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太師府上的家丁漏液前往京都城南,鳳氏的娘家太尉府,鳳氏一听說家里出了此等大事,立即命下人漏液匆忙趕回太師府。
鳳氏剛一踏進太師府,便一路直奔「灩瀾閣」,她如何也想不到才回家省親不過兩日,府上就發生了這般驚天動地的事,從家丁的口中得知此事的時候,幾乎沒給嚇得昏厥過去。
「羽兒,我的羽兒……」
鳳氏剛一見到躺在軟榻上,一臉蒼白近乎毫無血色的上官千羽時,不禁潸然淚下,「羽兒,是為娘回來晚了,你受苦了!」
上官千羽朦朦朧朧中,听見鳳氏在喚自己,緩緩的睜開了眸子,眼淚頓時泛濫開來,「娘,羽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上官千羽一想到昨日之事,此刻還是心有余悸,幸虧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鳳氏心疼的替上官千羽拭去淚水,「羽兒不哭,你且跟為娘的說說,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上官千羽強迫自己忍住淚水,細細回憶起昨日之事,事無巨細的交待一番,末了還加上一句,「是二妹妹救了女兒」。
二妹妹?
鳳氏咋听之下,一時沒給反應過來,這些年來她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兒,何曾把其他庶出的弟妹放在眼里,今日居然喚上官嬿婉一聲二妹妹,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二妹妹?」
鳳氏嘴角劃過一抹輕蔑的笑,瞬間換上一臉的冰霜,「羽兒,你是病糊涂了吧?為娘從小便教育你,在這太師府里你只有五弟上官子煜一個親弟,至于其他庶出的弟妹都是你的敵人,你怎麼把為娘的話都給拋諸腦後了!」
上官千羽默然,她不懼怕上官孜墨,卻是異常的懼怕鳳氏,這個女人不但城府極深,手段更是狠辣非常。
「女兒一刻不敢忘懷娘親的教誨,可是……」
上官千羽一再斟酌,方才支支吾吾的道,「昨日若不是二妹妹向聖上求情,女兒此刻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書上不都是教育我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嗎?」
鳳氏只覺得兩日未見,自己的女兒像是換了個人,她花了十多年辛辛苦苦栽培的女兒,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教會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了。
「呵,呵呵呵……」
鳳氏一聲冷笑,卻是皮笑肉不笑,驚得一旁的上官千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啪」的一聲,鳳氏毫無預兆就是一記耳光,把上官千羽打趴在軟榻上。
上官千羽一手捂住紅腫的臉頰,淚水不由自由的溢了出來,喃喃的道,「娘……」
鳳氏冷眸以對,冷聲道,「知道為娘的為何掌摑你嗎?」
上官千羽怔怔的望著鳳氏,不住的搖頭,不敢吭一聲。
「為娘打你,是因為你愚蠢,無知,心慈手軟」
鳳氏一雙冷眸,似是百年不化的寒冰,「書上?書上還教我們要兄友弟恭呢,可是我們天齊上朝的皇帝又如何,身為天下的表率,不但弒兄而且殺弟,才換來今日的尊貴,當年十七子奪嫡血洗‘凱旋門’,天下誰人不知!」
上官千羽自小便從鳳氏的口中得知,當今的九五之尊赫連晟軒,當年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婕妤所誕之子,其生母只因一朝恩寵,有幸懷上龍裔才被封為貴嬪。在當時的宮中,申宗已經有了七位皇子,後來又誕下了九位皇子,由于太宗的母親不得寵,連著太宗也只是一個不被人待見庶子。
太宗為了躲避宮廷斗爭,十四歲便自請上戰場保衛邊關,由于戰功赫赫才得到申宗的重視,十年後班師回朝,籠絡朝中的其他皇子跟大臣,後來發生了「凱旋門」事變。以太子為首的太子黨,在另外九位皇子的支持下,與太宗為首的軍隊,血戰三天三夜,最終以太宗勝出結束了這場奪嫡惡斗。
而兵敗的那一方,自然就只有被屠殺的厄運,這一場惡斗並未載入史冊,歷史上只會寫這些皇子,都是病死榻上,這就是皇家,這就是歷史,歷史的真相永遠掌握在勝利者的手中。
「若不是當年太子一念之仁,怎會讓太宗有了鞏固勢力的機會,待到後來再想要除之卻為時晚矣,以至于讓自己命喪‘凱旋門’,江山也拱手讓之。羽兒,你要時刻謹記歷史的教訓,絕不能有一絲的憐憫之心,否則將會成為敵人擊潰你的利刃」
鳳氏見女兒不再做聲,語重深長的道,「柳氏一門今時不同往日,已經不足為懼,柳氏如今病怏怏的,而她上官嬿婉不過一個不入流的庶女,娘要對付她們娘兒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只是時候未到!」
遙想當日,柳如眉初入太師府之時,府上的人都把她當做菩薩供奉著,而當時的正妻鳳氏反而不被待見,直至柳氏一族落魄之後,鳳氏又重新執掌太師府,而柳如眉從此成了府上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上官嬿婉五歲時候,也被轉到鳳氏的房中教養。
「娘親教訓的極是,女兒定當銘記于心!」
上官千羽的眸光中,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女兒有一事不明,母親為何這般寵愛上官嬿婉,甚至還在女兒之上?」
鳳氏端過杯盞,不疾不徐的啐了一口茶,柔聲道,「你是為娘懷胎十月,用性命誕下的血脈,為娘怎會心疼一個姨娘所生的孽種,而甚于自己的女兒!」
上官千羽疑惑更甚,「女兒不明,還請母親教導一二。」
鳳氏抬眸了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如鎏金般,洋洋灑灑的照進屋子里頭,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我作為太師府的主母,凡事都要以德服人,好生照拂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贏得的不但是老爺的心,更是全府上下的心,如此才能更加鞏固我的地位」
鳳氏把杯盞輕輕擱置在案幾上,「但是為娘這麼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上官千羽月兌口而出,「是什麼?」
鳳氏溫柔的撫模著自己女兒的腦袋,含笑的道,「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
上官千羽從來不知,自己的母親居然城府這般深,十多年前自請領養上官嬿婉,一直好生照拂,居然是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的遠見,如此的耐心,這該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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