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傅程大怒道︰「你休得狡辯!謝瑯,你敢抓我,算你狠,但有本事你就抓我去官衙啊!咱們看看回頭倒霉的是誰!」
謝瑯打起扇子,悠然道︰「傅公子想去官衙?那恐怕不能讓你如願了。雖說好狗不擋道,但是擋了路也算不得什麼大罪,不至于送去官衙。今日之事,不過是我路遇‘迷路’的傅公子,派人送你回家罷了,傅公子不必謝我。」說罷他不再理會氣急敗壞的傅程,對壓住傅程的侍衛吩咐道︰「還不送傅公子回府?」
「別,別!」傅程聞言,頭頂響過焦雷一般,這下是真慌了,他沒想到謝瑯竟然這樣厲害!要是把他押到牢里去,傅程還能叫他老爹幫他參謝葭一本,告他們濫用職權。可若是把他送回家……迎接他的可就是傅磊的教訓和禁閉了!
傅程嚇得臉色發白,想要告饒,臉卻僵硬了,半個字卻吐不出來。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叫他如何開口!
京兆尹府的侍衛不是吃素的,他們大多是禁軍出身,將傅程押的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傅程見謝瑯不是開玩笑,只得認命,老老實實的由著他們押送。不然多做掙扎,反倒自討苦吃。
被人押送著回府就夠丟人的了,這還不算,一路上傅程還能听到老百姓們的議論,罵他不知好歹,竟敢侮辱那位「洛陽的公主」。還有曾經在受災時受了謝瑤恩惠的小孩兒,趁人不備往傅程身上吐口水,吐完就一陣煙似的跑得沒影兒了,恨的傅程干跳腳,卻也毫無辦法。
閑話不提,謝瑤這邊解決了一樁小小的麻煩之後,車隊順利前行,很快出了城區,來到京郊的蘇子湖畔。不出意料的是,另幾家的閨秀和郎君早已抵達了。
主人家反倒遲到,謝瑤趕緊下車致歉。謝瑯對他的幾個好兄弟,卻只是拍了拍肩,沒說什麼多余的話。
誰知謝瑤這邊,卻有一個翁家的姑娘笑道︰「這哪里怪的著你,方才我來的路上都听說了,還不是那傅家的傻子出來搗亂!他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也敢隨口說要見瑤姐姐!」
說話的這姑娘叫翁幼雪,比謝瑤小一歲,也是今年選秀。謝瑤認識她有兩三年了,一直都是這副長不大的樣子。
翁幼雪生的討喜,聲音又甜甜的,叫人討厭不起來。眾人見她心直口快,早已習慣,紛紛笑而不語。
謝瑤笑道︰「就你話多!好啦,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兒,咱們走吧?」
姑娘們紛紛稱是,其中幾個想進宮的都跟緊了謝瑤,另幾個不參加選秀的,卻都拿眼楮往謝瑯他們幾個那邊瞄。謝瑤心知肚明,也不點破。她見一路無話太過無聊,便隨口起了個話題,拿謝琢打趣,「阿琢,你跑來我們這里做什麼,六殿下可在前面呢,你還不跟上?」
謝琢惱道︰「你胡說些什麼呢!」話雖如此,眼底卻帶了絲甜蜜的羞澀。眾人見了,一同起哄,臊的謝琢羞紅了臉,瞪了謝瑤一眼後跑開了,躲到別人身後。
元諧遠遠見到謝琢從謝瑤身邊走開,輕輕地舒了口氣。謝琢這個面目平庸的未婚妻,一直是堵在他喉間的一根刺。他當真想不明白,謝琢為何那麼樂意纏著謝瑤?難道她不知曉,那張本不美麗的臉與謝瑤在一處時,對比之下會顯得她更加丑陋?
