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軍營,統帥營帳。
拓拔殘坐在輪椅中,冷峻面容似鍍上一層寒霜,星眸冷冽看向裊裊柔麗的凝漾巫官走來,抬手就是狠厲的一掌,無匹雄渾的內力瞬間化形成龍,直逼其面門。
毫無留情,狠辣凌厲,無一絲一毫憐香惜玉之心。
見狀,凝漾巫官縴臂一抖,金色細鐲月兌手而出,與怒龍相撞,身形一動,驟然出現在拓拔的面前,音色不善︰「拓拔殘,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你的下屬!」
聞言拓拔殘冷酷一笑,眉眼間滿是譏誚,「喪家之犬也配跟我談身份?」
「你!」凝漾巫官被諷的嬌容通紅,氣的一甩衣袖︰「罷了,我不和你這番邦爭論,你若想治好你的雙腿,就給我拿出請人醫治的態度!」
「態度?」拓拔殘狂放大笑,他好笑的看著自以為身份尊貴的凝漾巫官,「凝漾,你真當我拓拔殘三歲小孩?我雙腿殘損能不能治,怎麼治我比誰都清楚。」
食指輕蔑一指,冷峭男子嘲弄一笑︰「而你,為避開大巫追殺逃到我星耀的喪家犬,充其量只不過一身巫術我還能看的上眼,如今你一不能為我擊破瑞興城,二不能把那個古塞少年王抓來,還敢跟我大放厥詞?究竟是你自不量力,還是自視甚高?」
倏爾,連番譏諷凝漾巫官一臉陰沉,眸中狠毒之色爆射,「拓拔殘,你休要猖狂,我凝漾有多少本事不容你多說,你還是祈禱你自己,即將日後成為階下囚,如何說動我救你!」
「哦?」拓拔殘嗜血一笑,眉眼滿是霸氣︰「階下囚?莫說我拓拔殘雙腿未殘時無人能做到,就是如今我雙腿已殘,也不見得這世上誰有這等本事!」
身為星耀昔日戰神的拓拔擎天,一身武藝,兵權在手,權傾朝野,乃是星耀尊貴無匹的太子下任準帝王,若不是多年前被人打斷雙腿,此時坐上星耀龍椅的人,絕不是他皇兄,而是他!
文韜武略,治國御臣,他拓拔擎天人如其名,佔盡天下一切先機,卻因為多年前一個紅衣男子,中了暗算,身有殘疾,不能成為一國之君,處處破壞他的大計,此時他坐鎮兩國交界早就是御駕親征,何以是將軍之名?
說他終有一日成為階下囚,拓拔殘嗤之以鼻,若真有這一天,也是他籌謀的一個環節而已!
看拓拔殘一臉狂妄,凝漾巫官陰佞一笑,「話不要說的太滿,我古塞歷代大巫都擁有算無遺策的本事。數年前,他親自為薩孤嬈卜算命格,曾說過你會敗在她手中,而我便是你扭轉乾坤的機會!」
冷峻男子不屑挑眉,「凝漾,我有沒有說過,我拓拔殘從不信命?」
森寒的嗓音落地,只見拓拔殘悠哉悠哉敲打輪椅扶手,口吻含著命令意味︰「我想有一點你必須清楚,我拓拔殘用你,必是你為我所用,若是無用也不用活在這世上了!」說罷,營帳外敵襲的號角吹響,士兵蓄勢待發的凶猛之勢力,極具穿透力順著營帳門邊灌了進來,屠殺的意味明顯,可見拓拔殘為人如何心狠手辣!
凝漾巫官眉眼一凜,顯然也是看出了拓拔殘絕非可靠的盟友,但是現在整個古塞巫官都在通緝她,祥瑞又無人信仰巫術,唯有星耀這個位高權重的拓拔殘,才能助她一臂之力!
