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呈釧本來是在開一個簡短的高層會議,途中接到用景沐手機打來的電話後臉色驟變。他潦草的布置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之後就匆匆開車去了醫院,不知道是心情太焦急還是路況實在是不好,路上不僅總是遇到紅燈,而且還非常的堵。賀呈釧焦躁急了,整個人都要冒火。隨著時間一點點逼近下班的點兒,路上越的擁堵。就這樣足足一個半小時他才折騰到醫院。
雖然現在已經下班,但是皮膚科門口依然堵著挺多人。景沐的三個助理都在,馮珺也過來了,還有攝影棚的工作人員和eligere的人,而且景沐在送到醫院的途中eligere的那邊就已經報了警,所以現在還有警方的人過來,再加上之前本就預約采訪的記者們,簡直有種人山人海的感覺。
賀呈釧一到就被記者們圍住。他本來是好脾氣,應付記者的時候從來不會虎著臉,畢竟每個人都在辛苦的為生計奔波,一般情況下他不會為難別人。是眼下,賀呈釧卻是冷著一張臉。不耐煩的將擋在自己面前的記者撥拉開。一句話不說就往里走,他看到馮珺隔著玻璃對他招手,顯然也對外邊的記者束手無策。
賀呈釧好不容易穿過記者群,累得出了一身的汗。開口就問︰「怎麼樣?」
馮珺引著他往里走,說︰「額頭腫的很厲害,醫生給打了針,過一個星期就能消掉。」說完也是心有余悸,「好在問題不大。」
賀呈釧停下腳步,沒往里面走,「說說細節」。他知道自己見到妻子後,不會再去詳細的問生了什麼。
馮珺知道的還就是剛才景沐所說的,她轉述給了賀呈釧,又將醫生的診斷也給他說了。參在化妝品里的是一種工業化學用品,用的多了能夠灼傷皮膚。這東西已經被警方調查出來是摻在卸妝水里了,如果景沐當時沒有現,全部涂抹在臉上,那真是毀容了。
「好在額頭算是不太敏感的地方,恢復起來比較快。」馮珺安慰了一下賀呈釧,又說︰「但我覺得小沐這幾次都是被人算計的,肯定是同一個人,我敢打賭。」
她的言外之意賀呈釧自然明白。
「我會立刻解決。」
「那就好。」
馮珺到了門口,沒有進去,她也不想妨礙他們,順便將里面的其他人也都叫了出來。
景沐看到賀呈釧的時候其實挺心虛的,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說,賀呈釧是決計不會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樣做總會讓她面對丈夫的時候產生一種內疚感。她不應該欺騙他的,是如果不欺騙他,就沒有正大光明的收拾掉白玉媛的機會。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家庭,她必須要這樣,她並不覺得自己卑鄙。只是內心略微不能接受自己做出這種舉動,不斷地找一些借口來說服自己。
景沐從前是個蠻善良的人,從不過多的計較什麼,也不和別人生氣,有時候心情不好了,自己調整調整也就過來了。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忍讓,所以那個時候警局的女警們都是和她親近,雖然工作上她很是雷厲風行,但是私下里卻非常好接觸。也是因為這樣,現在回顧過去的時候,景沐覺得自己改變的太多太多了。不同的事業讓她接觸不同的人群,不同的人群也將自己塑造成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人。她的內心雖然有過掙扎,但是最後還是那麼做的。這或許是幸運,也或許是不幸。
她的額頭包著厚厚的一層紗布,上過藥,打過針之後已經不怎麼癢了。因為只是額頭上起了疹子,所以她看起來還好。
賀呈釧皺著眉頭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景沐撫他額頭的皺紋,輕聲說︰「沒關系,我沒事。你別總皺著眉頭,看起來老了十歲。」
她本是想打趣,但是這個好不容易能夠和她開起玩笑來的男人此刻卻並不想和她說笑。
「是她嗎?」賀呈釧記得前幾天景沐還給他說白玉媛和她又在一個攝影棚的事情。
景沐點點頭,說︰「八/九不離十吧。」
其實雙方心里都已經知道,這樣的對白明顯沒有絲毫的意義。賀呈釧低聲說︰「不能再拖了。」
景沐心里一突,攥緊了賀呈釧的手。
賀呈釧抬頭看了她一眼,有那麼一瞬間景沐以為自己被賀呈釧看透了。她都不敢去看他的眼楮。
