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納蘭打量著南淺眉梢的風情,眼中露出幾分迷惑,「淺淺,你怎麼惹袁少了,我從來沒見過他臉色這麼黑過,怎麼看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我在他的身邊這幾年從來沒看到他情緒如此波動過。」
納蘭覺得很不可思議,還沒來帝景之前她就听說袁少對這個新婚妻子是用了心的,她剛開始還半信半疑,這越相處才覺得豈止用了心,簡直是疼到骨子里。
想到方才信誓旦旦說出口的話,南淺臉上的溫度越發灼熱了,眼神閃躲了一下,小聲道︰「我怎麼會惹他。」
「那你臉紅什麼?」納蘭在感情方面一向反應慢半拍。
南淺扯了一下領口,「今天天氣有些熱。」
納蘭狐疑的看了一眼窗外,明明是陰天,也刮著點涼風,忽地想到了什麼,她似笑非笑的朝著南淺道︰「淺淺,你這借口扯的……真是好。」
南淺神色窘然,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杵著下巴偏頭看向納蘭,「納姐,你找個男人或許你就能明白了。」
「你這丫頭,又來嘲笑我沒男朋友是不是?」納蘭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這次說的是真話。」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納蘭感嘆,就算是清冷孤傲如袁桀夜也不能免俗。
戀愛中的人,還真是一語中的。
南淺唇角揚起一個淺顯的弧度,她和袁桀夜沒經過戀愛的階段就直接邁入了婚姻的殿堂,如今這相處模式還真的就跟戀愛一樣。
——
袁家老宅,盡管這是第二次來了,也是白天,但因為是陰天,南淺還是覺得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距離東苑還有一段距離,南淺似乎看到一個男人從東苑出來,等她想看清楚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她轉頭看向納蘭,「納姐,剛剛你有沒有看到有個人從母親的屋子里出來?」
納蘭方才有些走神,這會順著東苑的方向看過去,壓根就沒看到人,「你看錯了吧,夫人性子喜靜,她的東苑除了幾個她認可的佣人,絕對是不會有其他人進出的,不管是族里有事還是有人來拜訪她都是在中庭會見,諾,就是東苑前面那間屋子。」納蘭指著不遠處的屋子。
南淺撇了撇嘴,這血緣關系真是不清不白的東西,袁桀夜不愧是白雪的兒子,癖好和白雪如出一轍,帝景的整體結構也是這種分離型的,他住的地方孤零零的坐落在山頂上,其他建築物卻隔得很遠,為此事她還有點小小的幽怨,因為只要他不在,她一個人住總會覺得空的可怕。
「就不會有例外?」
納蘭果斷的搖頭,一臉篤定,「除非你是大白天見鬼了,不然還真不可能。」
南淺望著剛才的方向,有些若有所思,那個背影似乎有幾分熟悉,可是在哪見過,一時間她又想不起來。
「走啦,趕快進去了,袁少可還等著你回家呢。」納蘭怕了一下她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幾分揶揄。
南淺瞪了她一眼,不以為意的搖了一下頭,「好吧,那估計真是我看錯了。」這地方陰森森的,見鬼也說不一定。
東苑
章管家似乎早就知道南淺會過來,已經候在門口,看見
她們進來,朝著她們淡淡的點了點頭。
「章管家,母親呢?有沒有好點了?」
章管家看了一眼南淺手中的保溫盒,「少夫人先在客廳等一下,夫人在房間,我這就去叫她起來。」
「好。」
白雪的氣色看起來比前段時間好了很多,不復蒼白,微微帶著點紅潤,身上依舊是冷淡的氣息,在章管家的攙扶下在雕花椅子上坐下,干淨利落的問道︰「來做什麼?」
南淺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口吻,也知道上次她那樣對她那樣說話勢必會再一次加深她對她的成見,她輕勾了一下唇,熱絡的道︰「母親,最近一直忙著期末考,一直沒能過來看你,我今天特意給你煲了栗子瘦肉排骨湯,因為是新手,估計味道不那麼理想,但這已經是我這段時間來弄的最好的一次。本來我還做了一些菜的,但樣子實在是過不去,想著這個點母親估計也已經用過午飯了,我也就沒有帶過來,前不久我看你有些輕微的咳喘就去問了一下吳叔,吳叔說應該是氣管上的小問題,我讓他給了弄了一些食譜,今天就先給你弄這個。」
白雪眉梢挑了一下,靜默著看了南淺,似乎想在她的身上看出什麼,許久才出聲,「你煲的?」
南淺點頭,「嗯,我最近跟著張嫂學的。」
聞言,白雪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松動,看著南淺的目光也深了幾分,卻是沒了後話。
南淺看白雪沒那麼排斥,神色一喜,自顧自朝著章管家道︰「章管家,麻煩你讓人給我拿個碗過來。」
南淺為白雪盛了一碗,親自遞給了她,「母親你嘗嘗看,要是覺得好喝我以後多給你弄。」
白雪接了過去,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南淺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惜人家段位太高,她愣是沒看出一丁點情緒,也沒被她看得有什麼不自在,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連眼神都沒有施舍一個給她。
等喝了一半才把看了她一眼,「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南淺如實道。
