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渾身一震。
猛的抬頭看向墨魘,厲聲道,「你說什麼?!」
楚離真想一巴掌拍死墨魘,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險些給忘了!
墨魘有些心虛,卻沒敢反駁,低聲解釋道,「方才進屋就想跟您說的,是世子妃也在,而且……」他不是被世子爺手上的那個「粽子」給吸引了麼,差一點兒忘了正事兒。
楚離怒視墨魘,聲音低沉冷厲,「給我說清楚點!」
「是是是!」這回墨魘瞧著楚離是真的火了,再也不敢吊兒郎當了,趕緊正了正臉色,然後把自己收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知了楚離,「是玄魄那邊傳來了消息,先前收到了世子爺要去尋路神醫的事情,玄魄就動用了手底下的人去尋找,是根本就查不到路神醫的任何消息,只听過番省的百姓說過他們那里曾經出來了一個醫術十分了得的神醫,听說是林巡撫的長子在大街上縱馬,踢傷了一個小孩子,那孩子被踢得已經要死了,是路邊的一個神醫給醫活的……所以玄魄就猜測是路神醫……」
墨魘瞧著楚離眸色黑,繼續道,「起先沒有確認,後來玄魄自己去了番省一趟確認了這條消息,說是醫好那孩子的人正是路神醫,林巡撫的長子原本瞧著路神醫本領高想把路神醫給請回府上的,是路神醫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直接就走了。後來為此還大張旗鼓的差點兒生了搶人的情況,那路神醫本領倒也極大的,在番省林巡撫的腳底下得罪了他的長子竟然都能走的掉!玄魄傳來了消息,說是路神醫能穿過了番省和北延國的交界處,去了北延國,現如今玄魄已經親自去北延國打探消息去了!」
楚離听得沉吟不語。
北延國……又是北延國。
先前蘇慕錦的娘親也曾經出現在北延國的邊境上。
他腦子一動!
難不成這兩個人會有什麼牽連?
他問墨魘,「路神醫在番省出現大概是什麼時候?!」
「好像說已經有四年多了!」
四年多前!
那個時候不正是蘇慕錦娘親詐死的時候麼!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墨魘。
墨魘頓時警覺的抱住肩頭,防備的瞧著世子爺。
世子爺一出現這個表情,他就覺得沒有什麼好事兒生了。
「這件事先不要讓世子妃知道,繼續查,給玄魄傳出消息,什麼事情都以放下,這件事必須讓他親自去查,等找到了路神醫,不管是用強還是示弱,一定要把他給我帶回京城來!」
墨魘瞧著世子爺暗黑的眸子,不敢反駁,只愣愣的反問他,「那世子妃娘親的下落呢?」也先放下麼?
「岳母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查證,先找到路神醫是最重要的!」
「哦!」墨魘點點頭,「等會兒我就去給玄魄傳消息去!」
「嗯!」
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也許……尋到了路神醫,也就能找到了楚柔了。
不止是因為時間上的巧合,還有一件事情!
據他所知,當年的楚柔說是詐死其實也不然,她產後血崩是事實,產後血崩的女子幾乎沒有一個能活的下來的,她雖然是被人用其他的手段給弄的詐死了,是普天之下,有誰有本事能把一個血崩了的女子給救活?!
除了路神醫,他想不到旁人!
瞧著墨魘轉身要走,楚離又喚住他。
「你等等!」
「世子爺還有其他吩咐?」
「從外面尋一個懂藥膳的大夫,請回王府里善待,以後我和世子妃的膳食就用藥膳取代!」
墨魘眼楮一亮,「世子爺,您要調養身子了?」
世子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是為了和王爺賭氣,一直都不好好的調理。
楚離搖頭,「不是我要用,給世子妃的,別讓她知道,讓廚房里所有人都不許說出一個字出去,還有請來的大夫也要好好的把關,讓人都給我仔仔細細的做事兒,讓我知道有嚼舌根子的就直接拉出去賣了!」
墨魘一驚,忍不住縮了縮肩頭。
世子爺從來都不管王府里的事情的,這是要干嘛啊?
