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移植進行時
直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會知道所謂的移植是多麼粗暴而殘忍的事情。♀
普莉西亞將克蕾雅的斗篷扯落覆到迪妮莎的頭上時,失去了雙臂的克蕾雅已經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她最終無法阻止普莉西亞傷害到她的迪妮莎。
當迪妮莎的月復部被活生生地割開的時候,失去了雙臂的克蕾雅銀眸中默默地流出了血淚。
而那名把殘忍當有趣的的深淵者將克蕾雅的兩只手臂肆意地扭捏到一起之後,根本就沒有做什麼所謂的融合就將其中的血肉塞進了迪妮莎被切割的月復部。
「呵,這是怎樣粗暴的外科移植手術啊。」迪妮莎將覆在頭上的斗篷扯握在右手之中,好像要從這件克蕾雅的所有物中汲取力量一般緊緊地攥著,她口中說著已故埃塞克博士曾經感慨過的話,另一只手不由將胸前的雙子女神右邊像握住,要握得很緊很緊,緊到掌心都流出鮮血來,她才能笑出聲來,才能聲音平穩地道,「只是給我動著這樣的手術,又為什麼要遮住我的臉呢?是怕我看到你這樣殘忍的一面,還是你其實不願意看到這樣殘忍的事情發生在‘迪妮莎’的身上呢?」
她的話讓一直笑著的施術者不笑了,她好像怔住了一樣,似乎對于自己剛剛下意識的舉動也有了些疑惑而不免怔忡起來。
迪妮莎忍痛,她的人類之軀在顫抖,面上卻沒有絲毫改變。♀因為擔心眼楮會泄露真實的痛楚,她甚至閉起了雙眼。但是,身旁有溫暖可靠的身軀依附過來,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知道來者是誰。
「克蕾雅……」迪妮莎輕輕睜開雙眼,看到了銀瞳少女眼中的血淚,剎那間她心中感受到了刺心的疼痛。
如果所愛之人失去了雙臂,那麼就讓我來擁抱她。
「克蕾雅……」迪妮莎抬起手臂抱住那因為斷了雙臂而渾身浴血的愛人,因為失血而變得櫻白的雙唇吻向那對銀赤色的眼楮。
克蕾雅跪□來,任虛弱的迪妮莎虛弱地擁著自己,她眼底的血淚積聚著,虛不著力地依靠在傷重的愛人胸前。血淚滑流下來,落在雙子項鏈的項墜上,慢慢地消逝不見了。
被親人背叛而不得不成為半人半妖戰士的迪妮莎,被戰士偷襲而失去了首級的迪妮莎,因為莫名穿越而重獲人類之身的迪妮莎,現在卻自己提出要再度成為戰士。
可是,現在被這般粗暴殘忍地移植了血肉的迪妮莎,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能不能挺過免疫系統的排斥反應期都還不一定……
「克蕾雅……」
因為迪妮莎的疼痛而疼痛著的克蕾雅被再三的呼喚而終于回過神來,睫毛上凝結的血淚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在這微紅而朦朧的視線里,迪妮莎笑得虛弱而美麗,她捧住了自己的臉,淺櫻色的唇瓣湊近自己的眼,吻去了遮擋自己視線的東西,這讓她可以將對方的面容清晰無礙地映入自己的瞳孔。♀
她的雙唇有著些微的顫抖,卻仍然對著自己綻開美麗的微笑,安慰自己說︰「克蕾雅,別擔心,組織移植的時候條件並不比現在好多少,所以不用擔心,上次我能挺過來,這一次自然……唔……」
迪妮莎說著話的時候抱住了她自己的肚子,那種突然被劇痛襲擊的癥狀讓克蕾雅驚恐地抬高自己的上半身,用一雙急切焦慮的銀眸看向迪妮莎的傷月復。
只見那里被粗暴植入的她的血肉正在怪異地蠕動著,就像是一條條肉蟲似的恐怖又惡心。
「你快把它們取出來,它們會害死你的,會讓你死的……」克蕾雅不由嘶吼般叫了起來。
