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邵陽的那一期刊終于發了出去,盡管全篇沒有對他豐功偉業的太多宣揚歌頌,可還是在商業圈引起了不少反響,尤其是在競爭對手那里。而在之後的半個月里,阮邵陽故事里的女主角忽然就出現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猜測,一連幾天各種頭版頭條都是與之相關的新聞,多了過後,蘇晴原本存的那一點好奇心也消失殆盡。總是別人的感情經歷,阮邵陽算起來,只是她的一個采訪對象,一個客戶,沒什麼值得她特別去好奇的。
不過因為這次的攝影作品突出,她已經被楚風提前錄取轉正,對于能成為楚風的正式員工,她自然是極其高興和欣慰的。
轉正過後,她也開始嘗試著一個人出外景。剛開始單獨行動,她心里自然歡喜又感動,而慕秦清晚上回來得晚,她也不想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因此,晚上便會經常一個人加班,走走夜市,看看形形色色的人,偶爾也會和微微出來吃吃飯。微微近來比較忙,因為一直在學習著怎麼攻克顧家二老的心房,所以,出來的時間也少,大半個月的時間,兩人就見過一兩次面,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蘇晴一個人,端著相機,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頭。
這一回,蘇晴居然又看見了之前的那三個小男孩。
她停在圍觀的群眾中站了很久,尤其是那個少年,他的音質確實特別,聲線剔透又透著滄桑,如果能有一個展示才華的平台,他一定會紅。蘇晴這麼想著的時候,腦中突然便掠過一個大膽的想法,只是,細細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現實,最終還是作罷。
她欣賞他們的艱辛辛苦,就像當初在美國的自己一樣。正好,下一期的稿子,正好是與這些暑假的學生有關,于是,在昏暗燈光下的街頭,她舉起相機,調整參數, 嚓幾下,想記錄下幾個年輕人奮斗的瞬間。不過,也許是她這樣的動作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另一個男孩對那少年說了什麼,指了指蘇晴所在的方向,那個男孩抬起頭來,眉眼在一霎那間竟讓蘇晴的心頭無端震了下,視線也定定的停留在那個少年身上,有些呆滯。
那少年隨即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起身走到麥克風前,準備唱歌。
蘇晴又拍了幾張,準備離開,卻在這時,那少年的歌聲戛然而止,她詫異回頭,便听到他旁邊的那個男孩帶著哭腔一樣焦急的聲音道︰「念生,剛剛醫生說,你媽媽在醫院突然昏迷,情況危急,必須馬上手術,怎麼辦?」
少年頓了一下,猛的摘上的吉他,瘋了一般的飛奔出去,那一男一女便開始收拾東西,隨即也跟了過去,蘇晴跟著他們來到路口的時候,才發現那少年在焦急的攔車,可是也不知是怎麼的,一連過去了四五輛出租車,里面都有人,周念生有些煩躁的踢了一下腳,左顧右盼,焦急的等待著下一輛出租車。
蘇晴出來的時候,開的是公司的車,這會兒看他那麼著急,忍不住便上前,站到那周念生身後︰「你好,我是楚風雜志社攝影師蘇晴,這是我的工作證,請問你們是要用車嗎?如果是去醫院的話,我想,我可以送你。」
周念生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會冒出來一個女人,但一听到她有車,眉心忍不住動了動。這時,蘇晴的身後,張之樹和宋玫已經氣喘吁吁地跟了過來,他又在蘇晴的工作證上掃了一眼,確定,她不是騙人的,就算是騙人,他們三個人,她一個人,不足為據,于是點了點頭︰「謝謝。」
蘇晴知道他很急,便二話不說的回頭將公司的車子開了過來,三個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車,周念生報了醫院地址,蘇晴便開著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而去。
那家醫院,有點偏遠,是一家條件並不算十分好的私立醫院,蘇晴將車子停好,三個男孩便匆忙下車,直奔醫院大門。
夜晚的醫院門口有些冷清,燈光也很暗,三個少年的身影多少有些形單影只,蘇晴本來是打算將他們送到後轉身離去,可是不知怎麼的,卻突然頓住腳步,看了一眼三個男孩的身影,最終抬腿跟了過去。
醫院的病房里,周念生的母親戴著氧氣罩,顯然已經處于重度昏迷中,蘇晴也不知道周念生的母親得的是什麼病,只能從醫生的字里行間讀出,似乎是很嚴重,而手術費是三萬五,周念生拿不出來,所以他們不能給他母親手術。
宋枚急得都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怎麼辦?我們這一個多月的錢,還不夠手術費的零頭,可是如果不給阿姨做手術,阿姨會死的。」