「讓大夫弄一些順氣的藥膳,讓廚房里的廚娘們每天都必須弄藥膳來,若是世子妃問起就說是給我弄的,知道麼?」
墨魘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
心里對世子爺的敬佩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流不息。
為了世子妃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他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佩服了!
世子妃的身子骨不好他是知道的,其實這也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世子爺曾經給世子妃診過脈,當時世子爺臉黑的他都不敢看!這回世子爺是要開始給世子妃調理身子了啊,怪不得一向不收王爺東西的他,今兒個會收了那塊黑玉。
不就是說是以將養身子骨麼。
不過有一點他不明白。
墨魘撓撓頭,「世子爺,為什麼不能讓世子妃知道啊?」
照他說,這個時候正是應該大獻殷勤的時候啊,讓世子妃知道了世子爺背地里給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讓她感動一下不是更好麼?說不定世子妃一感動就會對世子爺投懷送抱以身相許來著!
他這話一出,卻感覺身邊的空氣陡然冷了好些。
連呼吸都有些涼。
墨魘瞧著世子爺瞧著自己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身子一抖,干笑一聲,「哈,那個,世子爺,我去廚房去吩咐一下啊,現在立馬讓人給找大夫回來!」
一溜煙兒,人就閃的無蹤無影了。
楚離輕輕的垂下了眼眸。
因為……他看的出來,蘇慕錦看上去那樣的含笑端莊,是內心里早就沒了求生的本能,她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致命的打擊,讓她對這個世界早就絕望!如果不是有報仇的信念一直支撐著她……她早就崩潰了!
還有……
他昨天晚上才現,她睡著了之後神情會十分的不安,夜里噩夢連連!就單單昨天一個晚上她就說了一晚上的夢話,他認真的去听,是只能看著她嘴巴一直不停的動,仿佛努力掙扎著要說話,是卻不出一點兒的聲音!
更讓他覺得膽戰心驚的是,明明夜里那樣脆弱的一個人,醒來了卻若無其事做一天該做的事情!甚至該笑的時候臉上和眸子里全都是笑意,若不是他晚上現了這樣的情況,也許他真的會被她臉上的恬靜和笑容給欺騙!
他想問,卻知道她不會回答!那麼,他就不問!
她的身體,她自己以放棄!
他不會放棄!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溫暖和溫情的,也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告訴他,在她的身上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墨魘辦事十分迅速。
剛剛到酉時他就已經從外面帶進來了一個大夫。
因為事關世子妃,墨魘也不敢自己做主,就帶著大夫來給楚離看上一看。
如果世子爺覺得以的話,那就留著。
楚離瞧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他面色端正,肩頭上背著一個藥箱,面對他的打量稍稍有些拘謹,但是還算是落落大方,問什麼就答什麼,起先那大夫還有些因為畏懼楚離的名聲而小心翼翼,後面听著楚離問的都是一些他擅長的東西時,表情就自然了許多,說話也十分的得體了。
「……在下最擅長的就是制作藥膳,還在京城里開了兩家藥膳房,只是平常少有人問津,這段時間在下就想著要把藥膳房給關了,京城中的鋪面都太貴了,每天賠錢,也實在做不起的!」
提起自己喜歡的藥膳那中年大夫臉上就光,做一行愛一行,他就是因為喜歡做藥膳所以才選擇做了大夫,一直想把藥膳給推廣到全京城,用了所有的積蓄開了兩家藥膳房,是效果太差了。
幾乎沒有任何的回報。
大家一听是做藥膳的就不在來了。
因為他們潛意識的覺得藥膳是做給身體有病的人吃的,其實他想說,身體不好的人長期吃藥膳以調理身子骨,而身子好的人吃了藥膳只會更加的強壯。所謂有病的治病,沒病的強身,還以預防自己生病,是不管他怎麼解釋,藥膳房里的生意還是越來越差。
這兩天實在沒法子了,房租也到了期限,就只好把兩個房子給清空了出來,想著這兩天就和屋主說一聲,把藥膳房給關了,然後他就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去,不管怎麼樣,夢想實現不了,卻不能連吃穿都不顧了的。
