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畢竟只比秦清小兩歲,兩人到了萌動的年齡之後,晚晚性格又乖巧,所以很自然的,便在一起了。」
她說話的時候,蘇晴一直在安靜的听,听到這里,也沒什麼別樣的情緒,殷晚全程中視線沒有離開過她的臉,見她這樣,便放心的講了下去︰「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深了起來。秦清等她一起上完高中,同時到了美國留學,好不容易雙雙畢業,晚晚幫著秦清打理公司,卻因為勞累誘發了病情,並且從此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就是在那個時候,晚晚懷上了秦清的孩子。」殷晚嘆了口氣,終究是看見蘇晴的眉心動了下,想起這些過往,尤其是慕家還沒出世的孫子,她的心便一陣揪痛,「可是晚晚得治病,沒辦法留住孩子。她向來是極其懂事的孩子,縱然知道自己從小跟別人不同,從來都是堅強而樂觀的,她從小到大,我沒看見她哭過,即便是治療的時候,混身插滿管子,看到我也依然是笑著。可是那一回,她卻哭得特別厲害來求我,因為她想保住那個孩子,想求我讓秦清答應她留住孩子,可是留住孩子就等于放棄治療,秦清怎麼可能答應。眼睜睜看著孩子流掉,其實秦清心里比誰都苦,那是他自己的親骨肉,更何況晚晚那麼求他,他怎麼可能會不想要?可是那個時候,為了尋求一線生機也只能那麼做。」
這畢竟是一段傷痛的過往,殷晚時講時頓,到了傷心處還會抹眼淚。蘇晴也從來沒想到過,菲菲嘴里的那個孩子,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心里忍不住也跟著難過起來。她想要一個孩子,那種期盼之心,從一開始就沒斷過,可是,楚晚晚卻因為那樣不得已的苦衷,必須流掉孩子,盡管,她有多麼不舍。
「可是,縱然沒了孩子,晚晚的命也依然沒有保住。」殷晚繼續說著那段過往,很艱難。她眼眶紅著,楚晚晚畢竟也是她帶大的,在她眼里,晚晚和菲菲同樣都是自己的女兒,如果不是為了蘇晴,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揭開這段傷疤的。
「……一年後,晚晚便去了。」她還要繼續往下說,蘇晴忽然握住她的手輕聲打斷她,「媽,你別說了,晚晚無論是對于你還是秦清,還是整個慕家都是一個傷心的存在,我不想因為我,就讓你們再一次陷入失去的痛苦中。」蘇晴看著殷晚敲碎的面容,繼續道,「秦清和晚晚之間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沒有你說的這些詳細。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想讓我們一家人都沉浸在過去。而且,我也沒有說過我介意秦清的過去。誰都有過去,怪只怪,我遇見秦清太晚,都沒有將生命中許多的第一次留給對方,但是,既然已經過去,那便放下吧,人得活在當下。」
「媽,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剛從W市回來的,那里的大雨困了我和秦清整整五天,這五天里,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實兩個人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相互理解。我知道秦清心里有一段過去,但那畢竟也只是過去了,而我,才是他的現在。媽,其實我都懂,我只是需要時間去好好理清自己的心,你放心,等我理好了,我會重新回來的,只是這段時間,我還是希望能靜一靜。」
「這還不簡單。」殷晚拉住她的手,「菲菲去了美國,你爸難得回一次國,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家里也就剩下我和劉媽,你要是不嫌棄我嗦,只管住下來,你放心,秦清那里,我絕對不會讓他在家里留宿。」
她這麼一說,顯然是正中蘇晴心中所想,讓她忍不住臉上一紅,由衷的感謝起殷晚來︰「謝謝媽。」
「你都叫我媽,還謝什麼?你這孩子,從第一眼看見,我就喜歡,真實不做作,哪里像那些外面的女孩子,表面上看去乖乖巧巧的,實際上,心眼多著呢!」
殷晚這麼一說,倒讓蘇晴想起楚菲菲。她看向殷晚,一時又想到,楚菲菲那樣明顯的做作方式,上一回,有叔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殷晚雖然平日里十分得體大方,但楚菲菲是她養大的,只怕有些事情,她並非不知道。
一想到這里,蘇晴心里又寬慰了下去,不過說到楚菲菲居然能去美國,她卻是大大的奇怪︰「菲菲不是還有部戲沒拍完嗎?怎麼突然去美國了?」
殷晚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蘇晴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是秦清讓她去的?」
殷晚嘆了口氣︰「那孩子,也是這些年太嬌慣她了,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你好歹是她嫂子,她對你,卻從來沒存半點姑嫂之心,去美國也好,左右你們常年待在國內,也免得她再來打擾,反正我和你爸遲早還是要回美國的,到時候,就讓她從此在美國定居下來吧。反正,哪里演戲不是一樣演,而且美國還有更大的發展前途。」
殷晚終究是還在病中,陪著蘇晴說了這麼久的話,也確實累了,蘇晴等她睡下之後,才下的樓,只是,剛下來,便覺出客廳的氛圍有些凝重。慕成容坐在沙發上,手里杵著拐杖,慕秦清站在他的對面,神情有些倨傲,像是兩人剛剛爆發過一場大戰,此刻正在對峙。
慕成容和慕秦清的關系向來很好,如果真是為了自己婚禮的事,現下,她都回來了,應該不至于還因為那件事鬧僵才對,那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才使得一向和睦的父子二人竟生出隔閡了呢?