權衡再三,一臉冷色的凝漾巫官忽然由怒轉笑,壓下這口惡氣,「不就是為你所用?何必傷了和氣,雖然我的巫術被孤逸那邪僧破譯,但是我沒說不能幫你抓到薩孤嬈!」
寒星眸子閃爍一縷玩味,拓拔殘下巴微揚,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笑︰「說來听听。」
「古塞君王與大巫有著一種致命牽引,而歷代大巫都是由巫官巫力強弱來決定,現在提升我巫力的方法比較特別,不知你肯不肯下注?」
凝漾巫官噙著一抹森冷妖邪的笑,婀娜誘人的彎下腰身,「一旦我的巫力強過大巫,那麼我就能取代大巫的位置,繼而與薩孤嬈締結你們番邦人永遠都不明白的血脈牽引,屆時我殺她抓她皆是易如反掌。」
听到比較有建設性,以及略帶危險性的提議引誘,拓拔殘驀地揚起一抹溫柔至極,卻含著流溢陰寒的笑容,他挑起凝漾巫官的下巴,「不錯,我期待你的佳音。」
凝漾巫官輕笑,突然她感覺呼吸一窒,只見挑著她下頷的手掌不知何時扣緊了她的脖子,仿佛來自就有的冷酷之聲乍然劃過耳畔︰「凝漾,惡意欺騙拓拔殘的後果,絕不是命喪黃泉那麼簡單,但願你足夠聰明!」
聲落,一縷泛著盈光的細線,極快而詭異的沿著凝漾巫官脖頸雪白肌膚滲透而進,只听她驚恐大叫︰「你居然也懂巫術!!」
***
一批一批放下刀槍,扛起鋤頭「兼職」當農夫的士兵從軍營走出,留守在軍營的士兵,不由心里直犯嘀咕,這小將軍雖說許下跟著他有很多好處,但是畢竟眼見為實耳听為虛。
古往今來,神將揚名各種古怪的戰術不勝枚舉,他們卻從未听說過,「種地」就能大獲敵軍的,是以不由大家伙跟著小將軍妻妾成群的想法漸漸落下來。
這時,幾個千夫長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憋悶,來到少年面前問道︰「小將軍,我等沙場莽夫雖知小將軍身有驚世之才,但讓我等錚錚血性男兒種地,可否請小將軍明示?」
這人聲音極大,他如此一說,周圍完成強化特訓的兵哥們也是紛紛朝花嬈看過去,千夫長說的沒錯,他們雖然貪圖小安逸,但保家衛國之心從未忘懷,這整天特訓完了,難道只是為了「種地」?
沉寂中,氣氛莫名的詭異,坐在一旁巡視的孤逸拿著佛書的手一頓,挑眉看向人群中的縴細少年,只見專心寫寫畫畫的他嚇了一跳,當即野蠻的照著這人肩膀就錘了一下,「練過獅子吼啊!」
掏了掏耳朵,少年沒好氣的瞪眼,這人表情極其無辜,軍中之人有幾個是嗓門小的?小將軍,你這分明是遷怒!
看他那副耿直委屈的模樣,忽然小生氣的少年撲哧一笑,拍了拍他道︰「下次想知道就好好說話不要用吼,我又不是不告訴你們。」
「是!」聲音震耳,這人答應的痛快,可嗓門卻比先前更嘹亮了。
花嬈︰「……」
這憨直忠心的模樣,還真有種她家傻乎乎的護生勇士在身邊的溫馨感。花嬈好笑的沖那些好奇的士兵打了個跟上的手勢,便朝著軍營最近開闢出來的一塊地走。
地方不大,就一畝地大小,周圍豎起了高高的柵欄,並且圍著厚厚一層不能透光的黑布,花嬈命人把黑布扯下來,隨後就听一陣抽氣聲!
「我的親娘喲!這是玉米?一棒都趕上人高了!」
「這是……石榴?」老天,誰見過跟磨盤大小的石榴?
還有還有,那似月輪般個頭放大許多倍;綠油油一片的是核桃???
這莊稼什麼時候變化的這麼逆天?
此時,一直被下達封口命令,負責照顧這片地的士兵們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大驚小怪的同僚們,又看小將軍嘴角噙著惡魔般的微笑,心中替他們祈禱。
兄弟,請記住盜墓軍守則第一條,小將軍永遠是對滴!質疑的下場,絕對是慘不忍睹,死啦死啦滴!
他們自打照看這片地以來,播種小將軍說的神秘種子,一開始也和他們一樣,最後在近幾日果實成熟,深深體會了一把,收獲小將軍家鄉強大果實的凶悍!
對,就是凶悍!絕對超出你的固有常識認知!
「你們還傻站著干什麼,去給我摘點各種蔬菜果子,到時候你們要是再問我為什麼讓你們種地,我一定好好給你們講一講。」
少年推著身前的倒霉蛋,然後就詭異的跑到很遠的位置觀望,看的這幾個莫名其妙,隨後懷揣好奇之心,一步步靠近。
忽然,接近的剎那,只見那些比平時碩大數十倍的瓜果蔬菜,成精了!