他忍不住側首看了墨魘一眼。
墨魘雙手抱著肩膀,一柄漆黑的長劍被他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比凶神惡煞還要嚇人。
他當時就是被這個人給硬生生的抓來的。
還好一路上這個墨魘給他解釋了抓他的理由,他這才稍稍的安心了。
他不敢看楚離,據說這個楚世子殺人如麻,凶狠殘暴,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殺人砍人的。
他抖了抖身子,有些後怕。
「我出錢讓你的藥膳房開下去。有一條件!」
大夫眼前一亮,「世子爺您盡管說,只要能讓在下的藥膳房開下去,讓在下肝腦涂地都在所不辭!」
楚離抿唇。
「我不需要你為我肝腦涂地,只需要你用藥膳幫我治好一個人!」
……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蘇慕錦才後悔的要死。
因為楚離的手被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壓根沒有辦法用膳,而笙簫等人和墨魘都知道自家的主子吃飯的時候不喜歡人伺候,所以走的那叫一個干干淨淨的。
她坐在凳子上,瞧著對面坐著的楚離。
他正艱難的試圖用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去拿起勺子,他的手指頭就只露出那麼一點點,別說是拿起勺子正常的用膳,就是動一下也都萬分的艱難。
他半點沒有開口要她幫忙的意思。
正是因為他沒有這個意思,她才越的覺得不好意思。
明明是她把他的手給包裹成那個樣子的……
干咳一聲,蘇慕錦試探性的開口,「楚離,要不然我讓墨魘進來伺候你用膳?!」
「不用!」楚離毫不猶豫的拒絕,「讓他伺候我吃飯,以後他非拿這件事兒笑死我不!」
蘇慕錦想了想墨魘的為人,閉上了嘴巴!
還別說,以墨魘的那個性子,能抓到自己主子的小辮子,肯定要天天掛在嘴邊嘲笑的。別的護衛沒這個膽子,但是偏偏誰讓這個墨魘的膽子比天還大呢。
這個意見給否決掉了。
她又問。
「要不,我讓墨魘重新來給你的手包扎一下?」
楚離嘆口氣,看了蘇慕錦一眼,然後垂下了眸子。
那一眼十分復雜,好像是輕嘆,又好像是黯然失落,總之看的蘇慕錦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她閉上了嘴巴。
唉,今天剛剛弄好的紗布,還上了藥,真的重新包扎的話那藥不是白上了?
她輕嘆一聲,自認倒霉。
「我喂你吃吧!」
楚離低垂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抬起頭的時候卻故作為難的道,「你……會不會不方便?」瞧著她有些猶豫的表情,他干脆不再試圖去拿勺子,有些頹喪的推著輪椅就要離開。
黯然道,「算了,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真是沒用,不能走路也就算了,現在連用膳都不能自己動手了!錦兒,真是委屈你了,嫁給我這麼一個廢物,什麼都不能為你做,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辦法自理……」說著,似乎十分懊悔自責的垂下頭,「錦兒,你好好吃吧,我今天也不餓,我去書房里看會兒書!」
推著輪椅就要往外走。
蘇慕錦一把拉住他的輪椅扶手!
一把揮開他按在輪子上的手,低斥道,「不是跟你說了不許踫輪子麼?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楚離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垂下頭。
燭光下,蘇慕錦只能瞧見看著他烏黑的墨,卻瞧不見他面上的表情和眸子里的情緒,只能感受到他渾身都散著一股子頹廢的氣息。
她輕聲一嘆。
蹲在他的面前,和他保持平視的姿勢。
像勸聰兒那般勸他,「不就是手暫時不能動麼,又不是一直都不能動,等你手上的繭子落下來了,以後生出了新的皮肉就以拿筷子了啊。還有兩條腿不能走路有什麼關系,大周朝兩條腿不能走路的人多了,每一個跟你一般活的這樣好的,誠然跟你的身份有關,是你也不能否定了你的一切,你又自己的屬下,也有自己的一股力量,換了旁人誰做的到?」
她拍拍他的肩膀,她不太會安慰人,只能攬著他的肩頭。
「說起來是我不好,我把你的手給包成這樣的,要不……」讓墨魘來給你重新包扎!
