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請自重 第100章 解鈴系鈴

作者 ︰ 翦瞳夜歌

第一百零五章解鈴系鈴

見著相攜而來的母子二人,璧頌雅眉頭即是一皺,清冽雙眸瞥向霜染,淡淡道︰「又在後山池子里睡著了?」

「是啊……」霜染目光不停的往桌上的白玉盤子上瞄,聞得璧頌雅的問話,只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忽而心頭一緊,回過神來,緊張的回視璧頌雅,磕磕絆絆的開口道︰「不……沒有……沒有睡著……」

一旁的莫問原本亦是如母親一般直直的望著那裝著紅豆糕的玉盤,只攝于璧頌雅往日的嚴厲,不敢擅動。此刻見著母親被舅舅抓了個正著,心中暗嘆一聲,收回留戀在糕點上的目光,拉了拉霜染的衣袖,示意她莫要硬撐快些認錯。

「好吧我知道錯了……」收到兒子的暗示,面對著璧頌雅似笑非笑的臉孔,霜染泄氣的抿抿唇,又瞟了眼那桌上的紅豆糕,嘟囔道︰「師兄是如何得知的?」

璧頌雅徑自坐下舉杯品茗,一邊冷哼一聲將母子兩人垂涎于紅豆糕的目光引過來,視線向下一掃,淡然道︰「衣裳確是沒濕,你卻忘記穿鞋了。」

說話間,他冷眼一瞥莫問,後者立刻心領神會,疾步出了門,少頃後取了雙繡花鞋來為自家娘親穿上。

「師兄,我餓了……」霜染眼巴巴的望著悠閑品茗的人,時不時偷瞧一眼盤子里的紅豆糕,小聲道︰「可不可以吃……」

「胡說!以你如今的修為,如何會感到饑餓?」璧頌雅無奈一嘆,然而眼見著自家師妹滿眼期盼,旁邊的莫問眼中亦滿是垂涎之色,終是忍不住搖搖頭,拍拍霜染的腦袋,寵溺道︰「本就是給你準備的。莫問,你也一起吧。」

得到璧頌雅的首肯,母子倆歡喜之至,兩張只兩分相似的臉孔上泛著一般無二的滿足歡喜神色,坐下來便兩手各捏著一塊糕點大快朵頤起來。

在母子倆的饕餮之下,盤中的糕點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然母子兩人吃相卻是同樣的斯文至極,不見半分不雅之態,一旁的璧頌雅看著不由好笑,心中概嘆自己教導有方。

片刻後,眼見著玉盤中的紅豆糕只余最後一塊,莫問遂停了手,不與母親爭奪。

他取絲帕拭了拭唇,正要依禮答謝舅舅一番,丹田之中卻驀地生起一股熱流,眨眼間便傳遍全身且愈演愈烈,烈火灼燒般的痛楚令他瞬間蒼白了面色,咬緊了牙關不吭聲升官全文閱讀。

璧頌雅立刻察覺了他的異狀,眉頭一皺,瞥眼看霜染,果然見她紅了眼眶,焦急的攬過莫問的身子。

「師兄,為何會這樣?明明還不到一個月……」抱著渾身緊繃卻咬牙忍耐不肯出聲的兒子,她心中悔恨不已。

她曾經亦是親身經歷了這般苦痛,知曉這陽炎侵體的痛楚是如何令人生不如死,然而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受苦而無能為力,且這一切竟是自己一手造成,心中的悔恨與自責早已讓她無力承受。

面對著霜染的焦灼悲傷,璧頌雅皺眉不語,只抓過莫問便閃身出門。

霜染緊緊跟在他身後,見他將莫問丟進了煙碧湖,眼見著莫問緊繃的身體稍稍緩和,安靜的躺倒在湖底,她無力的在湖邊坐下來,無神的雙眸怔怔的望著兒子在湖底下模糊不清的臉。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湯圓……都是我的錯……」她雙臂抱膝,將臉埋在雙膝間,只傳出幾聲含著哽咽的哭音。

璧頌雅在她身邊坐下,將傷心欲絕的女子攬入懷中,輕拍她的背,柔聲道︰「並非染兒的錯,染兒只是以一個母親的心情,想要自己的孩子生活得更好,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染兒已經盡力了,你是一個好母親,莫問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從未怪過你。」

「不,是我太貪心,太不知足,才會讓小湯圓承受這許多痛苦……」霜染緊緊抓著璧頌雅的衣襟,將臉埋入他的懷中,只想將心中的悲苦合著淚水一起傾泄出來。

當初在這煙碧湖邊,見到自己的真身白蓮花心竟長出了蓮蓬,且蓬大成熟,其中還生出了幾顆小小的蓮子,她頓感驚異不已。

師尊言她體內已珠胎暗結,雖是不足月然真身蓮子已生,必不會有錯。

她心中懵懂惶然,然而面對師兄師姐的怒意,她再三猶豫之下,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舍棄月復中的孩子。