賀呈釧輕聲說︰「放心,這以後她會消失在我們面前。」
景沐垂下眼,輕輕嗯了一聲。
賀呈釧出手的速度再快也終究趕不上媒體們對此話題的關注程度。景沐第二天在家休息,廣告暫時中斷。她接到了無數的求證電話,最後不得不關機。網上更是鋪天蓋地的消息揭露娛圈的黑幕,讓人笑的是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幕,卻在網上炒得厲害,甚至還巴拉出來了許多類似的例子。景沐的微博再一次火了起來,不足一天時間,粉絲數和留言數都有突破記錄的跡象。大家都在紛紛猜測,好不熱鬧。
是在家休息的她是完全不知道這些的,她根本不想去上網,也不想看和這個有關的任何消息。抱著鴕鳥心態的她完全就想著讓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白玉媛消失了,她的心頭也再也不會有擔憂了。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白氏的確是面臨著很大的危機。一來是最近李夢和肖中寧的經紀公司挖人的情況比較嚴重,雖然手底下一些蝦兵蟹將走了倒沒什麼,但是輿論還是有些不太好的傾向。另一方面,公司的資金鏈出了點問題,流動資金有些周轉不開。股票開始下滑,而公司的有一個老股東開始有轉讓股份的意向,雖然董事會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通過,但是總體來說三比二的情況還是讓人憂心。
白啟軍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沒想到賀呈釧身上去。直到白玉媛被警方帶走之後,他才覺得心頭一震,也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癥結在哪兒。
在這件事情還沒有定論的時候,白玉媛只是當做嫌疑人被帶走問話了。她和景沐的糾葛很快就清晰的梳理了出來,只是她解釋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後只能背上第三者的名頭。但是不論怎麼樣,她做的比較隱秘,還真的沒有留下什麼把柄。而且在白玉媛被帶走後,白啟軍就做了大量的工作,著實花了一大筆錢在女兒身上,但是後來景春來被惹怒了,白啟軍的錢不僅打了水漂,自己也落了個不好。白賀兩家這一次算是徹底鬧翻了。
原本賀父也是不贊同賀呈釧針對白氏的,但是現在這事兒一出事情就嚴重了,屢次三番教攪擾的家里人不得安寧,而且兒媳婦跟著受了這麼多罪,他立刻和賀呈釧見了一面,商量對策,又讓賀呈釧單獨去見見景春來。
這樣一來,白啟軍再多多少事情也是徒勞。
不過白玉媛倒是因為排除了嫌疑而出來了。因為是作為嫌疑人被問話,又是名人,警方針對白玉媛的保護措施還是比較好的,所以一直到賀呈釧開始聯合幾個圈內熟人打擊白氏的時候,白玉媛的事情都還沒爆出去。
圈內圈外猜測紛紛,白氏風雨飄搖。
白啟軍實在是無奈何,親自上門賠罪來了。
當然,白玉媛是不會在父親面前承認自己做過這件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的。只是白啟軍沒辦法了,女兒不承認,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然而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保住白氏。不管是不是賀家故意的,他都必須要走一趟。
白啟軍進門的時候,賀呈釧的心里猛地揪了一下。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頭卻已經花白了。表情滿是滄桑和苦澀,說不出的愁苦遍布在他的臉上,成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皺紋。
他和之前在宴會上見的時候已經大為不同了,賀呈釧的心頭略上一絲內疚來,但是這種感情並沒有維持很久。商場上的你死我活很正常,如果從前白氏的領導者能夠再認真負責一點,或許不會留下這麼多的把柄。
白啟軍和賀父談了很久,甚至最後都是姚華蓮出來讓賀呈釧放白氏一馬的。畢竟姚華蓮白玉媛的母親、女乃女乃關系都是很好的。承擔責任是一定要的。但是不要下狠手就對了。
