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迪妮莎的噩夢
「唔！」沉思中的迪妮莎忽然側頭，一副集中精神傾听的樣子。♀
「怎麼了？」克萊爾迅速挈出手槍，同時戒備地注意四周的動靜。
「有聲音。」迪妮莎站了起來，慢慢踱到一堵牆前面，垂眸盯著牆裙，很久不動。那牆裙看上去有些潮濕發霉。
「怎麼了？」克萊爾緊張起來。感覺有事要發生，可是從微笑著的迪妮莎臉上卻好像又沒什麼事的樣子。
果然，迪妮莎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但她的腳卻突然抬了起來，朝著半米高的牆裙踢了一腳又一腳。
「你在干什麼？」克萊爾幾乎看傻了眼，既莫名其妙又目瞪口呆地眼看著迪妮莎幾腳竟然就將堅固的一堵牆給踢出了一個好大的窟窿，「這……這不是真的吧？」
克萊爾難以置信地看著牆洞，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有喪尸？她猛地後退一步，下一秒就在心里否定了這個猜測。這不是尸臭，這應該是人類排泄物的臭味。真tm臭啊！
怎麼這里還會有這樣一間房間？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來呢？里面有人嗎？還是有喪尸？克萊爾一時間各種猜想充斥腦海，持槍遲疑著不敢入內。
「里面只有一個人，沒有喪尸。」迪妮莎說得十分篤定，腳下卻未前進一步，有明顯袖手旁觀的意思。
克萊爾沒一會兒，果然背出一個人來。一個渾身骯髒不堪到了誰都不想靠近的女孩子。
所有人都被這個驚人的發現給吸引到了這里，而幾乎每一個人來了之後都捂住了鼻子。
「天哪，里面堆了半屋子的食品和礦泉水！」阿姆斯壯一臉興奮地從臭不可聞的房子里鑽出來，亢奮的聲音幾乎要穿透天花板。
他這一嗓子讓所有人都相繼從破狗洞似的窟窿里鑽進去，每個人都從里面或捧或抱著一些食物和水，喜洋洋的氣氛熱鬧得像是過聖誕節似的。這個時候，好像他們的鼻子好像全體失靈了，所有人都忘了捂住鼻子，興致勃勃地討論每一種食物的發現。
只有克萊爾和貝蒂圍在發臭昏迷的女孩子身邊。
克萊爾問道︰「她怎麼樣？」
貝蒂戴起了久違的口罩，將初步檢查結果告訴她的隊長︰「身體很虛弱，可能絕食了兩三天，不過估計是前期食物和飲水充足，所以只要適度飲食，身體恢復應該不成問題。但是，觀察她剛剛的半昏迷狀態，我擔心她可能有嚴重的精神問題……」
克萊爾沉默了。幾分鐘前她檢查了房子周圍，才發現這個隱蔽的房間可能是被災變時的幸存者們當成了最後的避難所，但不知什麼原因，唯一的房門被一排沉重的單邊封閉貨架給攔死了，如果不是迪妮莎的那幾腳，估計這個位于超市最深處的房間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而頑強存活至今的女孩子也許就自殺成功了。還有，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躺在地上的這個女孩子可能在這個房間里生存了一年多，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里面會有如此的惡臭。
為了把女孩子洗出個人樣來，剛剛發現的礦泉水被相當奢侈地當洗澡水用了。自來水這種東西就別提了，早消失很久了。
在洗的過程中，可能是因此水冷的緣故，女孩醒了過來，而問題也馬上顯露了出來。
「媽媽……爸爸……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女孩發出迷迷糊糊地囈語。
「我不要一個人活著……不要一個人活著……讓我死……讓我死……」女孩的囈語漸轉激烈。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如果我也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你們了……再也沒有人記得你們人類的模樣了……所以，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女孩猛地從半坐半躺著的嬰兒浴盆里站了起來，她的眼楮明顯還不清醒，「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你不是我祖父！你不是亨利！你不是——」
「快按住她！她陷入幻想了！」貝蒂急得大叫。
但這女孩子在精神混亂之下力氣竟然不小，三五個人又怕傷到她，一時竟然按不住她。
突然，女孩狂亂的動作停了下來，表情呆滯地一頓，撲倒在了地上。
眾人呆呆地望著負劍的年輕女孩放下右手，沉著眼眸，旁若無人地走了開去。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七手八腳地抬起女孩，將她安置在臨時搭好的地鋪上。
克萊爾望著走到角落抱劍而眠的迪妮莎，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歹混亂又驚喜的一夜終于過去，眾人歡歡喜喜地將食品和水往車上搬。她們直忙了一個小時才將東西都搬上車。
「所有人都上車了嗎？」克萊爾得到各小組人數到齊的確認手勢，但她的目光卻像昨天晚上一樣沒有找到迪妮莎。
難道她悄悄離開了？
克萊爾心頭莫名一沉，往超市里面找去，迎面卻踫上那個中年搭車人。查理見到她簡直是點頭哈腰地跟她打招呼︰「隊長早！隊長好！我正要跟你報告呢，那個、那個女人，我是說那個女劍客，她還在那兒睡覺。我想叫醒她，但又不敢……」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克萊爾已經往里面走了進去。她抬眼望去，只見迪妮莎仍然維持著昨晚的姿勢，似乎連動也沒動過一下。
「迪妮莎，迪妮莎……」克萊爾輕輕靠近，小聲地叫她。
「我建議你別靠近她，好像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查理面上露出害怕之色，卻似乎忍不住這麼提醒道。
克萊爾皺眉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迪妮莎的面部表情，只見睡夢中的人眉頭緊蹙，連唇角也緊緊地抿著，抱劍的雙臂偶爾會抽動一下，就好像困在一個噩夢里醒不過來一樣。
克萊爾伸出手，打算推一推她的手臂。但她的手指還沒踫到，剎那間一股凌厲森寒的風撲來，冰冷鋒利的劍刃已經逼在她的頸上。
克萊爾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迪妮莎突然睜開眸子，目光可怕得猶如煞神天降，而恐怖的劍尖正一動不動地定在她的喉間，一絲絲仿如來自死神鐮刀的陰冷氣息從劍尖處逼入她的皮膚，激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我只是……來叫你起程……」克萊爾終于把要說的話說完，她年輕而光滑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迪妮莎冰冷地望了她半晌，終于收劍入鞘，看了一眼克萊爾的手，用更冰冷的聲音說道︰「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靠近我。」
克萊爾把手從插在腰間的槍柄上移開，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卻模到一手的冷汗，她「哈！」了一聲︰「我也不喜歡有人把劍壓我脖子上！」
迪妮莎已轉身走人。
克萊爾邊追邊叫︰「嗨，迪妮莎，別這麼冷淡啊。做噩夢沒什麼的，去吃一頓美味的早餐你就會忘得一干二淨了。」
迪妮莎突然停了下來，急追中的克萊爾差點撞上她的胸口。她驚愕地望著神色沉冷的迪妮莎，感覺她想要跟自己說些類似反駁的話，但最終，她的眸底呈現出一貫的孤高冷傲，精致的唇角微微上翹，挺直如劍的往外走去。克萊爾驚艷于迪妮莎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而沒有听見對方口中的輕喃。
「不，我的噩夢只有找到克蕾雅才會終止。」迪妮莎腦海中浮現噩夢殘余。
那是被斬落的頭顱，和被掏空了內髒的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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