元諧的目光似不經意的從謝瑤身上略過,好像在遠眺對岸的風景,實則卻在暗暗打量著她。
柳垂金線,桃吐丹霞,再美的景色,卻都不及那個如花朵初綻般的少女。
遠遠望去,身著櫻色團花紋錦長裙的謝瑤,身姿窈窕,烏發如雲,冰肌玉骨,非身旁的一群庸脂俗粉可比。
元諧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帶了一絲勉強。
少年少女們一路說說笑笑,直到走到一處葉稠陰翠之處方才停下腳步。主子們上午出來游玩,可辛苦了做下人的,天不亮就趕到荒郊野外,將湖邊景色最好的空地圈出來,布置這些貴人休憩玩鬧的地方。
謝瑤他們一來,就見干淨的草地上整齊地鋪著兩排絲綢墊子,墊子前擺放著低低的矮案。等他們入了座,婢女們才把新鮮的瓜果呈上來。
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還沒有那麼重,少年和少女們分作兩堆坐下,但距離並不算遠。自打謝瑤下了車,各式各樣的目光便或小心翼翼、或明目張膽的投向了她。謝瑤早已習慣了這種「注目禮」,坦然迎接著眾人的打量。等大家都坐了下來,有些人的目光便愈發的肆無忌憚了,比如,元氏的外甥王碩。
謝瑤今天特意帶了謝琦和謝玥等人在身邊,有點兒用她們當擋箭牌的意思,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怕了王碩。她知道就是王碩再怎麼鬧,她和王碩也是不可能的。因為王碩早已經在平城娶親了。以謝瑤今時今日的地位,元氏就算是謝葭的嫡妻,也絕對不敢把她許出去做側室。
今日已經出了傅程那出鬧劇,她並不想再老惦記著王碩這件事,再影響了踏春的心情,那便不值當了。她權當做沒注意到王碩的目光,全心投入到這場「清談會」之中。
當世有許多名士酷愛清談,引得貴族之家紛紛效仿,他們這些半大的孩子也不例外。只是他們年紀太輕,很少談論國家大事,說是清談,只不過湊在一塊玩耍,相互交換一下各自了解的八卦。
年紀相當的少年們聚在一處,男人們玩起了行酒令,姑娘們就隨意聊聊天,說些近日洛陽城內發生的趣事。
這些姑娘之中,數翁幼雪的話最多,消息最靈通。她瞪著大大的眼楮,一臉神秘地說︰「你們听說了沒有?城西那邊兒的獵場整日人擠人,路都要走不通了!」
謝琢奇道︰「這是怎麼個道理?就算打獵的季節到了,也不至于都蜂擁到一處去啊?前兒我到城東去打獵,還奇怪呢,怎麼都沒幾個人?莫不是都跑去了城西不成?」
正三品光祿大夫之女魏南珍道︰「定是城西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翁幼雪見成功引起了眾人的興趣,得意地點點頭,「可不是!」說到這里,她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莫測地悄聲道︰「我听說,是因為皇上偶爾會去城西獵場打獵呢!」
「皇上?!」眾人低聲驚呼道。
提起這位少年天子,就算是無意進宮爭春的少女,也不由的關注幾分。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吶!
翁幼雪眨眼道︰「是咯,有一天我好奇,就叫我們家里的小廝去打探情況。據說無數少女蜂擁而上,都想著見皇上一面,但她們都擠不進去呢!」
「那是自然。」魏南珍道︰「皇上所在之處,定然戒備森嚴。那是聖駕,豈是這些平頭百姓隨隨便便就能接近的。」
謝瑤歪頭想了想,頷首道︰「這就是了。我還想呢,皇上怎麼會跑到城西去打獵。前幾日听我阿父提了一句,皇家獵場正在修建,只怕沒個小半年還修不好呢。」
謝琢恍然道︰「哦哦哦,難怪六殿下都在平常的獵場打獵……」
謝琢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少女們定然要將她打趣個沒完。果然話音剛落,翁幼雪便笑嘻嘻道︰「好你個謝家阿琢,好不害臊,你快點兒招,前幾日去城東打獵,是不是約了六殿下?」
「是不是,是不是?」旁人事不關己,樂得看笑話,紛紛拿謝琢開心。
許是她們鬧的動靜太大,元諧敏感地轉過頭來,看向她們。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為首的謝瑤身上。
謝瑤似有所感,眼神不知是轉向他的方向,還是只是隨意的一掃。忽然,她極淺的一笑,卻叫元諧心中歡喜萬分。
謝琢全然沒注意到元諧與謝瑤之間的暗潮流動,她一門心思都放在對付翁幼雪身上了,「我看你才是好不害臊!听了樂子解解悶也就罷了,你還當真派人去城西!我看……」她眼神兒一飛,意有所指地說︰「我看,你是想進宮當娘娘吧!」
「我叫你胡說!」翁幼雪惱了,站起來追謝琢。謝琢撒腿就跑,不小心踫倒了謝玥的案幾。謝玥嘴上說沒事,卻暗暗紅了眼楮。
看似極簡單的一個聚會,卻是人人有所思,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和小心思。
謝玥從出門開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她一直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身邊所有的人。
她最羨慕謝瑤,明明她們兩個是差不多的出身,都是側室所出,甚至謝瑤還不如謝玥的生母是個鮮卑人,可謝瑤就是活的那麼舒服自在。不僅美得驚人,擁有管家權,還那麼受父親的喜愛,甚至整個洛陽都傳頌著她的美名。謝玥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她謝瑤那麼好命呢?
