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同伴倒在地上,馱著方諾的那只鹿一聲悲嘶,但卻沒有停下,倒是顯出一種難得的決然和果斷來。另外一只小鹿踉蹌了一下似乎也走不動了,但馱著方諾的那只鹿用頭用力的在它身後一推,似是催促,又似在鼓勵。
又艱難的前行,方諾從未感覺路途如此漫長過。加上身上少了兩件衣服,風雪從衣領吹進來,開始還因為體溫的關系化成了雪水。可是到了後來,方諾連自己的體溫都感覺不到了,那領口上融化的雪水更是凍成了一層冰碴,稍微動一下脖子就磨的皮肉生疼;可是若不動,那冰直接將後頸的碎發和皮膚凍在了一起,扯一下更是疼痛難忍。
猛然間,身下的鹿身子一頓,停了下來。方諾的心里一緊,還當是這只鹿也走不動了。可抬頭看時才發現遠處雪地里站著一個灰黑色的東西,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可那一雙眼楮閃著綠色的幽光,分外的嚇人。
「狼!」方諾的頭皮發緊,呼吸都停滯了一般。馱著她的鹿更是微微的顫抖起來。而旁邊早已經支持不住的那頭幸存的小鹿干脆雙腿一軟,倒在了雪地里。
「嗷!」那只狼仰天發出一聲嘶嚎,在茫茫的雪野里傳出老遠。
「寒?寒,是我。」方諾猛然听到狼嚎聲心里卻不害怕了,因為那聲音像極了之前見到的那只巨大的蒼狼……寒!
果然,那只狼听到方諾的聲音跑了過來。馱著方諾的鹿雖然害怕,但還是站著沒動,由著寒靠近。又或許,那只鹿也是嚇的動也不敢動了。
寒來的方諾身前,竟然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然後歪著脖子用嘴拱了拱自己的背。方諾看著蒼狼那厚厚的皮毛和平直的背部,猶豫了一下,問它︰「要我坐上去?」
可寒卻不耐煩了,直接用牙齒咬緊了方諾的衣襟,猛的一下將她從鹿背上扯下來,再躍身接住,摔在狼背上的方諾頓時覺得一陣溫暖舒服。狼的毛皮遠比鹿更厚實、松軟,坐上去自然舒服不少。
也好在方諾現在身形嬌小,被一只狼馱著,那只狼倒是沒有什麼不適。而且還跑動兩步試試速度,再轉身回來對著那只鹿猛的一撲。
「別傷它。」方諾急的驚叫一聲,卻發現寒並非要撲殺那只鹿,反而只是呲著牙嚇唬那鹿向前快跑。趕了一只還不夠,又折返回來將另外癱倒的那只也趕起來,一起向前跑去。
「寒,你真好。」方諾這才明白寒的一片苦心,雙手抱住蒼狼那粗厚的脖頸,把小臉貼伏上去,輕輕的蹭著,好不開心。
寒才跑了沒多遠,前面一個黑影飛快的閃到。方諾還沒有看清那黑影是什麼,就感覺一雙手臂將她從狼背上拔了起來,直接落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那人又抖開狐裘將方諾塞在里面,這才一路飛奔而去。即使寒奮力追趕,仍然不及那人的速度。
方諾從厚實溫暖的狐裘里露出小半個腦袋,只能看到烈焰那清秀的下巴。只是如今那下巴上竟然泛起了青青的胡茬,卻不覺得邋遢,反而更顯男人的剛性與果敢。
「你怎麼來了?」方諾微微活動了一下早已經凍僵的小手,悄悄的環住了烈焰的腰肢。可仍然覺得不暖。眼珠一轉,偷偷的把自己的小手向上移,最後塞進了烈焰的胳肢窩里,這才真正覺得暖了。
烈焰低頭對著方諾一笑,把狐裘的領口裹了裹,將方諾整個人都塞進去,這才低聲的說了一句︰「找你。」
此時,任憑外面風雪如何的大,氣溫再怎麼低,方諾只感覺周身溫暖,鼻息間更是一股剛性的氣息伴著淡淡的檀香味兒襲來,讓她莫名的安心又甜蜜。
終于回到山坳,那兩只鹿已經又冷又怕,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寒也累極了,抖落掉一身的積雪,趴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呼出的白汽升起老高的一片。
方諾也從烈焰的懷里探出頭來,這才發現烈焰的眉毛、鬢邊都結了一顆顆冰粒,一張原本白皙的俊臉凍的通紅,可見是在外面跑了很久的。方諾心中又暖又疼,猜想他是找了自己很久,後來和寒分開尋找,這才把自己找到了。
「還冷嗎?」烈焰將方諾放下來也抖去了身上的冰雪,可仍然將方諾裹著。方諾卻誤會了他的話,以為他是另外的意思,讓自己不冷就出來,慌忙的松了手,從他那溫暖的狐裘里鑽了出來。
雖然這山坳里比起那風雪無邊的山上好多了,可總是沒有烈焰的懷里溫暖。方諾一出來就打了一個噴嚏,可又不好意思又鑽回去,只得咬牙哆嗦著,卻發現雙腳發麻,已經凍僵了,半步都邁不動。
烈焰見方諾急忙的月兌離了自己的懷抱,想起剛剛一路緊緊抱著她,頓時俊臉也是一熱。可見方諾瑟瑟發抖又于心不忍,只得月兌下那雪白的狐裘,將她重新裹緊。
「你衣服濕了。」方諾這才看到,烈焰衣襟前濕了好大一塊,應該是抱著自己時把積雪融化了。再看他靴子也凍了一層冰碴,想必鞋子里也一樣滿是融化的冰冷雪水吧。
方諾一指草棚方向,拉拉烈焰的衣角,說道︰「你抱我回去,火應該還沒熄。」
抱!烈焰沒想到方諾開口竟是這句話,一時間又楞又慌,反而沒有剛才抱起就走的那般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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