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可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她不懂常識,基本的是非好賴還是懂的。她再差勁兒再不得春山待見,春山也不會任由春陽這個親弟弟去質疑她。
但這話不好直接說。
「你姐你還不知道嗎?連懶帶饞的,叫她拿個東西都嫌沉,叫她出力氣就是要她的命。」春山哄著兒子,說的也是事實。春陽平時看著啥都不在乎,剛才那模樣可嚇著她了,九歲的孩子身上竟然有戾氣!
「哦。」春陽低著頭,半響才抬起來,笑嘻嘻的看向春山,雙手攬著她的腰晃悠,「娘,要是兒子能把兔子賣的比一百五十文多,您就給兒子做紅燒兔肉唄?兒子饞了,清水炖的肉沒味道不好吃!」
春山一愣,也笑了,「正好,娘本來尋思著叫你們去鎮上順便買東西吶,咱家缺的可多,頭一個就是鹽,不吃鹽干活也沒力氣,再買一個大鐵鍋,一個陶盆,六副碗筷,一個打水的木桶,娘想想,嗯,還有菜刀,針線剪子,別的娘得好好想想,咱現在錢還沒掙到,就先不買了,鐵鍋跟菜刀可能貴,你們到時候看著買,紅燒兔肉得過些天才行,咱家材料不全,做出來的也不香。」
比起春可跟春悅要吃食的方式,春山更喜歡春陽這種,好聲好氣的直接說,她給的起就一定會給。
春宣抿了抿唇,轉身去淘米準備煮粥,叫春山攔了。
「沒野菜了,早上嗏苞米面粥,再炖個小兔子,你倆去燒火坐上水,苞米面是直接煮的。」春山麻利的殺兔子拾掇,小心的剝了整張皮下來,昨天听春陽提到兔子皮,這才想起來要留著以後用,之前的都浪費了。
兩架火燒著,春山扒了些之前存的草木灰,就著溪水拿石頭片搓洗兔子皮,清理干淨順手搭在石頭上晾著。
「娘,藤子」幾個孩子里春宣看著最穩重,其實是心里最擱不住事兒的,一看春山手里沒東西了,立馬插嘴過來。「要不我不去鎮上了,幫娘一起編吧,昨天我都學會了。」
「不用。」春山擺擺手,接過春陽手里的筷子在苞米面粥里攪了攪,「粥好了,把火撤了吧。你倆該干啥干啥去,把我交代要賣的要買的整明白了就行,那線繩斷了也沒事,招兒都是人想出來的,長的好用,短也有短的用法。去叫他們仨起來吧,趕緊吃飯趕緊干活。」
「哦。」春宣應的不情不願,還是擔心他娘受累,想招兒也是個力氣活兒來著。
春陽撇撇嘴,他覺得現在全家就他最聰明,事情輕重分的明白,另一個比他有潛力的現在還很笨,沒想明白呢。
春山拍了下二兒子腦門兒,小聲道︰「你聰明,多教教你大哥,成天笨的跟頭牛似的,力氣還沒小牛犢子大。」
春陽瞪眼,原來娘比他聰明多了,以前都叫他爹給埋沒了啊!
那邊茅屋里,春宣揉了揉鼻子,是不是灰塵太大了,鼻子忒癢。
吃完早飯,還是春陽跟春景洗碗,春山趁空做了個簡易拖板,就是把圓木並排捆成片,兩頭再橫著捆一根固定住,最後在兩角綁上長繩用來拉。春宣幫著把剩下的圓木都放到拖板上綁好,春山拾掇了四大筐樹枝干草放上,還有幾把工具,只給春可三個留了一把斧子兩個小筐挖野菜,其他能用上的都準備帶走。
收拾停當,留下春可三個在茅屋,春宣春陽跟春山一起把拖板拖到山下,拎著一籠兔子往鎮上去了,春山一個人拉著一大堆物件兒往陳村走。
這回動靜大,想避人是避不成了。
「哎呦,這不年江媳婦嘛?」萬寶娘挑著兩桶髒衣裳,正從村口往河邊去,旁邊地里干活的村民見了春山只遠遠看著觀望,她不,仗著往日有點交情直接湊上來說話。
「瞧我這臭嘴,可不能叫年江媳婦了,得叫王家妹子,哎也不對,我得叫你豐宣娘吧?還是大郎他娘?」萬寶娘狀似無意的問著,實則確實是個口無遮攔啥話都說的大咧性子,她覺得這麼問很正常,不知道就得問嘛,卻不知道這樣容易得罪人。
「叫我大宣娘就行。」春山挺反感的,要不是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也不愛搭理。
「大宣?這麼說你們真被除族啦?連排行都給改了,那姓呢,听說不讓姓陳來著?」萬寶娘明知故問,開祠堂那天幾乎全村的人都去看了,除族是已定事實,她就是想確認一下,這兩天村長媳婦說的他們娘幾個改名換姓是真的假的,春這個姓她還沒听說過吶。
地里干活的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石橋旁聚堆兒洗衣裳的婦人們也轉過頭來不錯眼珠的看著,都離的不近听不清看不明的卻還在看。春山不想被圍觀,點了頭便要走,萬寶娘卻沒眼色的給攔了,自來熟的說道。
「還真改姓春了啊,這字兒听著好听,不愧是跟過童生老爺的,就是有見識!」說著有見識,萬寶娘眼楮又挪到了拖板上,「這都啥啊,瞅著咋像要蓋房子吶?對了,你咋來陳村了,不是說被攆走了不讓回來嘛,老王家也不認你,我還以為你會改嫁吶,沒承想竟然回來立女戶了,立那玩意兒啥用,找個漢子嫁了實在。」那手卻扒著筐子圓木不撒。
沒想到才幾天工夫,他們家的事就被村長家傳的全村都知道了,萬寶娘這個外姓人都知道了,可不就是全村人都知道嘛。春山心中不喜,以前咋就沒看出來村長家是這種人。
「我那邊有事呢,先走了。」說完拉著拖板就走。
萬寶娘攆了兩步,「哎!你能有啥事啊,還沒說完話吶,著啥急啊?哎!大宣娘!上哪兒去呀?」
春山走的飛快,萬寶娘挑著活計不能追,只得放棄,不滿的嘀咕,「趕著投胎啊跑那麼快!投胎還得先找根繩兒吊死吶!」
「誰吊死了?」有路過的只听見後半句,八卦地追問。
「兔子!」見有人搭話,萬寶娘滿血復活,興奮的吧啦吧啦,「我跟你說,我長這麼大從沒听過這種事吶,竟然有人拿繡花的大紅絲線把只活兔子給吊死了,你說得有多敗家,那線留著繡點什麼不好?拿去吊兔子!那兔子皮還值倆錢兒吶,硬是叫繡線把好好的皮子給突嚕成癩子頭了!」
「誰這麼敗家啊,太禍害人了!」听的人都心疼,有錢也沒這麼敗禍東西的呀。
「還能有誰?」萬寶娘放低了聲音,「村長家的老閨女,陳小麥!我听說啊,腦子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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