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諾又把那藏在石頭書架最後面的那個檀香木匣子捧出來,用手指輕輕撫模著盒蓋上娟秀的纂字,卻仍舊一點頭緒也沒有。她穿越來的時候,這陣子的主人應該早已離魂了,所以半點前世的記憶都沒有。好在這百草山上什麼都怪,也不在乎方諾一個借尸還魂的和原來有什麼不一樣。
可現在再看這《千方典》,倒是覺得肯定其中有些隱情,否則世上不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師父要學的,竟是原來那方諾兒老爹知道的,偏偏又是這千方典上所記錄的。
更主要的,方諾知道以後自己說話做事要留心了,不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以前只知道百草山上的師兄弟、姐妹都是孤兒,是被師父、師娘從小收養的,方諾當自己也是呢。何況師父木靈芝和師娘燕秋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這百草山,方諾也覺得現在的圈子小,自己和這個世界代溝不大。
現在多出這許多的隱情,方諾想著總得找個機會把死去的方諾兒的家世也了解一下。萬一哪天不幸的蹦達出個爹娘、兄弟、外公外婆,自己一概不認識,那就出大笑話了。
一邊想著,方諾把檀香木匣子放下,按了一下搭扣。這次留神小心著,總算是沒有再被刺破手指。打開盒子拿出那本似娟非娟的《千方典》慢慢翻看,逐一的又把上面記載的藥方研究一遍,果然發現師父說的「長生丸」和這里記錄的一模一樣。
方諾正在用心的記憶著,忽然就听到門口一聲尖細的叫聲,听起來像是師姐妙翠,可那聲音不知道是故意要發嗲,還是裝的太吃驚,簡直就好像是給掐住了脖子的野猴子嘶吼一般,難听的要命。
妙翠見方諾蹲在小凳子邊上,正翻看著凳子上放著一本白娟書時,心里先是一驚,隨即就是莫名的一喜,隨即就故意提高了嗓門大聲的叫嚷起來︰「你竟然偷看千方典!」
「怎麼啦?」程新也出現在門口,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打開的檀香木匣子,再看看方諾面前的書居然是一本白娟書頁的,腦子就是「嗡」的一聲響。
「妙翠師妹,你且別叫,小諾只是看看醫書而已,不妨事的。」程新一邊打著圓場,一邊快步的移到門口,將正要沖進門的妙翠堵在了門外。面對著妙翠卻把手背在身後,偷偷的給方諾比劃著手勢。
方諾原本沒有多大的吃驚,但妙翠和程新的表現太過古怪,她也不是傻子,瞬間就想到種種可能,忙著把千方典收回進盒子里,飛快的爬上了梯子,重新放回原位。
就在此時,妙翠也叫嚷著掙月兌開程新沖了進來,雖然把方諾堵在了梯子上面,卻沒有了方諾偷看的證據。
「你,你們……」妙翠伸手指著方諾,又看看程新,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在打掃呀,妙翠師姐有事嗎?還是叫我回去吃飯?」方諾裝模作樣的把最外面的幾本藥典放好,還故意用衣袖假裝拍打著周圍的灰塵,說的一臉無所謂。
「我回去告訴師娘去。」妙翠狠狠瞪了一眼方諾,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只得搬出師娘這張王牌來。急奔到門口見程新還要擋著,一使勁兒將程新推開,飛快的就跑了出去。
「妙翠師妹……」程新見攔不住,忙回頭對方諾搖搖頭,也跟著一起跑了出去。
方諾知道程新會幫自己說話,但也不能在這里獨善其身,只得也爬下梯子,跟著一路往回跑。
期間程新幾次追上了妙翠,都被妙翠使勁兒甩開了。也不肯听程新的勸,一心打定主意要去報告師娘。程新左右為難,畢竟兩邊都是師妹,就算有心偏袒方諾也不能對妙翠施以毒手,只得一路跟著一路勸,巴望著妙翠能念在多年的同門之情,不要真的去報告才好。
這一路跑下來,倒是苦了此時細皮女敕肉的方諾。原本這方諾兒就是贏弱消瘦,胳膊腿都軟綿綿的沒有幾塊肌肉,現在老長一段的山路跑下來,被落下很遠不說,更是跑的氣喘吁吁,雙腿發顫。
可就算這樣,方諾回到小院的時候,師姐妙彤已經出來找她,讓她直接到師父的百草堂去。顯然,妙翠已經惡人先告狀了。
既然已經這樣了,方諾倒是不急了。一邊喘勻了氣慢慢的走,一邊想著等下該怎麼說。現在唯一的疏漏就是剛剛沒有和程新師兄套個說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且方諾也不知道那本《千方典》究竟有什麼重要的地方,居然不準看?不過,從程新和妙翠的反應來看,肯定是有些規矩的。
百草堂平時就是師父教導這些徒弟的地方,有時候也是教訓的地方。方諾走到門口總算是不那麼氣喘了,但是一張小臉還通紅通紅的,額角的汗珠也冒了出來。
門開著,方諾在門口就看到妙翠和程新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師父和師娘正中央坐著。而師父木靈芝的表情是鮮有的嚴肅。
「師父、師娘。」方諾叫了一聲進門。這屋里的氣氛很緊張,師娘那一臉的陰沉更顯得問題嚴重。方諾不知道該行什麼禮,反正她是不會跪下認錯、求饒的。于是就站到了靠師兄程新這邊,也好關鍵時刻有什麼照應。
師娘燕秋在方諾的臉上掃了兩遍卻沒說話,師父木靈芝一本正經的坐著,也看著方諾,好半晌才咳嗽了一聲,問方諾︰「小諾兒,你偷看了祖師爺的《千方典》啦?」
師父問的很直接,但口氣里听不出是氣、是怒、還是無所謂。方諾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了、或是沒看,會有什麼不同的對待嗎?
方諾正在遲疑的功夫,師娘燕秋冷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了方諾的面前,一雙美目盯著方諾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把方諾的右手抓了起來。
方諾下意識的縮手,師娘燕秋卻已經用力掰開了她的掌心,一條細小的傷口在方諾白皙如玉的手心里顯得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