「好,那你喂我吧!」
蘇慕錦一噎。
只能認栽了。
她推著楚離的輪椅,給他推回到桌子的旁邊。
晚膳很簡單,應該是楚離打過招呼的緣故。
只有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
一個清炒蘿卜,一個蒸蓮藕,還有一個筍絲炒肉絲。
湯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煮的,沒有任何沉澱物,一盅暗黑色的湯汁,泛著一股子濃濃的藥味兒。
蘇慕錦沒有問,想來也知道是楚離身子不好,所以才讓人特意弄得藥膳。
她反正也不挑食,跟著吃也沒有壞處,因此沒有表任何的觀點,以免又刺傷了楚離脆弱的心。
她給他盛了一碗湯,自己也盛了一碗!
米飯是方才笙簫盛好的。
她看著桌子上的兩菜一湯,問他,「你想吃哪個?」
「蘿卜吧!」
蘇慕錦就夾了蘿卜給他放在他的唇邊,還一手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碗給接著,聰兒其實算是她給養大的,因此她喂飯十分的嫻熟,動作也十分的優雅。
看著楚離一口一口的把蘿卜吃掉,她又去給他夾菜!
「別只顧著我,你自己也吃。」
主要就是為了給她弄的,他有些愧疚的看著桌子上的一桌子食材,除了筍絲炒肉絲就沒有一個正常的!老人們都說冬吃蘿卜夏吃姜,這冬天沒到,也沒有到吃蘿卜的時候。還有蓮藕,這不是夏天才有的東西麼,他們竟然都能吃到。
還有那一盅黑色的湯汁,看著就讓人倒盡胃口!
「錦兒,我身子骨不好,所以一直都要吃藥膳,今後恐怕要委屈你了!」
「沒關系,我不挑這個。」她真的是什麼東西都吃得下。
娘親最初離開的那兩年,她和柳嬤嬤她們再錦園里,那時候劉氏掌家,爹爹朝事正忙,老太太根本就不管她。叔叔嬸嬸們跟她也不親近,每個月的月例都被劉氏克扣,她別說是挑食了,就是能吃飽都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也因為這個養成了從來都不挑食的好習慣。
瞧著楚離越愧疚的眼神,她輕嘆一聲,舀了一勺子湯汁放在唇中,味道不怎麼好,泛著一股子草藥的味道,不過還好不似藥湯那樣苦,倒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咽。她在楚離殷切的眸子下喝了幾勺子,瞧著他期盼的眼神,含笑道,「還好。」
楚離仿若松了一口氣一般!
因為楚離的雙手不便,這一頓飯硬生生的吃了兩刻鐘的時間。
到最後湯汁都沒有一點兒熱氣了。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楚離還有些心不在焉。
哎!
原本還想著能產生一點兒旖旎的情愫呢。
結果人家壓根就是把他當成小孩子給照顧了!
就跟他今天早上想辦法讓她親他一樣的,明明是想弄出一點兒氣氛,是她偏偏就有辦法讓他所有的想象全都粉碎!
楚離表示自己十分的無奈。
用完了晚膳,笙簫就進來收拾碗筷。
為了不讓她們幾個丫頭知道她和楚離是分被窩睡的,蘇慕錦沒有讓笙簫給她鋪床。
兩個人沐浴之後就鑽進了被窩。
蘇慕錦體質極寒,還不到冬天就渾身冰涼,就是剛剛從浴桶里出來稍稍好一些,不過要不了多久就立馬熱度又沒了,楚離瞧著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麼。
靠著大迎枕,這會兒也睡不著!
