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能喝呀」
連翹磕頭如搗蒜,哽咽的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家小姐,這鶴頂紅我來替她喝,我來替她死!」
手執鶴頂紅的宮女全然不理會,哭得淚流滿面連翹的乞求,瓶中的液體依舊是毫不猶豫的倒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黃色身影閃過,那速度快如閃電,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面目。
「娘……」
尉遲恭不知何時已經奪過鶴頂紅,他頓了頓,「娘娘乃是皇上欽此的皇妃,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能傷害她!」
「鶴頂紅?」
宮女望著尉遲恭手中的鶴頂紅,又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瓶鶴頂紅早不翼而飛,「大膽,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阻攔我們慈寧宮的人執法,我看你是活膩了吧,快把鶴頂紅還給我!」
「此言差矣,屬下就是沒活夠,才冒死奪回鶴頂紅」
尉遲恭一雙長眸橫掃過去,直至目光落在喬亓的身上,朗聲道,「聖上命我等好生保護娘娘周全,今日若是娘娘有何差池,我等就是被滅九族也償還不了罪過。」
其他的侍衛一听到「滅九族」,臉色不由得大變。
「你說的極是,是我差點兒就斷送了眾弟兄的性命」
喬亓望著這個陌生男子,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領隊里,還有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存在,他抑制住心中的團團疑惑,朗聲道,「眾弟兄听命,今日我們誓與娘娘同生共死!」
眾侍衛聞聲,皆紛紛異口同聲道,「誓與娘娘同生共死……」
好快的身手,縱然是她也無法看清他剛才的動作,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侍衛,居然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
紀嬤嬤一瞬不瞬的盯著尉遲恭,只見此人生得甚是英氣逼人,一看就有大將的風範,她緩緩收回了心神,「一個小小的侍衛竟如此善于煽動人群,今兒個我們各位其主,她是生是死就各憑本事了!」
上官嬿婉又是疑惑又是擔憂的望著自己的丈夫,似是在暗示他不要為自己葬送了性命。
尉遲恭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眸光堅定而溫柔,「娘娘,我們拼死也會護你周全!」
「眾人听令,今兒個完不成皇太後交代的任務,你們就自刎謝罪」
紀嬤嬤一手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刀舉過頭頂,喝道,「誰能取下上官嬿婉的首級,皇太後面前老身一定為他請功加官進爵,阻攔者則格殺勿論!」
好一招籠絡人心!
尉遲恭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刀,「盡管放馬過來!」
一時間,大廳里詭異般的安靜下來,肅殺之氣彌漫著整個空間,一場決斗即將拉開帷幕。
連翹趁架住上官嬿婉的那兩個太監愣神之際,她腳尖一點,身子一閃狠狠的撞向那兩個人。
兩個太監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摔了個四腳朝天,連翹拽住其中一個太監的辮子,雙腿用力的夾住他的身子,而另一個太監剛要爬起身來去抓上官嬿婉,卻被尉遲恭的一個狠戾的眼神喝退,只得裝死又繼續躺回地上。
「貪生怕死的夠奴才」
紀嬤嬤身子一閃,如風一般刮到尉遲恭的身邊,手中的大刀橫掃過去,喝道,「年輕人有膽量是好事,不過要救人還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尉遲恭身子一側,輕而易舉的奪過這一擊,手中的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擋住橫掃過來的大刀,「我從不與女子動手,何況你還是位老人家,不想傷了你!」
紀嬤嬤出身將門,從小就是個練家子,武功本不在男子之下,只因家中遭逢變故,被他人冤陷導致滿門被斬,而那時候的她因為未滿及笄之年,僥幸逃過一劫卻淪為辛者庫奴僕,機緣巧合之下遇到當時還不是皇太後的太史氏。
「年輕人好大的口氣,能傷得了我紀嬤嬤的人還沒出世」
紀嬤嬤抽回了手中的大刀,腳下一掃,又接連出了幾十招,招招快如閃電,那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楚招式,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尉遲恭顯然是沒想到這麼一個老嬤嬤,居然還能有如此俊的身手,他只是拼命閃躲卻沒有反擊。
上千招下來,紀嬤嬤已然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她卻是未能傷及他分毫,她也清楚他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而他一味的躲閃並沒有反擊。
「年輕人敬重老人家是好事,不過……」
紀嬤嬤腳下一崴,眼見就要摔倒下去,只見尉遲恭身子一閃,一把扶起她的身子,就在那一剎那,一道掌風而過,重重的落在尉遲恭的胸膛上。