她還羨慕謝琢,謝琢有一個當大將軍的祖父,又是獨生女。仗著這一層背景,相貌平平的謝琢竟然能擁有元諧那樣好的夫婿!
她還羨慕嫡出的翁幼雪,整日無憂無慮……羨慕高貴典雅的魏南珍,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端坐的模樣如同一幅山水畫。
可……她呢?她謝玥,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她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低著頭的謝玥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做人上人,讓這些看不起她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會一直都比不上謝瑤的,她不會!
被人當做目標的謝瑤,完全沒注意到謝玥的心事。此時她正優哉游哉地喝著涼冰冰的西瓜汁,幸福的都想躺下來。
出來散了散心,果然不覺得那麼無聊了。她心想著,等這次打發了王碩等人,下次就只和翁幼雪、魏南珍她們出來玩兒。有的人玩不到一塊,硬要湊到一起,只覺束手束腳。
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幾個少年郎吵著要親自烤串給大家吃。姑娘們樂得如此,無人反對。機靈的奴僕們連忙支起爐子,把早已準備好的飯菜悄悄的端了下去。
等大家說說笑笑的吃完了午飯,不知是誰提議,要去蘇子湖支流的小溪那里玩「流觴曲水」。眾人紛紛附議,便起身往溪邊走去。
所謂「流觴曲水」,就是大家坐在小溪邊上,拿一個瓢一樣的東西放在水上漂。瓢中有一杯酒,人們輪流上岸背過身擊鼓,等鼓聲停了,瓢落在誰面前,誰就得回答一個問題,回答不上來就要喝酒。這種類似于「誠實勇敢」的游戲,是洛陽少年們的新寵。玩這種游戲,很容易拉近參與者之間的關系。
謝瑤是今日聚會的發起者,很自然的由她第一個擊鼓。鼓聲停下的時候,瓢正好漂到謝瑯面前。謝瑤見是自家哥哥,特意環視了那幾個未婚少女一眼,然後不客氣地問道︰「阿兄什麼時候能給阿瑤娶個嫂子回家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笑作一團。謝瑯紅了臉,干脆的拿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謝瑤假裝失望地搖了搖頭,將鼓槌丟給謝瑯。
有元諧在,謝瑯不敢托大,又將鼓槌遞給元諧。元諧假意推辭了兩次,沒有讓掉,便拿著鼓槌站起身。
這一次,那只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謝瑤面前。
謝瑤暗嘆倒霉,當真孽緣。
元諧笑了笑,他掐準了時間,得逞後,只覺得無比的滿足。
他看向謝瑤,極溫和的問她,「四姑娘最喜歡什麼花?」
這是一個看起來稀松平常的問題,有心人卻可看出,其中淡淡的曖昧。
謝瑤坦然答道︰「最喜荷花,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元諧笑著贊了一句,「果然人亦如蓮。」
謝瑤淡淡一笑,沒有再接話。
蓮,是她前世的封號……
接下來輪到謝瑯擊鼓,這一次,瓢落在了元氏的外甥王碩面前。
謝瑯想了想,道︰「王家表兄今日是不是有心事?」
王碩笑道︰「哦?此話怎樣?」
謝瑯淡定地說︰「你一直盯著姑娘們瞧,行酒令的時候就沒對上過一句。」
眾人聞言哄然大笑,王碩卻渾不在意地回答︰「沒錯,我有心事。」說到這里,他刻意一頓,眼神掃過眾女,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這個答案,二公子可還滿意?」
謝瑯頷首一笑,將鼓槌遞到王碩手上。
如此玩鬧一番,氣氛極佳。等到了傍晚,玩了一天的少年們終于戀戀不舍地準備回程。
謝瑤疲倦地鑽進馬車,一進來就叫映雪給她按摩。等到四肢都舒服的舒展開來,謝瑤終于有了點兒心情听映雪的嘮叨。
「完了完了,完了!」映雪如同一只驚慌的兔子,一直在重復「完了」這兩個字。
「怎麼就完了?」映霜沒好氣的問她。
映雪十分肯定地說︰「那個王家郎君,肯定是看上咱們家姑娘了!那可怎麼得了?咱們姑娘為了進宮選秀,準備了多久啊?怎麼能沾上王家郎君那樣的人?」
映霜一听,也憂心忡忡地看向謝瑤。
謝瑤跟個沒事兒的人似的,軟軟地躺在那里,好像沒骨頭一樣。不經意間,竟是媚態橫生。映雪看的一愣,說話間卻帶了哭腔,「霜姐姐,你看是吧!就咱們家姑娘這好樣貌,連我們女人看著都心動,別說那王家郎君了!」
「噗!」謝瑤沒忍住破了功,笑了。「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我們雪姑娘對我芳心暗許許久了。」