迪妮莎整個人都開始抽搐著,移植進去的兩種血肉在糾纏與融合,而這外來的血肉又與她本身的髒器和血肉產生了融合與排斥的並存反應。
「普莉西亞,快把你的走狗找來,把那個雷納塔找過來,她一定可以減緩這種疼痛的,她一定可以讓迪妮莎安危渡過這個手術的——」克蕾雅朝著一直怔怔出神的深淵者狂吼著,「快啊,要快,求……」
「不要求她……」克蕾雅的請求被猛然揪住她腰甲的那只手給止住了,迪妮莎用被疼痛折磨得發紅的眼楮死死地瞪著克蕾雅,「求到仇人頭上這種跌份的事情,我們不做!」
克蕾雅落淚,顫唇道︰「那我該怎麼做?」
迪妮莎咬了會兒牙,才喘出一口氣︰︰「看著我,看著我就好。」她微微地笑,「看我黑色的長發,看我現在的臉龐……這就是我成為戰士之前的發色和膚色……這是我自己所喜歡的自己的樣子,現在想想,真是遺憾啊……」
她嘆息著,瞅著克蕾雅發笑。
克蕾雅流著淚問︰「遺憾什麼?」
「遺憾沒有將這樣的自己給你啊,小傻瓜……」迪妮莎痛得整個人蜷縮起來,卻吃吃地笑起來,「你總是只知道給予,不知道索要……」
「給予與索要是這樣分的嗎?跟我以為的正好相反是怎麼回事?」克蕾雅紅著眼紅著臉說完這些話,最後淚目,「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說這樣的話題啊……」
「分散注意力啊……你也要盡量愈合自己的傷口啊,愛哭鬼!」迪妮莎整個人僵住一樣一動不動,但她細微的面部表情和動作都告訴克蕾雅她的疼痛程度。
克蕾雅用目光緊緊地抓著她,好想能夠擁抱正受折磨的她,好想能夠輕撫她因為疼痛而牙根緊咬的腮部,好想……好想……所以,只是愈合傷口真的不夠啊,她需要重新擁有自己的雙臂,她不要做一個沒有雙手的殘廢!
可是,做為攻擊型戰士的自己,能長出新的手臂嗎?
如果長不出來,無法擁抱迪妮莎的自己,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克蕾雅一時面如死灰,身體卻破釜沉舟似地有意識地想讓自己長出新的雙臂來。
說起來普莉西亞原本也是攻擊型的戰士,既然她可以花七年時間讓失去的下半身長出來,那麼自己一定也可以。
于是,克蕾雅一邊關注著迪妮莎的身體狀況,一邊將全身的妖氣都流向斷臂處,集中力量來進行手臂的新生。但是,自己的生臂計劃沒有任何進展,迪妮莎的狀況卻有點不妙。
克蕾雅俯□,將自己的臉貼上迪妮莎的,發現她已經開始發熱了。
這里沒有水也沒有布,沒法物理降溫,這是要迪妮莎硬挺的節奏嗎?
克蕾雅將仇恨的目光盯向普莉西亞。那個女人還是一副出神的樣子,雖然她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迪妮莎,但那目光明顯沒有聚焦在她身上,她似乎很苦惱,苦惱地陷入了莫名的思索與回憶之中,口中一直自語著「為什麼呢」這樣的話。
克蕾雅問自己︰我能做的事是什麼?
她費盡所有的力氣將已然陷入昏迷的迪妮莎從冷硬骯髒的地上拖到自己的胸口,盡量用自己柔軟的胸月復給她墊底。這樣的姿勢,迪妮莎可能是稍為舒服一些,但她自己卻會因為肢體不自然的扭轉而異常不適。可是,她惟其如此才覺得心里稍為好受一些。
她艱難地用臉貼著迪妮莎火燙的面頰。
此時此刻,如果祈禱有用的話,那麼她將不惜以生命作為代價來祈禱。
重傷的兩個人以艱難的姿勢相互依偎著,克蕾雅也最終抵不住沉重的傷勢所帶來的疲累而睡去。背對著普莉西亞的她們,胸前的雙子女神項鏈閃了一下奇異的金屬光澤,慢慢暈出柔亮的微光。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文真心不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