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一片醉迷,尉遲恭雖說酒量號稱千杯不倒,可是被這麼一群弟兄圍著輪流灌酒,這會兒也是醉意闌珊。
「這些家伙喝起酒來就沒個譜,趁著他們醉醺醺的功夫,您趕緊得回去房里陪嫂子,這兒有我給您頂著」
伊修杰扶著有些踉蹌的尉遲恭,悄聲道,「正所謂**一刻值千金,可別讓嫂子等久了!」
尉遲恭感激的看了伊修杰一眼,「這……」
「是啊,姐夫」
上官子謙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好不暢快淋灕,袖子一抹,「這還有我給您頂著呢,你就放心吧!」
尉遲恭沒想到,自己這個斯斯文文的小舅子,喝起酒來跟他們這些武夫一個模樣,都是要酒不要命的,望著地上倒下的一大片人,自己的小舅子居然還能如此淡定,著實讓他驚駭了一把。
尉遲恭略一拱手,「今晚多虧兩位舍命相救,那我這就……」
「快走吧!」
伊修杰跟上官子謙同時喚道。
尉遲恭點點頭,提起腳尖趕緊逃了出來,行到拐彎處的時候,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伊修杰跟自己的小舅子,還在叱 酒場,再一看地上周彬已經倒地昏昏欲睡。
喜房里紅燭搖曳,水紅色的帷帳里,上官嬿婉一襲明紅色喜服,裙裾上繡著鸞鳳和鳴,腰間裹著一根繡著牡丹的腰帶,顯得她的腰細得竟不禁盈盈一握。
連翹端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小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小姐,你怎麼了?」
上官嬿婉稍稍踮起一點兒**,「這床褥硌得我難受!」
按照天齊上朝一貫的習俗,大婚當夜,好命婆負責鋪床,在床上鋪上床褥、床單及龍鳳被等,又撒上各式喜果,如紅棗、桂圓、荔枝干、紅綠豆及利是,寓意百子千孫之意。
「這……」
連翹想要幫忙,可是此刻也是愛莫能助,祖宗留下來的規矩,為了日後夫妻間能和睦一心,還是得守一守的。
「咚咚咚」
門外頭,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連翹趕緊去開了門,見來人是姑爺,臉上不由得一喜,「小姐,一說姑爺姑爺就來了。」
上官嬿婉心頭一緊,臉不由得緋紅,此刻是恨不得找點東西,把這個丫頭的嘴巴堵上。
「你……你跟娘子都在討論我?」
尉遲恭不由得羞赧,轉而說道,「連翹姑娘,我可以……可以進去嗎?」
「進,請進,快請進」
連翹這才發現自己把門口都給堵住了,趕緊讓開一條道來,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姑爺,女兒家臉皮薄,您可得好好照顧我家小姐。」
尉遲恭也不懂該如何來作答,只是羞紅著臉不斷的點頭。
這死丫頭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嚼舌根了?
上官嬿婉此時是悔得腸子都綠了,想當初就不該讓連翹當陪嫁丫頭。
「砰」的一聲,上官嬿婉顯然听見門被帶上的聲音,一顆心突突直跳。
房里頭沒了連翹唧唧歪歪,瞬間都靜謐了下來,靜得似乎能清晰的听見急促的呼吸聲,上官嬿婉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身子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雖然兩世都是嫁給同一個男人,然而這一世里的自己,居然比上一世里還要局促不安。
尉遲恭望著緊閉的大門,只覺得空氣都變得憋悶,站在一旁呆呆的望著帷帳里的上官嬿婉,昏黃的燭光映襯在她縴弱的身上,迷離得讓人心生憐愛。
「娘……娘子……」
尉遲恭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個字來,努力的回想喜婆對自己交代的事,可是此刻腦袋卻是一片空白,「我……我……」
上官嬿婉雖說隔著紅蓋頭,看不到自己丈夫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清晰的想象得出來,他此刻惶惶不安的模樣,想到這兒不由得撲哧一笑。
尉遲恭疑惑的道,「娘子,你笑什麼?」
「相公,你難道都不掀開我的紅蓋頭嗎?」
上官嬿婉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勇氣,「難道今晚我倆就這樣干對著?」
尉遲恭這才想起來要揭紅蓋頭,走到喜案邊取來秤桿,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有些顫顫巍巍的挑起紅蓋頭。
上官嬿婉低垂著腦袋,面若桃花的臉上,濃而黑的睫羽顫顫,宛如那撲稜的蝶翼。
尉遲恭望著自己的娘子,不由得有些慌神,一時間竟忘了言語,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話來,「娘子,你真好看!」
一如上一世里,尉遲恭也是對她說了相同的一句話,可那時候的上官嬿婉,根本瞧不上這麼一個身份卑微的武夫,他的這句話在她听來只是粗鄙的,無禮的,然而同樣的一句話,在這一世听來,卻是如此的可愛。
上官嬿婉抬眸深深的望了尉遲恭一眼,隔世再見,他一如上一世里一樣,望著自己的眼神總是那麼的柔和。
「相公……」
上官嬿婉低低喚了一句,慌忙移開了視線,一顆心像是小鹿亂撞一樣。
尉遲恭被自己的娘子這麼一喚,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應對,只是「哎」了一聲,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相公,我們是不是該喝合巹酒?」
尉遲恭這才想起來喜婆是曾這麼交代過自己,趕緊跑去案幾邊,端來兩杯清酒。
「娘子」
尉遲恭端坐在床上,**只是稍稍坐在邊沿處,把手中的一杯酒遞到自己娘子的手中,「娘子,我是不是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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