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細細嬌喘,一把被淘來的海水濕著的左手,輕輕地放在那海豚渾身的皮膚上並反復地撫模著。好在那它的皮膚已經潤滑了,比那會兒好得多了。可最讓人頭疼大了的是那只海豚全身上的多處傷口里不斷地流著一線斷斷續續的鮮血。
李雪露看著真可急了,又有一些擔心。她怕海豚失血過多導致死亡,便使勁轉動腦筋,一個勁地想怎麼處理它的傷口才好。
這時,一只象牙白而強壯有力的大手猶如閃電一樣出現在李雪露的眼前。與此同時,那把大手溫柔地撫模在那只海豚的頭部上。她不由得瞟了一眼,頓時驚呆了。那把漂亮的大手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少男,他那稍有蓬松感的棕色卷發,籠罩在膚色和那大手一樣象牙白的清秀臉上,一對尖銳如劍鋒的濃眉下,嵌著一雙深深凹陷的大眼楮。那雙大眼里閃爍著一對如迷幻星空般深邃的靛青色明眸。和蔚藍色相比之下,那種顏色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雪露呆呆出神地凝視著他那雙明眸,仿佛看到了神秘莫測的深海。此刻,他側著俊美又不乏陽剛的側臉,以溫柔中略帶憐憫的眼神凝望著著那擱淺在海灘上的海豚。
李雪露不由得秀眉微蹙,心中一覺那完美男人身上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一次悄悄地在他的長相上仔細地打量著一番,不覺心中驚嘆,想︰「天哪!他和許拉斯長的極為神似。難怪我覺得他有些眼熟。」這所謂的許拉斯是她經常在麥洛斯爺爺的家里,三番兩次地翻看她特別喜歡英利國畫家沃特豪斯著作的油畫作品《許拉斯和水仙女》中的男角色。
「難道他是英利國人嗎?不,瞧他的棕發,應該是法漫國人?」李雪露依舊迷戀他那完美無暇的臉蛋,心里還在根據他的發色來判斷他的身份。當那位棕發少年轉過頭來,和她四目對視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即可把視線轉在那海豚上,而且同時她的雙頰已經稍微燒紅了,像剛綻開的杜鵑花。
當李雪露一看那海豚時,就下意識地滿心埋怨︰「哎呀!我剛才迷戀他的容貌,居然無視受傷的海豚的存在。」于是,她急于轉過頭來,當面看著他,同時伸出食指指向那海豚,急道︰「那海豚受傷了傷得體無完膚,急需治療一下。我本來打算要打電話,找人來營救它。可是,你看該死的手機沒電了。所以那我借你一下你的手機,可以麼?當然,或許請你出手相助。」
那少年卻不動聲色地凝視著李雪露。半晌之後,他才淡然一笑,帶著清淡的語氣︰「嗯,你先別著急了。光著急也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是吧。再說我剛才仔細那只海豚的傷勢,覺得那傷勢特別嚴重。但是,只要我把它搬到海水里並浸泡著,它才會很快恢復健康。」李雪露還沒弄明白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時,他早已御下了一雙咖啡色的涼鞋,然後借著銳利的目光謹慎地環視四周,好像看看有沒有人發現他們。
李雪露心懷疑惑,也跟著環視四周了,那周圍連人影都沒有。「他到底怎麼了?」她不由得將好奇的目光在這男孩的全身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一番。瞧他身上穿著海藍色的背心,那種顏色是大海的象征,也是足以見證他真的那麼愛惜生長在海洋中的一只海豚。他那袒露突起粗壯的肌肉的上臂,表面看起來頗為陽剛大方,絕對不亞于總是喜歡調侃李雪露的布魯斯。
那少年優雅地俯身下去,繼而伸出雙臂,一下子輕松地抱起那海豚來。他的力道如此驚人,而且對他來說,那海豚相當于任何人能抱三歲孩子。
那海豚居然安靜不動,乖乖地任由他抱在懷里,好像是很相信他似的。然後,那少年邁著大步,健步如飛地走向他想要將它放回去的地方去。
李雪露一直望著他那健碩的背影,忐忑不安地想道︰「那只海豚那些處傷口還在流血,甚至還沒被處理好。就算把它泡在海里,還是一樣會失血而死。他說什麼只要它被放在海里,很久就會好起來了,那都是一些不太可靠的屁話。」
海上的茫茫煙霧即將消散了,被輕霧籠罩的海上的一切景物隨著逐漸顯露出來。
那少年抬起左腳來,將要踏進海水之際,李雪露急匆匆地走過去,提高了更高的嗓門︰「喂!我想我們還是得先找個人來治療一下那只海豚的傷口。不然,它的生命後果不堪設想。我再一次強調我們必須一起來想辦法找人來營救它,好不好?」
「站住!請你站著不動。不然,它會死掉的。」那少年突然大喊一聲。
「什麼?海豚會為我而死?」李雪露覺得這句話很可笑,也可以直接反駁,但卻被他那冷淡而略帶命令的口氣喊住了,而不由得巋然不動地站著,好像感覺到了自己在冬天的寒風中一樣,渾身發冷,冷得直打哆嗦。
那少年微微扭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那雙靛青色的眸子向呆立不動的李雪露投來一種冷漠而凶惡的目光,很明顯他非常討厭別人妨礙他主宰自己的選擇權。
過得片刻,他回過頭去,雙膝浸在挨近海岸的海水的淺處里,慢慢彎頭俯身,把在苟延殘喘的海豚沉浸在漣漪粼粼的海水里去。那只海豚一對光芒最脆弱的黑眸透著一些喜出望外之意,一直緊緊地看著他,嘴巴微微動了幾下,都如有心無力,好像想要跟那少年說幾句話。
由于那少年站在那邊的時間都很久了,李雪露早已急不可待了。她滿月復狐疑地遠望著他石雕般的背影,卻也不見那海豚的身影。她心想︰「他說的治療方法太不可靠,也有些古怪。奇怪了,我就納悶那這次把那海豚搬回海水里的時間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可他為什麼蹲在那里那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