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懶正擔心霜華惹禍,阮紫文便哭著要她陪著去找蘇笠青請假下山,說是幫小懶找采買師兄送零食下山時听說阮家出了大事,後院不知哪個姨娘不知怎麼惹上了妖孽,不但自己死了還連累的一對兒女,早在幾天前接連斃命。
「到底是哪個姨娘?」小懶也有些害怕,若是阮紫文的娘,本尊王小懶的娘是她的貼身奴婢,怕也凶多吉少。
阮紫文哭得梨花帶雨︰「就是不知道哪個啊!采買師兄也是听來的,誰是誰都搞不清楚,只說傲來洲早就傳開了——我爹怎麼不派人來給我捎信兒?難道真的是我娘,怕我不能專心修煉?」說到這兒又哭得幾乎岔氣兒。
小懶雖然不喜歡阮紫文,也不由得跟著擔心,連忙催促她一起去跟蘇笠青請假,要和她一起下山看看。她平日很少想起這具身子本尊的爹娘,但不知怎的,此刻听說她們身在險境甚至有可能已經遭難,竟真的擔心難受得不得了。
蘇笠青一听,立刻點頭答應︰「這是大事,理應下山瞧瞧,也正好下山歷練歷練。」邊說邊讓人去通知張恆遠和喬付杰,「你們四個是一同進特修班的,也修煉了這些日子,就一同下山去。若真是妖,就大膽收了。」
阮紫文哭著福身謝過。
蘇笠青又送儲物袋里取出幾枚黃色的符紙交給阮紫文︰「如果對方太強,千萬不要逞強強攻,用這符紙折了紙鶴送消息上山,咒語是‘媞涐ソ尐 尐紙鶴怎噯嘟 嫌誃……’。」阮紫文連忙哭著收了記下。
等張恆遠和喬付杰來了,四個人便一同領了腰牌下山。玄門弟子根據修煉級別所居地點不同,上千門眾也並不全部相識,因此若想出入遮雲山,必須憑腰牌識別身份。下山後阮紫文還自掏腰包給四個人都用上了神行符,好快些回到阮府。
小懶自穿越後還是第一次離開遮雲山。看見熙熙攘攘的普通世界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發現似乎和印象中的古代沒什麼太大差別,只是經常能看到不同等級的修士同普通人一樣在大街上晃蕩,憑著從前看書的經驗知道那些應該是所謂的散修。自由卻也清苦。
「小懶師妹,你最近似乎又有進益了。」張恆遠主動過來跟小懶搭話。
這還是拉肚子事件之後兩人第一次說話,倒也不是刻意躲著,只是大家雖然在一個班,修習卻根據各自的靈根各自的級別不在一處,很少能偶然踫上。而自從十五那夜霜華喝了一次心頭血,修為有所增加,幫著小懶修煉時也事半功倍,小懶的進益自然也比普通弟子要快。
小懶瞧著他笑了笑︰「張師兄也不慢。」
「半個月不見,咱們都生分了。」張恆遠的表情有些落寞。
小懶其實真的不怪那天張恆遠不幫自己。他只是不想為了自己得罪楊穎罷了。但也不會傻到這樣還想跟他做朋友,只今後你修你的獨木橋,我修我的陽關道罷了。
所以她並不像從前那樣趕緊解釋一番,只是笑著加快腳步︰「快走吧,都要被阮師姐落下了。」隨機快走幾步追上阮紫文——阮紫文擔心娘親的安危。一直馬不停蹄,再加上幾個人用了神行符,稍一分神就會落下好多。
阮紫文那麼聰明,見小懶又回頭瞧了瞧張恆遠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兒,嘴上也不說什麼,只牽著小懶的手道︰「快走。」因走得快,牽手時便不像平時那麼自如。不小心只牽了小懶右手的手指,阮紫文臉上便有了些詫異,「你手指上是什麼?涼涼的?」
小懶心中一驚,想也沒想便撒謊搪塞︰「七師叔給的小玩意。」
阮紫文拾起小懶的手細細看了一眼狐靈戒,臉上難得有了些曖昧的笑意︰「七師叔……不錯哦。」
小懶低頭不敢搭話,倒像是含羞帶怯了。
若是平日。阮紫文一定會細細八卦一番,但今天心里惦記著娘親,暫時沒有仔細詢問,只拉著小懶越走越快,張恆遠和喬付杰也連忙在後面緊緊跟著。
四人這樣馬不停蹄的趕路。傍晚便到了阮府。門房老鄭一看阮紫文和小懶,連忙一邊差人進去稟報一邊親自迎著他們四個往里走。阮紫文第一句話便問到底阮府是誰出了事兒,老鄭明白她擔心什麼,連忙解釋道︰「不是四姨娘那一房,是八姨娘和九小姐、十一少爺。」
阮紫文這才一顆心落了地,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五天以前,八姨娘帶著九小姐、十一少爺去觀音廟祈福,來去都好好的,都到咱們阮府門口了,還沒落轎便大叫一聲在轎子里沒了。九小姐和十一少爺一听,哪有不擔心的?紛紛從轎子里出來趕過去瞧,剛撩開轎簾兒瞧見八姨娘斃命的慘狀就也遭了毒手……」
竟然是在阮府的大門口!
