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霜華想也不想的回答,「小爺是血統純正的九尾狐,我爹娘是青丘之首,別說仙界,就是仙庭都有小爺的一席之地,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無知凡人?」
他回答得極快,像這事兒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一分猶豫都不值得有,還要嘲笑蘇笠青多想,「只不過她對我確實非常重要,若沒有她,我不知道哪輩子才能恢復九尾。再一萬年?我等得起,我爹娘也等不起了。」
蘇笠青卻只是不信︰「那你方才要用你的內丹……」
「只有我嗎?」霜華連忙打斷蘇笠青,「你別忘了,還有暮雲。」
「混蛋!她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能……」
「除了血緣上是,你還覺得她還有哪里是?」霜華今天每一句話都是沖口而出,好像一句句早就在嘴邊預備好了,只消踫到那句話的機關,就根本無需對方說完就能一口氣的噴射出來。
蘇笠青徹底敗下陣來,木樁人一樣一動不動想了好久才道︰「我去盜。」
霜華歡喜得差一點沒撲過去抱住他親一口︰「我也去!」
「你就不要去了,到時候我還得顧著你,想逃都逃不成。」
「……委婉點說會死嗎?」
「我喊楚白一起去,」蘇笠青跟霜華自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的交情根本不必在這個時間浪費口舌解釋,「我自己去怕也不行。」
霜華忙道,「用蠻的打不過,就用些腦子……不行,還是讓我去吧,我打不過,還逃不過嗎?還能給你出出主意,你這笨蛋只會用蠻力……」
「若是被抓,我跟楚白頂多受罰,你呢?」
蘇笠青一句話。噎得霜華再一次無話可說,心里只惱恨自己惹禍太多,如今只能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後頭,讓兄弟去替自己涉險!
「行了行了。」蘇笠青自然明白他心里的痛苦,便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若真的把我當朋友,就不要再婆婆媽媽,回去安排人守好小懶是正經——之前那個叫阿池的用紫薇山唬住三師叔,他們可沒有善罷甘休,要想法子把小懶奪回來報仇呢!可別我們盜來了靈草,你這邊倒把小懶給丟了。」
霜華立刻想起阮紫文,忙道︰「剛才那丫頭好生奇怪,身上有股奇怪的東西。不是你們玄門弟子該有的,可惜我怎麼都看不出是什麼——她是從青丘那邊回來,說是楚白帶她過去的,你見了楚白也問問是不是見了她,若是沒見。你可得多關注著她。」
「阮紫文?」蘇笠青下意識回頭往玄門那邊瞧了一眼,「我一直覺得她底子不錯,修煉也用心,跟玄門弟子相處也好……身上有別的東西?」他瞧見阮紫文就跟孫悟空瞧見牛魔王變化而成的豬八戒似的,因太過熟悉,雖有火眼金楮也沒太用心。
「沒錯,你要多關注著她!」霜華再次提醒道。
蘇笠青連忙鄭重點頭。讓霜華速速回青丘等著,他回去安排一下玄門事物便去找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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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笠青跟霜華道別後直接回了玄門特修班,卻無論如何找不到阮紫文,一打听才知道她去玄冥處復命了。他只能先把所有事兒安排清楚了再回特修班大殿,這時候阮紫文已經在殿中修煉,仔細一瞧。確實在玄門正統修為之外滲透著隱隱黑霧。
那黑霧是什麼,蘇笠青再清楚不過,當年神魔大戰時他便不止一次的看見過,那正是修習了魔道之後才會出現丟東西,阮紫文因為剛剛修習。或者根本不懂掩藏,所以才會被霜華和自己發現。
她是什麼時候修習的魔道?
