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沒想到，當初的一句玩笑話還成真了！」笵妤感嘆道，隨後又開起了玩笑︰
「周廠長，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和提拔，以後還請對我嚴格要求、重點培養哦！」
「哈哈……你都是「辦公室主任」了，還要重點培養，難不成你還要把我這個廠長給取代了不成？」周建華也笑著說道︰
「也行吧！以後範主任好好努力，將來我們企業里培養出個範廠長、範經理啥的也未嘗不，我以後就退居二線去當董事長好了，嘿嘿……」
「董事長？董事長是很麼？」笵妤還真的沒有听說過這個詞。
「呵呵，董事長這個詞，現在還沒法解釋。」周建華撓了撓頭為難地說道︰
「過些年，等國家允許開辦私營公司了，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說話間，兩人吃完了炒粉，另炒的菜也炒好端了上來，兩人將帶來的鋁飯盒盛上了飯菜帶回醫院。周建華跟著笵妤先回了笵妤母親的病房。
笵母現在雖然已經蘇醒多日，但神智依然不是非常清醒，精神萎靡，說話也很吃力，口齒不清。笵妤將母親的頭肩部墊起來喂了飯，稍坐了片刻便和周建華說自己得服侍母親上廁所擦洗身子啥的，忙完了還得去照看孩子，讓周建華先回去。
周建華點了點頭，便把自己的聯絡方式告訴了笵妤，又叮囑笵妤讓她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啥的，隨即起身告別離開了醫院，又回到南都市中心廣場附近的那家旅館住了下來……
按照「計算機引進項目協調小組」周三下午最後商定的計劃，如果克里夫在禮拜四早上10點前與「茵比遜」公司美國總部電話確認同意下調百分之十五的價格的話，就于當天上午11正式簽訂計算機引進協議。
如果「茵比遜」公司不同意降價或者降價幅度達不到百分之十五的話，則通知克里夫無限期推遲進一步洽談，如果一周之內「茵比遜」公司依然沒有滿足這個條件，南都機泵廠和省外貿廳將準備組織人員去美國考察其他大型計算機公司的產品。畢竟如果能省三分之一110多萬美元的購置成本引進同一級別的計算機的話，對機泵廠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更何況其它公司的「茵比遜兼容機」的售價還更低。
「計算機引進項目協調小組」商定這個計劃後，馬上就知會了克里夫。
周建華並沒有反對「計算機引進項目協調小組」的這個計劃。
雖然其它幾家美國大型計算機廠家在今後幾年的時間將會逐個地在大型機市場消失。但是至少他們現在的產品還是以滿足需要的，雖然他們在這幾年內的售後服務無法與「茵比遜」公司相提並論，但是這個巨大的差價也足以彌補售後的不足，而幾年之後這個「茵比遜兼容機」也依然以在市場上獲得「茵比遜」公司的配件，只是稍微要麻煩點而已。
其它美國大型計算機公司的「茵比遜兼容機」與「茵比遜」公司的「circle」系列大型機相比，就像後世的「組裝機」和「品牌機」的差別，如果價格相差不是太大，當然選購「品牌機」更好，對于對缺乏電腦使用和維護經驗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而如果「組裝機」便宜太多，那自然是購買主裝機更劃算。特別是對于一個要講求經濟效益的企業而言，更是如此。
這個計算機引進項目能不能順利簽署協議，完全就取決于克里夫周四早上的這個電話了。
周建華在早上10點就來到省計委大樓三樓會議室等候消息了，會議室里只有一兩個機泵廠的接待人員提前到達，其他人都沒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克里夫得到的答復會是什麼情況，大家各自都有事，沒必要在這里干守著。一旦克里夫得到的答復滿足「計算機引進項目協調小組」的要求，陪同他打電話的李永平就會馬上電話通知其他人過來。周建華在旅館沒有電話，只能先過來等候消息。
周建華剛坐下來沒幾分鐘，南都機泵廠的接待人員就得到消息說，「茵比遜」公司已完全同意了的要求。周建華微微一笑，心說克里夫他們肯定在電信局8點一開門就急著打電話去了，等到到了10點這個最後的時間期限才傳來這個消息，完全以想象到，克里夫一定是在電話里與「茵比遜」公司總部撕扯了一兩個小時，才在最後關頭得到了這個結果。
10點10分左右。接待人員將早已寫好的紅紙白字的橫幅「南都市機泵廠引進大型計算機項目簽約儀式」在會議室的牆上懸掛了起來，10點20分之後，開始陸續有相關人員和電視台、報紙的記者來到了會議室，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勝利而歡快的微笑，大家彼此熱情而輕松地相互問候著閑聊著或者做著準備工作。10點40分左右，參與本次簽約的各廳委領導、南都機泵廠的領導、克里夫等也都抵達會議室這個簽約現場。
簽約儀式很簡單，在電視台攝像機的拍攝下，幾位廳委領導逐一做了簡短的祝賀性言，然後南都機床廠廠長任忠與克里夫在事先擬好的協議書上簽了字，記者們隨後又對幾位領導進行了現場采訪，采訪結束之後就是吃飯，所有人都去，包括記者。
大家乘車去了預訂的飯店，酒席分三桌，四位廳委領導和任忠、李永平、克里夫和周建華一桌，另兩桌則是記者和南都機泵廠領導、技術人員以及幾位大學老師。
周建華估計自己是作為「計算機引進項目協調小組」成員、引進項目技術主談人和翻譯等多重身份才和得以與省廳委領導們坐在同一桌的，為了翻譯方便，周建華是緊鄰克里夫而坐。
