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滿心憧憬的跟幾個孩子規劃著將來的家，「到時候咱們把院子圈大點兒，養上十幾只雞鴨，就能每天吃雞蛋鴨蛋了，吃不完就拿去賣，還有豬牛羊，到過年的時候吃殺豬菜，羊肉也好吃。荒地就開在家門口，方便照看，這時候種水稻麥子已經晚了，咱們種地瓜，再種點兒菜」
這些幾個孩子都沒接觸過，听不懂，新改名為春可的陳可不願意听，直接打斷春山，「娘，那地有多大啊？比老宅大嗎？我想要自己一個屋子，要炕跟床都有的，到時候夏天睡床，冬天睡炕，這兒的板子硌得慌。」
春山的歡喜瞬間涼了半截，嘆口氣，「只給撥了四畝荒地，什麼都沒有，更沒有房子，這還是看在豐宣三個的份上。總比沒有的強，以後總能過好的。」
春可不以為意，「四畝地應該很大了吧？足夠蓋一個兩進的大院子了，小點兒的三進院也能夠。」
春山想要發飆了，死孩崽子當自己不知事的深閨小姐吶？還給她玩裝傻！
「總共就四畝地，種糧種菜怎麼的也得用去三畝六分的地方，剩下四分地除了屋子還得圈個雞窩什麼的，先蓋兩間茅草屋對付住著，到時候豐宣跟豐陽豐景一個屋，你和小悅跟我一個屋。」
春可立馬失望了，以前在陳家的時候三個兄弟一屋，爹娘帶著九妹一屋，她自己一屋，現在住茅草房不說還得跟別人擠，還以為到陳村落戶籍就能回到之前在陳家時的那種生活了呢，唉，看來她家真是敗了，回不去了。可她實在不習慣不喜歡，一兩天能忍忍，多幾天就受不了，未來幾年可怎麼辦？
難得沒被頂嘴，春山還有點不習慣，這是認命了？可真不像。
相比春宣可踏實多了，問那話專挑關鍵的來，「娘，蓋房子得用錢，咱們現在一文錢都沒有。」
春可眸光閃了閃，沒錢是不是就可以不去住茅屋了？
「不用，蓋個茅草房還花什麼錢啊，木料茅草山上有的是，備好東西幾天就能蓋起來。這不，剛跟人借了斧頭回來，正好用上。」春山說的理所當然，蓋個茅草房對她來說就像換燈泡一樣的程度，哪有正經居家過日子的花錢請人回家換燈泡的？不是錢多燒的慌嘛，他們可是身無分文的窮人吶！
「怎麼可能？！」春可不想接受赤果果的打擊。
「娘會蓋房子？真的？」春陽驚喜了，他不會的別人會，他就覺得厲害。「娘教我蓋房子吧？昨天就沒答應教我打兔子，今兒可一定得教我蓋房子，我不學打兔子了！」他屬于三分鐘熱度的，昨天沒空教今天就不學了，也不管哪個好學哪個有用。
春山掃了眼春可，瞪向春陽，「都得學會了！莊戶娃子這是最基本的，豐宣跟豐景也跟著學，都是平常用得著的，女娃就算了，男娃必須得會。」都是換燈泡跟挖野菜級別的，學會了至少能省幾個錢添兩口吃的，學的好還能當個營生掙錢糊口。這只是其中之二，在她上輩子那個年代可是有個工種叫萬能工的，集水暖電力焊修工、泥瓦木石金鐵匠、糧菜果禽畜魚農于一身的工人，這還算少的呢。
春宣點頭，他現在缺的就是一門養家的手藝，他爺會的更多，听說年輕的時候做過很多短工。
「不行！」春可依舊反對，「三哥跟五弟六弟都是要上書院念書的，怎麼能去做苦力？！耽誤了學業還怎麼科考？娘你怎麼能這樣！這是要斷了三哥他們的前程啊！」
「小可，別亂說，咱家飯都吃不飽怎麼念書，三哥是長子，理應養家。」春宣喜歡念書，家里情況不允許也沒辦法，長子的責任不容推卻，只盼能盡快撐起家來，不要再誤了五弟六弟。
本是勸解的話，听到春可耳中就變成了無奈認命，她听著心疼也怨他不爭氣，「吃不飽飯才更要念書啊，以後考上功名還怕吃不飽飯嘛！」
春山真想把那顆小腦瓜敲開看看里面裝的啥，是不是養兔子了，只會蹦來蹦去胡作瞎鬧騰，都不帶想想可行性的。
春宣也為難，頭一次知道自家妹子這麼‘天真’，家務吃用自來就是女人管著的，四妹不會洗衣做飯就算了，咋還不知道念書是要交束修的？他這個只讀聖賢書的現在都已經去听去管窗外事了，四妹咋還不在狀態吶？
「小可，黎家村的學堂一個月就要五百大錢，縣學更貴，筆墨再怎麼省著用都是要花錢的，家里連一個銅錢都沒有，拿什麼念書？」以前爹總說讀書人不能叫銅臭味兒辱了身份，從不管錢糧用度，可每次大伯給自己買筆墨交束修的時候都要念叨這多少錢那多少錢，之前不在意，听過就算，可現在不得不往深了想，想每件事的花用，卻不願想大伯的深意。
「我」春可眼神閃了閃，黯然閉嘴，轉又不甘心道︰「難道要做一輩子泥腿子？又髒又累還掙不到錢，說出去都嫌丟人！」反正幾個兄弟必須上學堂，種地她是不會干的，小姑娘也愛干淨呢。
「嫌丟人你還吃什麼糧食？哪個糧食不是地里種出來的？」春山要氣死了，嫌髒你可以不干，但你有啥資格嫌丟人！「干啥不丟人？考上秀才舉人就不丟人了？天底下那麼多不考科舉的人就得去死嗎？念書是給自己長本事不是去跟誰攀比！你有什麼本事去跟人比？洗衣做飯踫都沒踫過，做衣裳納鞋底不愛學，繡花學的半拉可及的，跟著兄弟認幾個字就覺得自己多了不起了？人家不會干的至少知道怎麼做，你都多大了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以前家里有錢你要什麼沒給？現在這種情況你就不能懂點事！」春山才不管跟孩子吵架跌份不跌份，不說說她不懂啊。
春可是懂了，原來娘就是這麼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