「姑娘!」映雪急了,撒了手,不給她揉肩了。
謝瑤這才收了不正經的笑模樣,寬慰道︰「放心罷,王碩未必那樣糊涂。依我看,沾上他的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
謝瑤點頭,「你們且瞧著吧。」
只有謝瑤自己能感覺的到,她剛剛下馬車的時候,王碩的確一直往她這邊看。由于那個時候大家的位置還不固定,謝瑤也不能確定王碩到底在看誰。不過等到落座之後,王碩的目光就很明顯了。
當晚,元氏房中,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
「什麼?!」元氏吃驚的差點跳了起來,瞪著王碩道︰「你想求娶五姑娘?」
沒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王碩不愛謝瑤這一款,看上小白菜兒似的謝玥了。
元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訥訥道︰「這……老爺雖不疼五姑娘,但好歹她也是京兆尹之女,做人妾室,還是太說不過去了。」
王碩忙道︰「我可以為她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絕不會叫她受了委屈。」
見元氏還是猶豫,王碩又添了一句,「事成之後,我阿父一定會幫大表哥謀一個好差事的!」
一提起謝珩的前程,元氏便心動了。她硬了硬心腸,道︰「好,我且試上一試,若是不成,你也休再纏我!」
王碩大喜︰「多謝姨媽,姨媽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這孩子!」元氏無奈地搖頭,暗暗慶幸,幸好王碩看中的是謝玥……要是謝瑤,那可就麻煩多了。
元氏攆走王碩,叫來劉嬤嬤,兩個人商量了一番,覺得如果就這麼直接去跟謝葭說,謝葭肯定不依。那就得從別處下手。
第二天一早,元氏就派人去把謝玥的生母吐奚氏叫了過來。吐奚氏被元氏使喚了這麼多年,在她面前早就沒了脾氣,哪敢說個「不」字?當即便應下了。
元氏歡喜不已,又把謝玥叫來。誰知謝玥一听說元氏要把她送給王碩做小,當即白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告饒道︰「阿、阿母,求求您,不要把阿玥許給王家郎君!阿玥想、想進宮,幫助大姐姐登上後位!」
「你說你要幫阿瑾?」元氏嗤笑一聲,搖頭道︰「阿玥啊,不是阿母看不上你,就你這個性子,若是進了宮能自保就不錯了,哪里還顧得上你阿姐?」
再者說句實話,謝瑾這個女兒越鬧越不像話,和謝瑤對比起來,那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連元氏這幾年都對謝瑾心灰意冷了,哪里還會指望她坐上皇後之位?說謝玥會幫她,那就更好笑了。她們兩個,一個脾氣火爆的一觸即發,一個像團沒骨頭的面團兒,中和一下倒還好,可分開來看,真是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面的。
元氏越想越搖頭,「阿玥,你還是听阿母一句,好好兒的跟著阿碩罷。左右進了宮也是做小,倒不如嫁給阿母的外甥,將來阿母也能幫襯你一二。」
謝玥心想,她這麼多年忍辱負重,為的不就是選秀的那一天?只有進宮,做了娘娘,她和吐奚氏這兩個透明人才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她怎麼能夠甘心,就這樣叫王碩那個登徒子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謝玥咬咬牙,抬起頭,神色決絕地看向元氏,幽幽道︰「阿母心知肚明,若四姐姐進了宮,大姐姐就再無出頭之日了。把四姐姐許配給王家郎君,豈不是一舉兩得?」
元氏心中一動,這樣的確是更好,只是……
她還是搖頭,「不可能的,你阿父絕不會把阿瑤許給阿碩。謝瑤她和你不一樣。」
謝瑤和你不一樣。
謝玥苦笑,明明知道元氏說的是事實,心頭卻還是在滴血。
是啊,不一樣呢……從小到大,謝瑤有的,她全都沒有,她永遠都只能眼巴巴的瞧著備受寵愛的謝瑤。謝玥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吶!
元氏的話,使得謝玥心中澆了一盆涼水一般,讓她在徹底絕望之際,有一個埋藏了許久的怨毒的種子,悄悄的發芽了。
謝玥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直視著元氏,目光如炬,「如果阿玥……有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