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春山就把浸好的種子種了下去，覆土澆水，又把兩只兔子剝了皮，有破洞賣不上價留著自家用，順手把內髒收拾了，不能吃的扔去漚肥，能吃的塞進肚子里一堆兒賣，順便把三只野雞也給收拾了，毛跟內髒怎麼都是扔，還不如留自家添點肥料，大早上忙的一腦門子汗。
春可倒也配合，不用催麻利的進廚房做飯，一句抱怨都沒有，至少春山沒听見。春悅更是蔫頭巴腦乖的不像話，讓干啥干啥從沒有過的順從，好像昨天的事沒發生一樣。
唯一鬧心的就屬春陽了，這家伙突然反常的叫人模不著頭腦。
「你一個人上山不是擎等著喂狼麼，消停在山根底下挖野菜得了，空了還能玩一會兒。」
「不的，我能逮兔子，扣小雀兒，還有鳥蛋。」
「你這孩子！」春山瞅瞅外面的日頭，她趕著去鎮上呢，又怕春陽不听話偷模上山，干脆大手一揮，「走，跟我去鎮上，大宣看家。」
「哎，好。」春宣立馬應聲。
春可嘟了嘟嘴，她也想去鎮上，可娘兜里半個子兒都沒有，肯定不會坐牛車，她不樂意走那麼長的路。
春山背了滿滿一背筐的東西，左手抓著春陽就往外走。春陽小胳膊小腿的半點反抗不得，春山走的快，他只顧得及倒騰腿了，沒工夫鬧。
從陳村到上河鎮路過四個村子，有牛的莊戶經常趕在農閑的時候出來拉腳，趕集都是趕早不趕晚，春山出來時已經不早了，倒是沒遇見多少人，一路沒耽擱進了鎮子。
春陽小手往斜右方一指，「那間包子鋪在柳花巷往東第三家，賣肉攤子在楊樹毛毛街，書院在松球胡同最里面。」
春山回想了下，那家包子鋪應該是近兩年開的，前任的記憶里那間鋪子原是雜貨鋪，還是馬家大表佷做伙計時的東家。
母子倆直奔柳花巷，路過榆錢巷時往里瞅了眼，上回去的雜貨鋪跟包子鋪不順道，這回就去春陽買鍋碗的那家好了，听春陽說就在包子鋪斜對門。
拐進柳花巷，春陽熟門熟路的竄進花記包子鋪，進門不喊老板卻喊著︰「二全！二全快出來！我來賣肉來了！」
春山抹了把腦門，這個傻玩意，當著她這個娘的面喊賣肉？！
「呦，這不二陽子嘛，來找我家二全玩呀？」老板娘顯是認識春陽，笑眯眯的打招呼。
「花嬸，二全呢？」春陽也不客氣，問好都省了。
老板娘仍是笑眯眯的不見生氣，「二全在後院刷碗吶，嬸兒這邊忙不開，你自己去找他吧。」
「好 ！」邊說邊往後頭跑，連春山這個娘都給忘腳後跟去了。
「老板娘。」春山進門只來得及看見春陽的一只腳後跟在簾子下一閃而沒，沒招，自己來吧。
「哎可別，咱是老板不是老板的娘，那啥，客官來點什麼？咱們這兒各種野味包子都有，山雞野兔松鼠野鴨獾子 子刺蝟野羊，想吃野豬黑熊狼虎肉餡的提前預定就成，河豚狗魚也能整來，尋常的豬肉白菜餡也有，客官愛吃哪種？」
老板樣貌生的不錯，白白淨淨珠圓玉潤，笑眯眯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親乎，嗓音甜膩柔和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說的內容卻叫人瞪眼，這哪是小鎮里的小包子鋪能有的底氣啊，就是縣城里面最大的酒樓都不一定能預定到野豬黑熊狼虎肉，更別說河豚狗魚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物件兒。
再看這間鋪子，不到二十平米的面積，一丈寬的門臉兒，門口長桌上兩大摞蒸屜，屋里左邊兩張小方桌，右邊一排蒸屜和小泥爐，後牆一扇小門，透過簾子縫兒能看到後院只有一小塊空地和兩間小屋，鋪子里只賣包子不配清粥小菜，正是吃早飯的時候竟一個客人都沒有，很難想象這樣的鋪子能吃下那麼些野物。
不過這些跟春山沒關系，她賣的是小物件，這點錢鋪子應該出得起。
「听說店里收野味，我帶了點過來。」
「那敢情好，咱們店里啥野味都收，不嫌多，以後要是有貨，姐妹兒你盡管送來就是，價錢絕對公道。」那嬌滴滴的美人貌說起土話來要多別扭有多別扭，想象一下某個經典橋段，某大漢和某美女同時說叫你好看，完全倆意思。
抹了把後脖頸，春山把背筐卸下來擱地上，一個個往外倒騰。「野兔跟山雞都是收拾好的，獵的時候帶點傷，老板你看給個啥價兒？」
老板不知道從哪掏出雙筷子，就那麼夾起白花花的一只來轉著圈翻看，一邊在那點評，「一斤八兩，瘦了點兒，膀子肉挺實成，就這脖子斷的不太嫻熟，得有不少血塊洗不出來呢。」
汗，這只就是那個死的很不文雅的家伙。
老板把山雞放到一邊，繼續點評其他的，「嗯，這個腿肉厚，夠筋道，這個傷口太大了點，胸脯都沒了一邊，這是沒長成的吧，太小了，這個怎麼開瓢了，幸好沒傷到肉。不過這些都是過夜的吧，下次最好當天就送來，天晚也沒事。」
這是打算壓價嗎，一共就五只，被挑的沒一個沒毛病的。
春山忍了忍沒吱聲，听春陽說就這家給的價兒高，老板壓價壓的厲害她再走不遲。
老板又不知道從哪整出把秤來，拿筷子把三只山雞夾了上去，然後背著拿筷子的右手，左手把秤桿高高的舉到眼前，「六斤三兩，嗯，收拾好的山雞十七文一斤，一共一百零七文。」又換了兔肉稱重，「收拾好的兔子十八文，六斤半一百一十七文。總共二百二十四個大錢兒。」
說著伸出右手，原本的筷子沒了，手指尖上掛著兩吊錢，手心里還躺著滿滿一堆銅錢。
春山知道那是正正好的二百二十四文錢，顧不上崇拜對方數錢動作快，趕忙接過來揣懷里，比臉還干淨的口袋終于有了銅臭污染。
「那是什麼？」蔥白縴指指向春山的背筐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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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味包子哦∼有沒有點騙小孩做人肉包子的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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