「媽怎麼樣?」慕秦清一看到她下來,臉色立刻便緩和了些,迎了上來,扶住她的腰。
這里畢竟是家里,而且還當著慕老爺子的面。老爺子听到這句話也抬起頭來,似乎也在等著她的回答。蘇晴身體往旁邊躲了躲,道︰「我下來的時候,媽剛剛睡下,人雖然是病著,但好在精神還不錯。」
後面那句話,顯然是說給慕成容听的,果然,他听完之後,冷峻的臉也稍有緩和,隨即便站起身來,對著蘇晴道︰「晴晴啊,我還約了人一起下棋,就不在家陪你了,你好好在家里住著,你放心,若是還有人敢欺負你,爸給你做主!」
他說完,又深看了慕秦清一眼,這才大步出了屋子。
因為他的那一眼,慕秦清的身體又緊繃起來,回視他的時候,神情倨傲,沒半分妥協的樣子,臉眸光都是沾染了三分涼意的。蘇晴站在他旁邊,自然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跟爸是怎麼了?」
慕秦清只在那一瞬間,神色又柔和下來,他低頭看她,目光溫柔如水︰「沒什麼事,別擔心。之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吃劉媽做的菜嗎?怎麼回來了,倒不嚷嚷了?」他抬手將蘇晴額角落下來的發順到而後道,「剛剛下飛機,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你先上去洗個澡睡一覺,我讓劉媽給你準備些你愛吃的,我在樓下坐會兒,一會兒,孟琪會送來一些文件,我得處理一些公司的事兒。」
蘇晴點了點頭,本來想說一聲,讓他別太累,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上樓去了。
這幾天實在是太累,她洗了澡後,一沾chuang便睡得昏天暗地的,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慌忙下來的時候,踫到劉媽,她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劉媽並沒有覺得什麼,和和氣氣的道︰「少爺走的時候,特意吩咐不要去叫少女乃女乃,讓你好好睡一覺,所以,吃的我都給你留了下來,還是熱的,我這就端出來。」
蘇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謝謝劉媽。」
「謝什麼!老爺夫人平日待我都像家人似的,我看少爺也是比自己兒子還親,這點事哪里用謝。」
說話間,她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果然都是一些蘇晴喜歡的菜,一聞到菜香,她便覺得肚子餓得咕嚕叫了,劉媽笑道︰「少女乃女乃慢慢吃,我去看看夫人醒了沒有?」
「媽也沒吃晚飯嗎?」她之前回來的時候還算早,如果殷晚還沒醒的話,那可睡了好久了!
劉媽笑了笑道︰「夫人吃過了。她中間醒過一回,少爺看了她之後,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後來少爺走了,夫人就又歇下了。」
蘇晴一听她這麼說,一下子就想到殷晚之前說的,不讓慕秦清在老宅留宿的話,她還正奇怪慕秦清怎麼就乖乖的走了,卻原來,是見過殷晚的。想來,應該是殷晚趕走的。
蘇晴對著劉媽點了點頭,劉媽這才上了樓梯,往殷晚房里去了。
用過晚飯之後,蘇晴也沒看到慕成容的身影,想要問問老爺子回沒,也找不到人,剛好劉媽下來說夫人還在睡,蘇晴也就不好去打擾,自己回了房間。
似乎,的確如殷晚所說的那樣,平日的慕家,其實非常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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