白雪皺了一下眉,「章管家,讓廚房弄點飯菜上來。」
白雪話雖然不多,但南淺今天還是挺高興的,以至于離開的身影都有幾分雀躍,在她看來,今天已經是意外的收獲了,白雪雖說冷淡了點,但至少沒再對她甩臉子,還主動留她下來吃飯。
章管家看南淺和納蘭走遠,忍不住朝著白雪道︰「小姐,這孩子是個有心的,連你有些微咳都觀察到了,他們林家也是大戶之家,想必從小也沒做過這些瑣事,她能親自下廚給你煲湯可見她的誠意。」
「也就一頭熱,看她能堅持幾天。」
「小姐,有些話其實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講。」
白雪深深的看了一眼章管家,「什麼時候你在我面前也不好說話了。」
章管家嘆了一口氣,「小姐,少爺在對你這件事情上雖然有些過分,但我覺得這樣的少爺才是最快樂的,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沒什麼情緒,自從言小姐走後他越發的冷漠,幾乎很少看到他笑。可自從少夫人來了,我好幾次都看到少爺在笑,想必他是真的看中少夫人,夫人你又何必要和他對峙下去。父母和子女對峙,最終輸的總會是父母這一方,自古都是這麼個理,少夫人固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們可以好好的教她。」
白雪沒有出聲,章管家又繼續道︰「孩子流產之後,少夫人非但沒有記恨我們,還能做到這一步,這點讓我覺得挺意外的。」
白雪的手微微收緊些,她苦笑了下,「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沒人願意和自己的兒子橫眉冷對,合家安樂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企盼,這對很多家庭來說也許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我們而言卻是一輩子的奢侈,袁家這幾百年來,哪個時候不是腥風血雨,一不小心就被陰謀吞噬。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袁家的事情你也見證了不少,這里面的各種傾軋你也很清楚,我要是不約束提點他,保不準哪天他就步他父親的後塵。」
章管家默,微微蹙起眉頭,這一點他何嘗不知道,明哲保身並不適合所有人,尤其坐在那個位子上。即便有一天想退下來,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姐,也許事情不會到那麼嚴重的地步,你也操勞了這麼多年,何不徹底的放手,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少爺是個有能力的人,姑爺的死我想他的心中怕是早就有了謀劃,這孩子一向韌性很好,他的心中必然是有主意的,我們應該相信他,他絕對有本事應對所有的風雨。」
白雪兩根食指按在太陽穴的地方,眉宇間盡是疲倦,微微閉上眼楮,「再看吧。」
南淺回到帝景的時候卻被告知袁桀夜有急事,去了公司。
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南淺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些小小的失落,這種情緒浮上來的時候,南淺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都在想些什麼。
袁桀夜一直到晚上才回來,南淺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吻她,她直接揚起手拍了過去,袁桀夜立馬截住,將她嬌女敕的小手攢在手心,「乖寶,膽子肥了,還敢給老公甩巴掌。」
南淺睜開眼楮,慢慢看清來人的面貌,兩條藕臂很自然的吊在他的脖子上,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吊鐘,竟然已經凌晨三點了,「怎麼這麼晚?」
「事情有些多。」
「哦」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睡意,用手捂著小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他告訴她晚點回來,她本是想等的,可最終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順勢靠在他的身上,半眯著眼楮,卷長的睫毛向美麗的蝴蝶翅膀,微微顫動著,因為逆著光緣故在眼簾下投下一道弧度優美的暗影,光暈映在她的側臉上越發讓她的肌膚如白瓷般瑩白。
袁桀夜笑著圈住她的腰,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心頭微微一動,抬手把她的頭發別到耳後,捏了一下她帶著幾分粉色的臉,笑得有幾分邪肆,「睡好了沒?」
她懵懂的抬頭,眼神無辜,嚶嚶的出聲,「嗯?」
「傻丫頭。」
他看著她一直笑,然後把腦袋放在她的頸窩處,深呼吸一口氣,「好香。」
「別鬧,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給你放水。」南淺笑著推搡了一下,作勢就要起身。
袁桀夜立馬勾住她的腰,把她帶了回來,「不急,等待會一起洗。」
南淺還來不及出聲他已經封住了她的唇,他深知她身上所有的敏感點,大手撫上她的腰際輕輕揉著,順著她的腰線往里,灼熱的掌心烙在她的肌膚上就像點了把火一般。可能是太長時間沒做這種事,南淺心跳如鼓,身子在他的懷中一直顫個不停。