蘇慕錦心里有些想家!她畢竟是剛剛到楚王府,跟在蘇家的時候不一樣了,她適應能力好,卻不放心在蘇家的聰兒!蘇家也就只有聰兒能讓她掛心了!
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
「想聰兒了?」
楚離仿佛有讀心術一般,不看她就準確的問出來。
蘇慕錦苦笑,渾身的重量都倚在背後的床架上,「聰兒年紀小,以前最是依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應該也以的吧,這一年多來,他都極少粘我了。」
提起這個,她不知道是欣慰多一點,還是心酸多一點。
「你啊,別總把聰兒當成小孩子,他都五歲多了,馬上就要六歲了,該放手的時候就該放手了,有時候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再過不久聰兒就該去清風學院念出了,到時候也該搬出後院去前院住了,蘇家的前院里有你爹爹還有你的兩個叔叔,都會好好的教育他的。」
他覺得蘇慕錦對蘇聰太過擔心了。
在他看來,這種擔心實在有點兒多余。
因為聰兒已經長大了,聰兒那個孩子本身就十分聰明,身邊又有周嬤嬤那樣的敏銳智慧的老人在身邊,怎麼能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兒!他早就懂事兒了,更知道自己的姐姐為什麼那樣用心良苦的疏遠自己。
在蘇慕錦頭一次開始讓聰兒去二房,年幼的聰兒就已經感覺到問題了,後來姐姐一次次的疏遠自己,他當然知道姐姐是故意的,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時候聰兒就找上了楚離。
很難想像,那麼小的一個小孩子,竟然出了蘇家,跑到了楚王府。
還是墨魘給瞧見了,把他給領到了楚王府的。
那個時候他很意外。
因為他雖然跟聰兒說他叫楚離,是從來也沒有告訴聰兒,他是楚王府的世子。
他相信蘇慕錦也不會跟他說這些。
是這孩子分明就真真切切的找來了。
他當然知道蘇慕錦的用心良苦,瞧著聰兒沉肅的小臉,和以往天真無邪的樣子十分不一樣,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聰兒。
聰兒就跟他約定了,誰也不能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
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聰兒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那樣一番話。
「姐姐既然想讓我離她遠一些……那我就離她遠一些!」
那時候才不到五歲的小孩子,竟然就真的仿佛按照自己姐姐的希望那般,離她遠遠的!
只為讓她放心罷了!
「……道理都明白,只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就覺得有些難受了,他畢竟才六歲還不到,又從小沒有娘親在身邊!」
楚離含笑轉移了話題。
「怎麼就不擔心你爹爹呢!」
「他是個大人有什麼好擔心的,為了能找到我娘親,他都會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也是!」楚離呵呵一笑,把今兒個徐傲在宮里挨打了的事兒給告訴了蘇慕錦。
「太後打了他?」
她不知道楚王爺昨兒個派人痛扁了徐傲一頓,因此對于徐傲挨打還真有點兒奇怪,據她所知,徐太後是個十分護短的主兒,怎麼會動手把徐傲給打了?還打的半死不活的!
楚離就把昨兒個生的事兒和今兒個大街上傳播的流言全都給說了一遍。
「怪不得呢,原來是這樣!」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楚離一眼,瞧見他面色絲毫不變,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很顯然,徐傲挨打就是因為挑釁了楚王府。
而太後是要給楚王爺面子,順便也表態的。
這兩個人……怎麼說呢!
以說是一唱一和吧。
楚離面色竟然絲毫不變,想來是被楚王爺給傷透了心,所以才會這樣麻木了吧。
想起今天楚王爺慈愛的臉,她真心覺得果然還是人不貌相啊。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事兒。
「消息怎麼會傳的這樣快的?不過一天竟然已經人盡皆知了?」
「當然是皇上的功勞!」
楚離輕笑,動了動有些麻的身子,側首看著她笑,「皇上這一次還真的是能忍,竟然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徐傲養在外面的女人到徐家的大門口給鬧了一通,呵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戲看了!」
「啊?」蘇慕錦驚訝的瞪大了眼楮。
寧奕竟然真的听了她的話去找了徐傲的其他女人!