不論這孩子是如何來的,他都是她的孩子,是她誕育的蓮子,完完全全屬于她。他們血脈相親,會是此生最為親密之人。

她要把他生下來,要教他修仙,讓他變得強大,讓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霜染啜泣一聲,想到自己十八年前的所作所為,心中越發悲苦。

就因為她的自以為是和剛愎自用,才讓她的小湯圓受了這十八年的苦。

感覺到胸前濡濕的熱意,璧頌雅無奈一嘆,心中又痛又憐,然他此刻亦說不出再多的安慰話語,只能攬著懷中人,輕輕拍撫她的背無聲安慰。

半晌,見懷中人情緒稍稍緩和,他看向湖底莫問模糊的身形,輕聲開口︰「許久以前我便說過,這煙碧湖雖可暫時緩解莫問體內陽炎真氣引發的痛楚,卻是治標不治本。每每壓制一次,下一次爆發的痛楚便會加劇,且間隔時日亦會漸漸縮短……」

霜染此刻已經安靜下來,只面色蒼白眼皮紅腫,聞得他的話語,身軀微微一顫,少頃後,抿抿唇,淡聲開口︰「縱使拼盡千年修為,我也絕不會讓小湯圓出事。如果最後他真的……我便也……」

「莫要說傻話。」璧頌雅立即打斷她的話語,清冽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幽光,「會有辦法的。」

霜染無力的倚在他懷里,雙眸茫然無神,低聲道︰「小湯圓如今這般,師尊也無能為力,師兄又有什麼辦法呢。」

璧頌雅搖搖頭,屈指輕扣她的額頭,眸光微暗,「師尊和師兄無能為力,卻不代表別人也無能為力。」

「是誰?」霜染立刻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急切的抓著他的衣襟,連聲問道︰「是誰?師兄,能救小湯圓的人是誰?」

「染兒莫要著急,在此之間,師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極品魔少。」璧頌雅深深的看著她,緩緩道︰「如今,你對玄霄,如何看待?」

「玄霄?」聞得那兩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字眼,霜染怔愣少頃,茫然的放開他的衣襟,恍惚的抬頭看他,「玄霄……」

伴隨著這個名字,腦海中閃過一張冷然的面孔,以及,那雙血紅的瞳眸。

她心中一顫,隨即泛起一陣酸澀,伴隨著胸口隱隱傳來的悶痛。

自十八年前她生產後回歸本體,清心丹的效用便立刻失效,回想起離開瓊華前發生的一幕幕,心中空茫茫不知所以,唯有在想起那個人時,無窮無盡的疼痛和悲苦便如同刀劍般割入心中,伴著對他的悔,對他的懼。

然而,她終歸是明白得太晚。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殊途兩分,舊情不復。

偶爾憶起以往自己的言行,以及那人在禁地對她那般折辱,怕是早已恨透了她。稍一思及便心悸不已,遂不敢再想,亦不敢再提。

那許多回憶,如今便仿佛一道無法痊愈的疤痕,稍一觸踫,便是鮮血淋灕疼痛難忍。

「染兒,」璧頌雅垂下眼瞼,輕聲問道︰「你怪師兄嗎?」

縱是染兒怪罪,他亦不會後悔自己所做之事。與一時的心傷相較,自然是生命更為重要。人活著,方有將來,為了那短暫的男女之愛而耗費如燭火般飄忽的生命,確是不智。

霜染回過神來,立即搖搖頭,認真道︰「師兄所為皆是為了我的安危,我又如何會怪師兄。」

「況且,縱是沒有服下那清心丹,我與玄霄師弟,亦無法走到一起。」她頓了頓,遙望天邊的雲朵,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輕聲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玄霄師弟矢志修仙,日日便想著有朝一日帶著整個瓊華飛升成仙。他為人執著堅定,又不乏野心勃勃,甚至為此而修雙劍,屠妖界,弄得陽炎反噬走火入魔卻仍不肯放棄。而我雖已是仙神,卻從來不向往那天界聲名尊位,我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在隨心,悠然度日。這些,皆是玄霄師弟無法給予的。」

「染兒……」璧頌雅嘆息一聲,眸中含著幾許心疼,「師兄從不知道,你竟也想了這許多。」

「師兄無須擔心我。」霜染搖搖頭,依靠在他懷里,「我明白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個結果對我和玄霄師弟而言,才是最好的。或許會有遺憾,但是有了小湯圓,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談及自己的兒子,她心中一緊,思及璧頌雅方才所言,再忍不下心頭的焦躁,「師兄,你方才說有人能救小湯圓,那人到底是誰?他在何處?」

璧頌雅靜靜的看著她急切的模樣,片刻後,垂下眼簾,在她再三催促下,淡聲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解鈴還須系鈴人?

霜染眉頭緊皺,小湯圓身上的陽炎真氣是自她處傳過去的,而她身上的陽炎真氣……是玄霄師弟強行灌入的。

能救小湯圓的人……竟會是玄霄師弟嗎?

作者有話要說︰湯圓→元宵→玄霄,從莫問的小名可以稍稍看出小蓮花的心思。

師兄其實一直都把師妹當女兒養啊(其實並不是)~~

結果養了多年的女兒一不注意就被外面的野男人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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