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嬿婉眸光似是不經意,掃過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男子,準確說來應該是不男不女才對,他正是太監總管江淮安,太宗最信任的閹人,也是上一世里連翹的對食丈夫,如今想來不由得唏噓不已。
太宗一手端起茶盞,一手拈著茶蓋,撥去面兒上的葉沫兒,細細的啜了一口,含笑的道,「獨有普洱號剛堅,清標未足夸雀舌。點成一金睫露,品泉陸羽應慚拙。」
在天齊上朝,真正能享用普洱茶的只有皇帝、皇太後,還有皇帝賞賜的人,妃子只能用黃茶。足見普洱茶的彌足珍貴,與鹿茸、人參一道被稱為「宮中三寶」。
「普洱茶名遍天下,味最釅,京師尤重之」
上官嬿婉微微頷首,「公子果真好眼力,此茶正是普洱茶。」
連翹貪婪的嗅著香氣,不禁垂涎三尺,「此茶乃是六皇子所贈,小姐平時都舍不得飲用呢!」
「如此倒是在下的福氣了」
太宗遠目而及,視線落在桃花圖上,「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小姐是否願意讓在下一觀此畫?」
上官嬿婉莞爾一笑,輕聲道,「這有何難,不過是小女子閑暇無聊,所作的一副拙畫罷了,能得到公子賞識是它天大的福氣,若是公子不棄,小女子願贈予公子。」
說完,上官嬿婉揚了揚小巧的小巴,連翹點點頭,立即走過去取來畫卷,交到太宗的手上。
一股子淡雅的清香迎面而來,太宗不禁有些愕然,此畫居然散發著桃花的香氣,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綁著畫卷的紅繩,一幅千樹萬樹桃花開的畫卷映入眼簾,桃花朵朵似是會隨時綻放一樣,足以以假亂真。
「妙妙妙,實在是妙哉!」
太宗如獲至寶,臉上是又驚又喜,「小姐的畫藝已然是登峰造極,即使是在下宮中……」頓了頓,「家中那些自詡不可一世的畫師,亦是不及小姐的一二。」
江淮安還是頭一回,見太宗如此盛贊一個人,立即附和的道,「小姐果真是好畫藝,好福氣,我家主子從來不輕易夸人,小姐還是頭一人!」
說完,還伸出大拇指比了一個‘好’的手勢,臉上堆滿訕訕的笑,跟先前的一臉冰霜,簡直是判若兩人。
馬屁精!
連翹不禁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屑。
「如此多謝小姐的美意」
太宗從腰間取下一枚血玉,「這枚血玉雖不及小姐的畫珍貴,但是此玉陪伴在下多年,乃是在下最珍愛之物,還望小姐不吝收下。」
「這……」
上官嬿婉怎敢去接受此玉,推辭的道,「此玉過于珍貴,小女子是萬萬不能收的!」
旁人不識此物,但是上官嬿婉一眼便認出來,血玉乃是當年太宗戎馬征戰天下時候所得,不但價值連城,還象征著他前半生的戎馬生涯,具有特殊的紀念意義,是太宗最珍愛之物,一直是不離身的。上一世里,太宗最寵愛的妃子郝氏,想要太宗贈予此玉,太宗亦是不肯。
江淮安是何等眼色,一眼便瞧出此玉的意義非凡,眸光不由得一滯,長睫低垂的瞬間掠去最後一絲驚愕,臉上的笑意愈加濃郁。
「主子既然有心贈予小姐,小姐願意收下此物,便是成全了我家主子的一片心」
江淮安此刻方才細細的打量起上官嬿婉,雖是不施粉黛卻別有一番超塵月兌俗之美,可是明明是二八年華,稚氣未月兌的臉蛋卻是有著與之不符的洗盡鉛華之美,美得讓人不忍移目。
如果一個女人僅僅是生得一副傾城之容,就是紅顏禍水,如果這個女人同時還具備了才氣之美,就是才貌雙全,如果還具備了超于常人的智慧,那麼無法估量了。
江淮安這麼想著,心里不禁打了個寒顫,隱隱覺得日後自己會跟這個女子有著說不清的淵源。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妖女綁起來!」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刺得耳膜一陣生疼,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上官暮雪一手叉著腰,一手不偏不倚的指著上官嬿婉。
「是」
立即有幾個小廝上前而來,不由分說便一左一右,架住上官嬿婉的肩膀。
「上官暮雪,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便喚人抓我?」
上官嬿婉正欲反抗,對方抓著的力度更甚,只覺得手臂一陣陣生疼,「我雖然是個庶女,母親也失了勢,卻也容不得你如此欺凌!」
「憑什麼?就憑我是太師府的嫡女!」
話音未落,只見上官千羽在眾人的簇擁下款步而來,一襲明艷艷的紅色長裙拖曳三尺開外,梳的一絲不苟的華髻上,一根金簪冠于其中,金色的流蘇如波浪般傾瀉而下,在艷陽之下閃爍著金色的流光。
上官嬿婉稚女敕的臉上,有疑惑有委屈有驚駭,然而眸光深處卻是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兩個人平時就沒少刁難自己,今日借著有太宗皇帝在,干脆就上演一出苦肉戲,讓他明白柳氏一族沒落後,後人都過著什麼樣的落魄日子。
「大姐姐,你為何要抓嬿婉?」
上官千羽輕哧一聲,「為何?你施妖法引來漫天的蝴蝶,鬧得府上雞犬不安,人心惶惶,我作為太師府的嫡出長女,就有責任護得府上一方安寧!」
她早就想好好教訓上官嬿婉,奈何一直都找不到借口,這會兒倒是對方送給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若是不把她生生剝掉一層皮,難以消除心頭的怨恨。明明她才是太師府嫡出長女,卻被這個庶女搶盡風頭,憑什麼一個落魄姨娘生的庶女,可以嫁給當今的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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