阮府在傲來洲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戶,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阮紫文四人心里都很是驚詫,但再問老鄭老鄭也說不出什麼來了,畢竟以他的身份,能知道的都只是所有人都瞧見的事兒,再多就得去問阮大爺了。
阮大爺听聞寶貝閨女回來了,還帶了幾個玄門弟子,自然帶人出來迎接,不過也只對張恆遠和喬付杰客套,招呼他們在外院花廳落座敬茶,不但瞧都不瞧小懶一眼,連座位都沒給小懶準備。
小懶心里明白,回了阮府自己便再次成為阮紫文的貼身丫鬟,更是堅定了必須修煉升仙的決心,不然在山上還不明顯,只要下了遮雲山,自己便仍舊會被打回原形!
倒是喬付杰趕在阮大爺說話之前招呼小懶︰「小懶師妹,坐我這兒。」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椅子讓給小懶。
本來已經習慣了讓小懶立在阮紫文身後的阮大爺微微一愣,隨即立刻道︰「我倒忘了——小懶,你也坐!」語氣听著真誠,目光卻望著喬付杰。
他是場面上的人物,自然不會為這種小事兒得罪玄門弟子,但心里不可能因為這一句話就把五階弟子王小懶放在心上。小懶心里明白無謂爭這一時之氣,但所幸是憨子,便只是看了阮紫文一眼,見阮紫文也招呼她坐下,才憨憨的說了聲「好」,老老實實的在下首坐了。
阮紫文第一句仍舊是問阮大爺阮府的大事兒,阮大爺嘆氣道︰「我請大夫瞧過,大夫說那母子三人的死因都是五髒震碎,身外竟沒有一處傷。出事的地點是咱們家大門口,左近都沒人敢靠近,隔空殺人還沒有外傷,顯然不是尋常武夫所能辦到的。」
「修士,或者是妖?」張恆遠立刻猜測道。
阮大爺點頭道︰「我們也是這麼猜的,而且大概是妖的可能更大。」
阮紫文立刻轉頭向張恆遠解釋道︰「我們傲來洲鄴城的規矩是,出入鄴城的散修要在城門處登記造冊,長期居住的更要去官府登記……」說到這兒又望向阮大爺,「爹爹覺得是妖,想來是查證過了。」
「正是,如今鄴城的散修一共有十七人,個個都有當日不在場的證據。而且這十七人我派人一一查訪過,都與咱們阮府沒有任何關聯,沒道理平白無故殺咱們府里的人。另外……你們回來也正好,只怕那妖精這一兩日還會再來。」
「怎麼?」阮紫文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阮大爺從懷里逃出四根火紅的羽毛︰「當日八姨娘身死轎中,身邊便有這麼一枚紅色羽毛。我當時覺得奇怪,便只把這羽毛收了,沒有張揚。後來停尸辦喪事,小九和小十一的尸床上一直干干淨淨,偏在入殮前一晚兩人的枕頭旁邊各多了這麼一枚羽毛,跟八姨娘尸體旁邊那枚一模一樣。今天早上,有人在四姨娘院子門口又瞧見這麼一枚……」
說到「四姨娘」時阮大爺瞧了阮紫文一眼,目光中滿是心疼。
小懶知道,阮紫文的親娘便是那個四姨娘。
阮紫文的臉色果然立時就變了︰「今晚我和小懶去陪我娘睡!不,我們現在就過去!」
阮大爺立刻點頭道︰「我也安排下了人手守在悠然居外,你們守在里面,更加萬無一失。」
張恆遠也和喬付杰起身道︰「小佷和喬師弟听憑阮叔叔差遣。」
「多謝多謝,阮某求之不得!」阮大爺連忙跟張恆遠他們客套。
阮紫文不敢再耽誤工夫,和小懶一起告別了張恆遠、喬付杰兩人急忙忙趕往內院。按禮數,阮紫文初次回府,必須先去給阮老太太和當家主母林夫人請安,心里又不放心親娘四姨娘崔氏,便跟小懶說讓她先一個人回悠然居,一方面守著崔氏保護,另一方面給崔氏捎個信兒,說她去請了安便回。
這也是渣書里沒有的情節,四姨娘一直到最後阮紫文和蘇笠青夫妻雙雙把家還時還活得好好的,就算幾次受委屈差點死掉什麼的也都來自于當家主母林氏。但小懶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很多事兒在她從思過崖上下山開始,便已經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