一年多了,寧奕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還以為是徐傲把人給藏得太深了,原來寧奕竟然一直在等待好機會呢,竟然這個時候給爆出來了。
不過,她皺眉,「不對啊,徐家的人怎麼也不能讓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進府的吧,那不是直接打林若的臉嗎,林巡撫如果知道了能善罷甘休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楚離神秘一笑,從床頭的椅子旁邊拿過一杯茶水遞給蘇慕錦,自己也拿了一杯,這是方才上床之前他讓蘇慕錦給倒的,是兩杯泡了徘徊花的花茶,他抿了一口才在蘇慕錦期盼的眼神下解釋,「徐家不止是徐國舅這一支嫡系,徐國舅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他們兄弟幾人都是在徐國舅府里生活的,兄弟的感情倒是不錯,只是以前太師,也就是徐國舅的爹爹曾經說過,只有嫡出的長子長孫能繼承家業。林若一直嫁到了徐家那麼多年肚子都一直沒有動靜,徐國舅當然著急,生怕兩個弟弟的兒子生出徐家的嫡長孫來!」
「……不過徐國舅的二弟為人十分,對自己的正室妻子以說不問不聞,因此這些年嫡系一直沒所出,而徐國舅的三弟年紀要輕許多,這會兒兒子才十五歲,馬上就要成親了,真的成了親生出了嫡長孫出來,今後徐家所有的家產全都歸了三房了,這個時候徐國舅能不著急麼!」
蘇慕錦不解,「這和徐傲養在外面的女子有什麼關系?」
楚離輕笑,「哎呀,我好像忘了告訴你,徐傲外面的那個女人懷了身孕!」
蘇慕錦目瞪口呆的!
徐傲竟然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真的不怕林若知道了跟他鬧啊!
「那女人是皇上給找出來的,那麼好巧不巧的偏偏就在徐傲生死不明的時候去鬧了一場,你說自己唯一的兒子能沒命了,而兒子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徐國舅會放任不管麼!」
蘇慕錦點頭。
的確,如果是平常時候,林若生養了孩子的情況下,那女子的命運也只能落得個母子命喪的下場了,這個時候徐家的大房里根本就沒有子嗣,這個時候出來了一個孩子,雖然不知道是男是女,是是兒子的機會畢竟也有一半,這個時候誰都不能會傷害那女子的。
她想著林若那樣囂張跋扈又善妒的性子,不由得輕笑。
「真的被林若知道了這麼一茬,那真的就有好戲看了!」
「寧奕做事你覺得會只單單讓那女子在外面鬧一出這麼簡單麼,如果不出我所料,現在林若恐怕已經知道了徐傲在外面的女人有身孕的事情了!」
蘇慕錦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寧奕這一年多都沒有動靜,這一次出手,怎麼能會讓事情的走向偏離他的掌控!
林若在京城中善妒是出了名的。
連沒有名分的通房都容不下,你能指望她容得下懷了徐傲孩子的女人?!
根本不能!
這件事鬧出來,不管最後以什麼結局收場,徐傲和林若之間肯定不能和以前那樣太平了,如果寧奕的計謀得當,說不定還能讓林家和徐府反目成仇都說不定!
「寧奕這一招真是出乎我預料!」楚離瞧見蘇慕錦不知不覺的把一杯的徘徊花泡的茶水都喝完了眸子微微松了松,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就給放在了床頭的凳子上,「以林若的性子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該鬧開了。」
「那……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楚離眸子清淡,含笑看了她一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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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徘徊花就是玫瑰花,用玫瑰花泡茶以順氣的,蘇慕錦長期郁結在心,所以喝這個茶對身體有好處,同樣的,蘿卜和蓮藕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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