賀呈釧挑起嘴角笑了,他對白啟軍說︰「既然女乃女乃說情,我也就不能不听了。」
白啟軍明顯松了口氣。
賀呈釧卻接著說,「但是有一個條件。」
白啟軍深深的看餓了他一眼,他知道賀呈釧什麼都不缺,就害怕他提出什麼自己不能承受的條件。
「讓她去自首,讓後送她出國。再也不要回來。」
這一句話一說,白啟軍頓時搖晃了一□體,賀父伸手扶了他一把,白啟軍也哭笑了一下,說︰「好……很好。」
怨恨自然是有的,已經說不清是對自己女兒的怨恨,還是對自己無能的怨恨。他就這樣微微駝著背疲憊不堪的離開了賀家古香古色的大宅子。
賀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後,對賀呈釧說︰「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啊。」
賀呈釧沉默不語,他也忽然感到一陣疲憊和焦心。他想不通為什麼有些人的愛會這樣瘋狂。他輕輕的看向自己的父親,說︰「我不會讓你們成為這樣的。」
賀父笑了,「我知道,索性也沒事,你回去多陪陪景沐吧,她忙壞了吧。」
賀呈釧嘆了口氣,說︰「是啊,現在是她忙了,我反倒成了賦閑在家的人一樣。」
賀父哈哈笑了,只是笑容里卻帶著幾分落寞,「去給媽媽和女乃女乃打個招呼吧。」
譚榮燕見賀呈釧上樓來了,又把他拉住細細的問了一遍,之前她听到消息後就去兒子家看情況去了。現在听說已經好多了,頓時松了口氣。無不感嘆的對姚華蓮說︰「總覺得景沐這孩子波折多。」
姚華蓮淡淡一笑,說︰「年輕的時候多經歷點也是好事。」
她對這個孫媳婦是多有贊賞的,以前的古舊觀點也漸漸的被時間沖淡,大約是覺得自己年時已經高了,姚華蓮基本不去參合任何晚輩的事情,當初譚榮燕不同意景沐的工作選擇,姚華蓮還給她做了點思想工作。
賀呈釧留了一陣子,陪著母親和女乃女乃說了一陣子話,又說了對白氏的打算,姚華蓮之所以出來干涉一方面是想著之前的交情,另一方面也不想讓孫兒將事情做絕了。所謂做事留三分余地就是這個道理。
晚一些時候,賀呈釧才回到家,正好趕上孩子們回來一起吃晚飯。
家里有做飯的阿姨之後,景沐的工作輕松了很多。孩子們也圍在她的身邊幫這幫那個的,讓她特別的感動。
日子似乎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吃過飯後景沐和賀呈釧在小區里帶著孩子溜達了一圈,雖然有一些人會對她好奇或者干脆上來打招呼,但是住在這邊的人基本都眼熟,所以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賀蕤和朵朵已經分開睡了。因為不想讓孩子覺得屋子太大而害怕,所以干脆就將兩人從前的臥室做了個隔層,中間有個小門。這樣比較溫馨也很方便。
賀蕤比朵朵更成熟一點,他不需要景沐哄著他睡,道了晚安親親之後就要求景沐關燈。而朵朵更粘景沐,非要讓她將一個故事才行。講完了故事,小丫頭已經困了,迷迷糊糊的還親了親景沐綁著繃帶的額頭,說希望媽媽快點兒好。景沐感動的親親她的小臉蛋,哄著女兒睡著後才回到了他們的臥室。
賀呈釧照例躺在床上看書,只是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里,腦海里總是反復閃過白啟軍蒼老的臉龐。內心有些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
看到景沐進來,他輕松多了。
放下手中的書,含笑等著她過來。
景沐鑽進被子,抱住了他,小聲說︰「今年過年我們也出去玩玩吧。」她的工作都已經排滿到十一月了,十一月之後她有兩個月的休假,相當美好。
賀呈釧笑了笑,說︰「好啊,其實八月份的時候我想帶你們去海潮別墅。」那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但是景沐要練舞,實在是沒時間。所以那天他們只是出去吃了頓飯,帶著孩子們去了一趟游園而已。
這件事情,賀呈釧覺得頗為郁悶。
景沐親了親他的唇,難得的撒了個嬌,賀呈釧心頭最後一絲陰雲也徹底消散。
作者有話要說︰模模頭,我終于每晚抽點時間碼字了。
所以大家以在睡前刷一刷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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