噠噠噠!有人高的玉米,在有人接近的時候,居然狂顫棒身,一顆顆飽滿金黃猶如石頭大的顆粒迸射,砸的士兵抱頭鼠竄!
邊罵娘邊去找盾牌遮擋,而這邊靠近巨大石榴的士兵見狀,則個個繃直了身體靠近,待走近見沒有狂暴玉米發瘋的狀態,不由松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石榴們似有了神智一般,趁他們放松之際,外皮一個個裂開,紅潤顆粒的果實,頓時爆射成雨,剎那間就把這群耿直的兵哥差點射程篩子!
眾人︰「……」
有了玉米石榴的前車之鑒,其他人再靠近瓜果蔬菜的時候,饒是再小心翼翼,還是被各種狂暴蔬菜大軍折騰的夠嗆!
一時間,這片菜地好不熱鬧,一個個上躥下跳,狼狽不堪的躲著這群「成精」的瓜果蔬菜!心里直埋怨小將軍不是好人,搞出來的東西都那麼驚悚,心理會有陰影滴!
少年見兵爺們愕然、震驚、幽怨、抓狂的模樣,臉上笑容燦爛的欠揍,奈何兵爺們一個個有怒不敢言,生怕再被小將軍捉弄,捯飭出更邪乎的東西折騰他們。
一番哄鬧,收獲果實他們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弄完。
目睹這奇異一幕的雲朗,獻殷勤的遞給孤逸一杯茶︰「大師兄,這是你新培育出來的?」大師兄一向秉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會種菜不稀奇,能跟動物溝通更不是難題,能種出這麼凶殘的瓜果蔬菜,應該……也不是問題吧?
孤逸額角突突,「你認為有當農夫偉大志向?」
「沒有。」
「那還問這麼蠢的問題!」
雲朗一听,頓時來了精神︰「種子不是你培育出來的,那堯兒哪里來的?」
刷的,孤逸臉色一沉,明顯有黑化的趨勢,只見他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大巫!」
大巫?古塞的國師?可能麼?
話說古塞百年土地幾乎顆粒無收,若是能種出這麼凶殘,能當神兵利器使的瓜果蔬菜,還會年年將古塞好不容易種出來的糧食,高價賣到祥瑞跟星耀,換取勉強能果月復的苞面糊糊?
「大師兄,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不能瞎說!」
「……」
看雲朗一臉「你騙人」的表情,孤逸徹底黑化,一掌將他轟的老遠!
很好,世界總算清淨了。
這時,少年看雲朗化作拋物線,笑盈盈走來︰「美人師叔又哪惹你了?師傅你這麼欺負我未來的娘子,是不對滴!」
「恩?」孤逸霸氣挑眉,好似再說︰「我就欺負怎麼了?」
花嬈沖他做個鬼臉,蹦蹦噠噠湊過來,笑萌萌伸出爪子,賴皮爬上了清絕男子背上,孤逸額角瞬間凸起,耳邊蕩漾著都能背下來的潛台詞!
「駕!師傅開路的嘎活!」
下一秒,頑徒的爪子扒在他毫無發絲的頭頂,那張粉萌的小嘴親貼在他的臉頰,親昵的親了一口,愣是讓快氣的冒煙的孤逸舍不得揍人,只是牙齒磨的咯咯響!
「你給我把手拿開!」
「不嘛,不抓點什麼,我怕摔下來。」
「花、堯!」
「哎呀呀,師傅不要生氣嘛!倫家是辣麼愛你,你怎麼忍心不滿足我這小小願望?」少年歪著小腦袋,壞壞一笑,在孤逸即將氣到臨界點要動粗的時候;小嘴又湊過來,照著他另一邊臉頰親了一口。
孤逸︰「……」
夕陽下,背著頑皮少年的清絕男子面色微紅,轉瞬在少年啵啵啵一串親吻當中,傾世俊容越來越紅,怒氣則是越來越少,轉瞬將清俊少年扯下來,旋即化作一抹殘影!
花嬈一愣,隨後爆笑出聲︰「孤逸這是害羞?」
已經閃掠極遠,耳力驚人的某師傅表示︰這絕不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