「乖寶,放輕松點。」他在他的耳邊呢喃,一下一下的吻著她,安撫著她的情緒,可聲音早已啞得不成樣子,呼吸緊繃,頃刻之間已如潮水般涌來。
「桀夜。」她嚶嚶的叫著他的名字,黛眉微蹙,似難受似愉悅。
袁桀夜折騰了大半夜,等兩人洗完澡抱著躺在床上的時候窗外已有一絲光亮,南淺覺得很累,可這會躺在他的懷中卻沒有了睡意。
「桀夜,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有一個孩子?」
袁桀夜放在她腰上的手一頓,「你很喜歡孩子。」
南淺抿了抿唇,過了幾秒鐘才低低道︰「喜歡,我怕我們晚了等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了。」
袁桀夜的俊眉一擰,心中涌起濃濃的酸澀,剛才看她反應不正常就猜到幾分,沒想到還真是這樣,他摟緊了她,「乖寶,孩子和父母的緣分是注定的,我相信我們的孩子一定找得到回家的路,她會等我們的。」
「會嗎?」
「當然啦,有我這麼英俊無匹的老爸,還有你這麼如花似玉的老媽,她哪舍得走呢。」袁桀夜戲謔的道。
南淺被他的話逗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真夠自戀的,自我感覺這麼良好,不過這什麼破比喻,如花似玉,這詞我早10年就不用了,虧你現在還說得出口,孩子又不是顏控,還能挑父母的長相不成。」眼見氣氛被帶低,南淺立馬拉回來,悲春傷秋並不適合經常上演。
袁桀夜捏了捏她的鼻尖,「俗氣點無所謂,你笑了就好。」
「對不起,桀夜,我老是讓你擔心我。」
「好不容易讓我有個牽腸掛肚的人,這對我來說是一生之幸。」袁桀夜低低的道,望著窗外的月色有些出神。
愛情的滋味食髓知味,只有嘗過其中滋味的人才懂,原以為他的人生就這樣為了在袁家的爭斗中過一輩子,卻不想還有這樣的風景,讓他心甘情願停下留戀忘返。
南淺鼻子酸酸的,這男人你要是讓他說點流氓語他鐵定能信口拈來,可是要讓他說什麼情話那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更多時候會選擇用行動來證明,就像當初秘密設計求婚的事情。
可人與人之間相克相成或許早已注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和劫數,他就是她的劫,她早已在劫難逃,會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怦然心動,或喜或悲。
「袁桀夜,你要不要這麼矯情。」
「女人不都喜歡這樣的甜言蜜語。」
「自然是喜歡的,不過袁先生,你這樣的級別離甜言蜜語差的遠,得多修煉幾年。」
「壞丫頭,就知道得寸進尺。」
南淺突然想到今天的事情,不由得轉換話題,「桀夜,我今天在老宅看到有個男人從東苑出來,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不見了。」
「這不可能。」袁桀夜的回答和納蘭一樣。
「難不成我大白天見鬼了。」
「胡說,怎麼會有鬼,今天去袁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給我詳細的說一遍。」
南淺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我很確定我沒有眼花,而且我還清楚的看到那是個男人,那邊是不是有出口什麼的?不然怎麼會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了。」
袁桀夜眸光漸沉,眼神深邃得宛若一口幽暗的古井,只听見他沉沉的道︰「袁家雖然分成很多個苑落,表面看互不相連,但其實每個苑落都互通,出口也不止一個。」
南淺感慨起來,「哎,你們家的人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明明是一家人卻要互相防備,防備就算了,卻又設置無數個通道,處處相連,面上的功夫做了個十足十,連著就算了,卻又不允許別人踏入自己住的地方一步,搞得那麼見外,怎麼看都有些掩耳盜鈴的嫌疑,八成是擔心自己做過的不光彩事情被人撞破,也就面上光鮮亮麗,其實內里早已經腐朽,就不能活得真誠一點,痛快一點,他們不累我都替他們感到累了。」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南淺的話如醍醐灌,成功讓袁桀夜陷入了沉思。
南淺能感覺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催促道︰「好啦,我也就隨便說說,你就當我胡說八道,不要太放在心上,思慮過甚很容易影響睡眠的,時間不早了,你趕快睡會。」
袁桀夜收回思緒,再次捏了一下南淺的腦袋,「我現在腦子里只想著一件事。」
「什麼事?」
「好好享受我的早餐。」
「不要,不行……了,唔唔……」
男人說著果斷采取行動,南淺心中忍不住哀嚎,這男人果然是禁不住憋,這憋久了還真容易出事,最後受罪的還是她,她已經可以預料她的慘狀了。
這方面的能力這麼嚇人,對她而言,還真是甜蜜又沉重的負擔。
------題外話------
親們,絮回來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等著,字數還不多,絮會慢慢提上去,從今天起穩定更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