這一點蘇笠青無從知曉,只是多年來對玄門弟子的護犢之情讓他不忍看著阮紫文這樣優秀的修煉苗子誤入歧途,便親自去丹藥房找了些特別煉制的五轉四象玄丹放在一個特質的瓷瓶里,特特的將阮紫文喊出來偷偷交給她︰「這東西于你有益,每日晚間修煉後臨睡前吃一粒。不要讓旁人瞧見。」
阮紫文像是很怕似的,不由自主得後退一步。
蘇笠青雖然急著走,但為了讓她在這幾日好好的把這些玄丹吃完,也只能耐著性子細心解釋︰「除了我教你的功法,你是不是還修習了別的?」
阮紫文稍一猶豫,立刻有些腆然。她如同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驚慌的瞪大眼楮,猶豫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忽然上前雙手抓住蘇笠青的袖子︰「你看出來了大師兄?是二師叔想捉小懶回來,又知道我跟她要好,便逼著我修習了一套功法,說修好了可以自由進出仙界……」
蘇笠青好看的雙眉一皺︰「是你去青丘給的魚翔那毒針?」
「什麼毒針?」阮紫文大吃一驚,隨即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落落掉下來,「我剛剛修習,也試著去了一趟仙界,真的不認識什麼魚翔,什麼毒針!」隨後又像剛剛反應過來似的再次抓緊蘇笠青,指甲幾乎嵌進蘇笠青胳膊上的肉里,「大師兄,霜華剛才來找你,是說小懶被毒針所傷是嗎?她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她說這話之前便已經落了眼淚,提到小懶更加俏臉煞白,一雙美目緊緊的盯住蘇笠青等著他的回答,好像如果蘇笠青若說一個「是」字,便能轉眼暈厥過去一樣。
蘇笠青知道阮紫文日日都在玄門,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魔道,即便修習了也只能是師父或幾位師叔給她的功法,他們自己都不肯修的功法。
想到這兒,他心里對阮紫文生出些同情,心疼好好的一株修仙的好苗子因為玄門要捉小懶差點被玄冥毀了。因此他連忙柔聲安慰阮紫文︰「小懶現下是受傷了,我這幾天要去尋些靈草看看是不是能解小懶之毒。她傷得怎樣還不知道,總之是還活著,你不要擔心。」
阮紫文立刻低著頭用克制的聲音嚶嚶哭了起來。
「你放心,我會努力救她……你這幾日好好吃這些玄丹,吃滿七日我要是還沒回來就先不要吃了,二師叔那些功法也先不要修習了。二師叔若要你怎樣,你都跟我說,我點頭了你才能做。」
「是。」阮紫文連忙乖乖躬身稱是,隨即又遲疑著問蘇笠青,「大師兄……有沒有類似七師叔桃花墜那樣的東西?我怕這幾日有什麼急事找不到你……萬一一會兒二師叔便找我呢?我實在……」
蘇笠青手指一捻,手心里便多了一枚靛青色的珠子,想想又似乎覺得不方便,便也用術法鑽了個孔用繩子穿起來遞給阮紫文,阮紫文連忙珍惜的戴在脖子上。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修煉,好好吃藥,我回來若看你身上還有魔道的修為,以後可就不再幫你了,由著你自毀前程。」最後一句話居然有了些嚴厲的口氣。
阮紫文連忙承諾自己一定听話,等著蘇笠青回來看她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蘇笠青這才放心點頭,化作一縷清風離開玄門。
他先是用玉哨找來楚白將這事兒說了一遍,楚白自然罵他昏了頭了,說寧肯多喝幾壇子酒多調戲幾個姑娘也不願花費時間做這種無聊事兒;隨後又說不願幫霜華,除非霜華跪在他面前叫一聲爺爺,服服帖帖的承認當初做錯了,再想法子將死去的珠珠找回來。
「珠珠被魔王所殺,早已魂飛魄散,怎麼可能再找回來?霜華的九尾狐族幾乎全族盡滅,連霜華的父母都以身祭鼎,你就繞過他吧!」蘇笠青苦苦為霜華求情,又說出自己心中的計劃,「我戴了兩壺好酒,你只需幫我用酒穩住看守靈草山的靈玉宮的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惹了事兒你也只說什麼都不知道。」
「屁!我說不知道他們就信了?要是惹惱了爺老子,也讓我去凡間修煉千年,一千年的時間不能調戲仙娥不能吃喝玩樂,還不如讓我去死!」楚白轉頭就走,走之前丟下一句話,「你也不許去!那小妮子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麼相干?我看你和霜華都是瘋了!」
他死活不肯幫忙,蘇笠青也毫無辦法,只能自己一個人偷偷去靈草山。
靈草山隸屬于靈玉宮,靈玉宮的靈玉天尊是仙庭第一煉丹師,大概相當于太上老君的地位。山上有專門的靈玉宮弟子種植靈草,有些嬌氣難養的便被重點保護起來,比方蘇笠青想要盜取的夜靈草,便由靈玉天尊的弟子洱蒼看管。
洱蒼的修為有多少,蘇笠青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自他出生起靈玉宮便有洱蒼這號人物,從未大紅大紫,卻也從未沒落。唯一的喜好便是喝酒,可惜活了這麼久,多好的酒都喝過了,再也沒有什麼酒能讓他一見便饞得上癮,忘了自己的職責。
蘇笠青揣著兩壺桃花醉趕到靈草山轄地附近,盤膝坐在地上看著那山發愁。他心里其實也怪霜華竟肯為了一個凡人小懶讓自己冒這麼大的風險,若是被捉到了,前面的一千年眼瞅著剛看見亮光,下一個一千年又要接踵而至,而且兩罪並罰,說不定罰得還要重些。
可霜華的脾氣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幫他,那混蛋說不定就真的挖了自己的內丹給小懶吃——挖暮雲的?誰信?
沒法子,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
他心里正想著,忽然瞧見一縷白光在自己面前一閃,連忙伸手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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