她轉而看向一聲,哭著扯住他的衣袖,就差跪下去了︰「醫生,我求求你,阿姨人很好,你別讓她就這麼死了行嗎?你們醫生不是一向救死扶傷為己任嗎,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阿姨吧!」
她說著,真的就已經跪了下去。那醫生嚇了一跳,要拉她,可她就是不肯起來,張之樹站在一旁,似乎是想拉她,可是卻沒有伸出手,而是跟著她一樣也跪在了醫生面前︰「醫生,求求你,救救張阿姨吧!她只是小病,不難治,只要你們給她做手術,她就可以活過來,那是一條命,求求你們了醫生!」
「哎,你求我也沒用啊!」那醫生見拉不起來他們,急得跳腳,「醫院又不是我開的,我只是個小小的醫生,要是每一個沒錢的人都像你們這樣,那我這飯碗還要不要了?我們醫院體恤你們是學生,沒什麼錢,已經給你們一免再免了,如果你們實在拿不出手術的錢,我也沒辦法。」
那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楮,眼見著再喊不起來他們,便轉頭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周念生︰「你是病人的家屬,你拿主意吧,今天是最後的手術期,如果今晚不做手術,你媽媽以後想要好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年輕人,你得慎重考慮。」他說罷,拍了拍周念生的肩膀,又看了跪在地上的宋枚和張之樹一眼,嘆了口氣,離開了病房。
蘇晴一直站在病房門口不遠處,眼眶有些濕的看著三人。周念生一直沒說話,低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臉色確實是有些不好,蒼白之中隱隱透著鐵青,蘇晴想了想,便朝他走近一步道︰「我雖然不是記者,但好歹是在雜志社工作,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助你……」
她話沒說完,周念生突然抬起頭來看她一眼,那眼神有些涼,也很冷,有些孤傲的停在她的臉上︰「你覺得時間來得及嗎?」
他反問了蘇晴一句,絲毫沒有感謝她好意的意思,明明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身高卻足足高出自己一個頭,大概一米八三四的樣子,蘇晴看他的時候不得不仰起頭,這讓她有些費勁。
的確。今天晚上必須得交錢手術,就算能幫到他,等她回去通知同事,詳細采訪,不說多,最少得一天的時間,而周念生媽媽的病情,根本就容不得拖延。
蘇晴捏著相機的手有些緊,想了想,她忽然看向周念生,開口道︰「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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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時針指向十點的時候,泰紀的負責人才出現在走廊處,看到蘇晴急忙走了過來︰「慕太太。」
蘇晴對他點了點頭,客氣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秦先生,深夜叨擾您。」
「慕太太說的哪里話,我本來也正和家人在附近,剛好慕先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所以也不費什麼事。」他說完,便看了蘇晴身邊的周念生一眼,似乎沒有料到竟然是外表如此出色的一個少年,愣了下。
蘇晴急忙介紹起來︰「這位是周念生,這位是泰紀娛樂公司的負責人,你可以稱呼他為秦先生。」
周念生抬起頭看了秦文華一眼,點點頭伸出手道︰「秦先生你好。」
秦文華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這才伸出手來,樂呵呵的︰「雖然是慕太太介紹你,但是還是得按照公司的規定來。」他看了一眼,知道這是病房門口,便將周念生帶下了樓。半個小時之後,秦文華再上來,眉眼之間已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之色,「慕太太放心,周念生的嗓音的確如慕太太所說,極為特別。剛剛,我已經為周念生支付了手術的費用,明天我會詳細的同他談合約的內容,慕太太盡管放心。」
蘇晴本來便預料到周念生一定會被錄取,但居然這麼順利,還是讓她有些意外,聞言便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秦先生了。」
就在這會兒說話的功夫,幾名醫生護士已經朝著病房走來,明顯是要推周念生的母親去做手術,蘇晴見這里沒什麼事兒了,便打算離開,臨行前,周念生回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但到底什麼話都沒說,一言不發的跟隨著他媽媽,一起去往手術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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