尉遲恭只覺喉間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他一手捂住胸口,身子一個不穩後退了數十步。
紀嬤嬤繼續說道,「不過戰場之上心太善,就成了你致命的弱點……」
「相……」
上官嬿婉如一陣清風般,刮到尉遲恭的身邊,雙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侍衛大哥,嬿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但是你不必為嬿婉丟了性命,你若是出了事家中的稚子如何是好?」
連翹惡狠狠的罵道,「你個老太婆居然使詐,你太卑鄙了!」
紀嬤嬤被連翹這麼罵,卻也不氣惱,只是淡淡的道,「年輕人武功不錯,就是經驗太少了,老婆子這是在教他兵不厭詐的道理!」
「娘娘勿用擔心,屬下皮糙肉厚的,這點傷算不什麼」
尉遲恭強撐起身子,吐了一口腥紅的唾沫,「嬤嬤若真要殺我,剛才那一掌就不會只用了七成功力,我此刻怕是早已命喪九泉!」
「老婆子敬重你是條漢子,並不願意傷了你的性命,雖然今兒個我們各為其主,但我們也都是天齊上朝的臣民」
紀嬤嬤長刀直指尉遲恭,「可你若是再不識好歹,就別怪老婆子刀下無情!」
「嬤嬤,你不過是要我上官嬿婉一命,何必再傷及無辜」
上官嬿婉掃了一眼四周,只見鮮血四濺,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她攔身擋在尉遲恭的面前,從袖中模出一柄匕首,「一切皆因我而起,就讓我來結束這場流血之爭!」
「你……」
紀嬤嬤再次被這位女子驚駭,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大刀,「難道柳氏一族的人,全都不怕死嗎?」
連翹一腳踢開地上的小太監,爬起身來就要跑過來,「小姐,你要做什麼?」
「站住」
上官嬿婉厲聲喝住連翹,轉而望著紀嬤嬤,柔聲道,「沒有人不怕死,只是死有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上官嬿婉不敢自比死得其所,只是不願意看著他人為我白白丟了性命,他們也都是有妻有兒的人,他們的妻兒都在盼著他們回家,那種等待的滋味沒人比我更能體會。」
尉遲恭默然,他舒了口氣,語不傳六耳道,「娘子,上天入地我都陪著你!」
一剎那,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龐,上官嬿婉緊緊抿著唇,「此生我已無憾!」
「不要……」
連翹望著那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刃,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小姐,不要……」
上官嬿婉似是卸下千斤重擔,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她握緊架在頸項上的匕首,「連翹,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著,就當是為了完成我的遺願……」
話音未落,只听門外傳來一聲吆喝聲。
「皇上駕到!」
眾人一听說是皇上駕到,紛紛停住了動作,不約而同的的望向門外。
以紀嬤嬤跟喬亓為首紛紛下跪,齊聲恭賀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二姐姐,二姐夫,快跑!」
上官暮雪不知何時已經躥到他倆的身邊,沉聲道,「皇上沒來,剛才是我讓一個小太監這麼喊的!」
「小姨子,你這是假傳聖旨,是要殺頭的!」
尉遲恭一把奪過上官嬿婉手中的匕首,沉聲道,「娘子,我不準你再做這麼不愛惜自己的事!」
連翹豎起個大拇指道,「四小姐,沒看出來你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假傳聖旨,今天起你就是我連翹崇拜的偶像!」
「現在好像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吧」
上官暮雪望著地上紛紛低頭的宮人侍衛,「再不趕緊趁亂逃跑,若是被發現的話,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紀嬤嬤匍匐在地上,半晌也沒見皇上進門,她剛要起身的時候,只听見門外再次傳來一聲吆喝,她不得不繼續低頭跪著。
上官嬿婉扶著受傷的尉遲恭,連翹則緊跟在後頭,三個人剛一踏出門口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一道寒光閃過。
「殺氣」
尉遲恭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只听「砰」的一聲,兩柄大刀觸踫到一起,閃過一道刺眼的火花。
待上官嬿婉看清來人的面目,不由得失聲喊道,「鐘司離!」
「鐘司離?這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連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黑衣男子從天而降,他的一雙眸子如寒冰凍窟般,沁出陣陣滲人的寒意。
尉遲恭疑惑的道,「你是誰?」
鐘司離冷聲道,「一個要殺你的人!」
大廳里頭的人,听見外頭有打斗聲起紛紛沖了出來。
紀嬤嬤望著這個黑衣男子,驚駭道,「鐘統領,你不在宮中當值,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鐘司離不緊不慢的道,「屬下奉皇後娘娘之命,特意趕來助紀嬤嬤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