持玉依然不動聲色。
趙顯慶心里真要佩服眼前的女人,居然如此淡定,但他面上仍是笑道︰「我已征求了父皇和國師的意見,他們同意我們大婚。我已請國師幫我們擇吉日,下月,咱們便把婚事給辦了吧。你不是十分想念崔景公子麼,下月婚禮上可令崔公子出席,也好讓你們相見。如今,我已經命人把崔公子安排到好住處,並派醫者服侍他好好養傷,定不會有事。」
李持玉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趙顯慶,不是因為他說下月辦婚禮而震驚,此事在她的預料之中,早晚都要來,只不過來得早些而已。她驚訝的是趙顯慶把崔景轉移了,那麼鎮南軍計件救崔景的事情莫非暴露了麼?難怪趙顯慶限制珠兒的行蹤,也不知除了此事,趙顯慶還知道多少。
這種我在明敵在暗的處境令李持玉十分不安,也是頭一次她意識到趙顯慶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對手!此人面容陰柔秀氣,卻不想心思如此縝密復雜。
趙顯慶亦把李持玉的表情盡收眼底,笑得似乎更燦爛了些,「你好好休息吧,門外已增加了把守,不會再有刺客來鬧你,明天我再來看你!」
趙顯慶走後,珠兒才松了一口氣,她到門衛看了一眼又回來,對李持玉道︰「小姐,門外的人真多,恐怕我們要做點什麼事情越發困難了!」
李持玉先展開刺客的信看了看,許久之後把信給燒了,表情嚴肅,
珠兒問︰「小姐,怎麼了?」
李持玉皺了皺眉,輕嘆一聲︰「太子,在昭闔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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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