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昏迷一刻
克蕾雅一倒,幸存的市民臉上都現出恐慌,就好像在汪洋大海中看到一艘無比結實的帆船,剛剛登船卻發現這船竟然漏水了一樣。
托尼第一個跑了過去,他靠近少女,也不敢踫她,卻忍不住借著這麼近的距離仔細地看。
但見街燈之下,少女合著雙目,側著臉俯地躺著,冷汗早已將她的額發打濕,鋼色的肩甲看起來很沉重地壓著她,透過單薄的斗篷可以看到背部還扣著一只三角架,用途不明。修長的手臂,更加修長的手指,以及即使昏迷仍然緊握著手中的巨形大劍。那柄大劍,看起來也十分沉重的樣子,在靠近劍柄的劍脊上刻了一枚醒目的紅色劍印。
沉重的肩甲、護腕和大劍,很難想象這些加起來估計有數十千克的東西竟是一名少女的武器裝備。
蒂娜晚他一步跑到身邊,低聲問道︰「她怎麼樣了?」
托尼觀察完畢卻是松了一口氣,回答道︰「她是昏迷了,看上去很像虛月兌的癥狀。」
蒂娜急了︰「這可怎麼辦呢?快想個辦法把她弄醒啊!」蒂娜害怕地望了望滿街的喪尸尸體,和街道遠處三三兩兩的喪尸。
一名身穿西裝襯衣的白領男也蹲了下來,聞言也是一臉焦燥,他嗓音嘶啞,語氣緩慢中隱隱帶著習慣性的命令語氣︰「對!快把她叫醒!不然等喪尸再聚集過來的時候,誰來對付它們!」
「虛月兌的人掐她人中就對了!」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一臉胡子拉碴,只見他說干就干,抬手就要往地上少女的鼻子下面掐去,卻被托尼擋了開去。♀
胡子男朝托尼一瞪眼就想開罵,卻听一個身材高壯的中年人猶如發歇斯底里一樣地叫道︰「你們這些蠢貨!她是怪物!怪物!你們剛才沒看到她的眼楮嗎?竟然是銀色的,是銀色的瞳孔哪!世界上根本沒有這樣的瞳仁顏色!」
中年人步步後退,邊退邊瘋子似的叫嚷起來,「而且她的眼楮還會變色!金黃色的,那是爬蟲類的倒豎瞳孔!那是鱷魚、蟒蛇的眼楮!她這是變異了!她跟那些喪尸一樣,變異了!」
中年人叫著「等她醒來就會把你們都吃了!」這樣的話,然後開始發瘋似地打開街邊一輛又一輛的汽車,直到找到一輛能發動的皮卡。
當車子發動機的聲音轟鳴起來的時候,一直站在外圍穿著晨運服的沉默男女對視一眼,轉身朝中年人跑了過去。
耳听他們邊跑邊說著「開上梅門大橋就能逃出這個活地獄」之類的話,西裝男不由站起身來,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女,最後還是蹲了下來。
「我叫杰森。」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青年朝托尼伸出手,見托尼不動,他無所謂地攤攤手,說道,「不能讓她繼續躺著,伙計。起碼把她扶到安全點的地方!」
這個主意得到了托尼的立馬贊成,但還沒等他們動作,蒂娜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手指發著抖直指前面。
幾個男人轉身看去,全都變了臉色。
喪尸犬!
渾身血淋淋的喪尸犬悄無聲息地從街區的陰影里鑽了出來。
一只!
兩只!
三只!
四只!
每一只的登場現身,都讓在場眾人恐懼飆升,卻不敢動彈。
「它們的速度非常快……」托尼膽戰心驚地說道。他曾經躲在櫥窗里親眼目睹一只喪尸犬是怎樣咬死一個人類的。
那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完全不能!
在人與狗的這場沉默而駭人的對峙中,胡子男第一個動了。
他的眼楮幾乎月兌眶般睜得又圓又大,恐懼讓他的腎上腺素激涌而出,他猛地向左邊跨了兩步,動作十分迅速地握住了地上的劍柄,但超出預計的劍重令他差點直接撲倒在地上。
而就在他一步跨出之後,四只喪尸犬齊齊撲身而上,在空中呲出異常尖利的白色利齒。
胡子男手中沉重的劍還沒能舉起一半,一只喪尸犬已經撲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尖利的兩排白牙咬住了他的左臉頰。只不過一瞬間,就把他的臉咬得鮮血淋灕。
胡子男發出淒慘的叫聲,而西裝男在他剛動的時候就飛快地朝街邊的商店門拼命地跑去,他已經夠著門框,卻被喪尸犬一口叼住了後脖子。無比的恐懼中他越是掙扎喪尸犬卻咬得越緊。他慘叫著忍著劇痛一掙,不管不顧地往門里面鑽。後面的喪尸犬嘴里赫然叼著一塊血淋淋的皮肉,眼見獵物離了嘴,它將嘴里的血肉一吐,又朝獵物撲去。
商店半開半閉的破門里面不斷傳來慘叫和掙扎聲,但聲音越來越弱,最終歸于寂靜。
剩下的三個人面對著剩下的兩只喪尸犬。托尼將蒂娜護在了身後,他用眼角余光掃視著周邊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但除了那柄大劍,別無他物。正惶恐緊張警惕的當口,他瞥見皮夾克男人杰森緩緩從腰後模出了一把手槍。
該死!如果他也有一把槍就好了!
托尼被殘酷的現實激得臉色一片慘白,他不著痕跡地用腳尖踢了踢仍然躺在地上的少女。
求你了!求你醒醒!求你醒過來……
但乞求並沒有得到回應,少女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兩只喪尸犬終于發動了攻擊!
一只直撲杰森的面門,另一只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們撲縱了過來!
死定了!
托尼將自己的妹妹往身後一推,迎面朝喪尸犬撞了上去。
「撲哧——」托尼感覺隨著這個聲音,有什麼大量而粘稠的液體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一時懵住了,透過叭叭作響的血肉掉地聲,他看見不知何時地上的少女已經站立了起來,手臂橫執著那柄大劍,劍上沾滿了骯髒的半凝固血液。
金色短發的少女將劍尖朝地面一揮,那異常寬長的劍身便恢復成一片純淨的冰冷。
相對于托尼的茫然無知,執槍的杰森卻把這一切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執槍的雙手懸在空中,卻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那個奇異的少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她的大劍從左而右劃了一個凌厲而優美的半弧,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甚至讓周圍的空氣產生了一股小小的震蕩。
震蕩過後,兩只喪尸犬已經靜悄悄地躺在了公路上,分成了詭異的四半。
少女以劍支體,看起來還是很虛弱,虛弱卻堅定地擋在了所有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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