這次吃飯，除了酒菜夠豐盛外，並沒什麼特別的。協議簽完，大家自然放松不少，酒席間，主要話題都是領導們和克里夫閑聊一些東西方的風土人情之類的，吃飯活動始終都是在歡、祥和、友好的氛圍下進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克里夫和幾位領導應酬得差不多了，便也時不時地與周建華聊上幾句。這次與南都機泵廠的商務洽談中，真正讓他頭疼的就是這個周建華，。
當初克里夫純粹就是為了身邊能有一個合用的翻譯才將周建華引入了這個計算機項目的洽談。卻不成想被對方領導給挖了牆角，周建華不禁被對方挖走去給他們做翻譯，而且還成了自己的談判對手，在談判中，周建華不僅僅在翻譯能力上，而且在計算機技術方面、計算機國際市場態勢的把握上，都遠遠地強于對手中的其他人。
這讓克里夫後悔不已，心說，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把他帶入這個談判項目了。現在項目雖然談成，卻使自己丟掉了三分之一的利潤。
克里夫又想，這個周建華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能力和視野，在中國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了，即使在美國。這種人才也是難得一見的，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若是假以時日，必將會有大作為，絕不小覷。在中國如果能結交拉攏上這麼一個人物，即使日後不能為己所用，至少也以盡量避免和他成為對手吧？畢竟「茵比遜」公司早已制定了要佔領中國計算機市場的規劃。日後在中國，至少是在這個江南省，周建華必將是自己少不得要面對的一個人物了。
克里夫想到這里，便對周建華說道︰
「周先生，記得10天前我們分手的時候，你和我說過想做我們公司「個人計算機」產品的代理。你是認真的嗎？」
周建華听克里夫忽然提起這個事來，心里馬上就把克里夫的心意猜了個*不離十，心說這個克里夫一定是認了自己在計算機領域的能力，想在產品推廣上與自己進行合作了，便笑著回道︰
「呵呵。是呀，我確實是有這個心思，不過，現在這個條件還不怎麼成熟，我們國家目前還不允許私人開辦公司，我現在還只是一個「個體戶」，呃，就是說，我現在還不具有「法人」資格，所以，我現在要想代理你們的產品進行銷售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我想，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或許用不了太久，我們國家就會允許開辦私營公司了，那個時候，我想我會很願意去代理貴公司的產品。」
「嗯，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也是了解的。」克里夫點點頭說道︰
「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想我們或許以嘗試一些比較靈活的合作方式。」
「哦？您的意思是……比如？」周建華饒有興趣地問道。
「比如，呃，你以加入我們公司，作為我司在中國的業務人員或是產品在中國銷售的售前、售中和售後的技術服務人員，或者做我們的兼職業務員，或者做我們的市場信息人員，我想，在目前的情況下，這些都是以考慮的合作方式。」
「嗯，克里夫先生，非常感謝您的建議，我想我會認真考慮一下您的建議的，不過，由于我個人的原因，目前暫時恐怕還不行，等日後方便了，我一定會聯絡您的。」周建華委婉地拒絕了克里夫的建議。
周建華覺得，目前國內經濟的展還遠遠達不到令國民個人或家庭消費計算機產品的水平，在這個年代，一台286水平的個人電腦的售價在6萬元左右，都以買2部昌河面包車了；而對于向這個年代的政府部門和國營企業推廣這類產品的事，又不在周建華的興趣之內，周建華對于那些為了推銷產品而「公關」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屑，有那個精力，不如踏踏實實地去展自己的企業和技術，為日後的宏偉大計打基礎。
不過，周建華也覺得應該與克里夫保持一定的聯絡，畢竟他是自己目前所能接觸到的唯一的一個美國人，日後有能在某些事情上會用得上他。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記者們所在的那一桌，有的人已經先行離開，有與幾位廳委領導相熟的記者在離席前會過來敬個酒。在記者們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有個二十出頭梳著中長、穿著細黑白格風衣的年輕女孩也過來敬酒，她顯然與在座的領導都認識，而且與馬魁很熟。她笑靨如花地向大家敬過酒後又嬌笑著向馬魁問道︰
「馬叔叔，您之前說上午有個獨家消息要透露給我的，現在午飯都要結束了，您該不會忘記了吧？呵呵……」
「哈哈……思嘉呀，我怎麼會忘記了呢！那個獨家消息我一直給你留著呢！」馬魁豪邁地笑道，抬手指了指周建華︰
「喏！這個獨家消息都藏在小周同志的腦袋里呢，你要是想知道，就問他好了！」
「啊？！」年輕女記者驚訝地順著馬魁的指向望過去，見周建華只是個年紀輕輕衣著普通的小伙子，不禁又扭回頭費解地望了眼馬魁嬌聲嬌聲問道︰
「馬叔叔。這……」
「呵呵……我給你介紹一下！」馬魁爽朗地笑著說道︰
「這位小周同志是我們這次計算機引進項目的大功臣啊！他年紀不大，本事不小！我們這次引進計算機的過程曲折頗多，自從他加入我們「項目協調小組」後，在資料翻譯、技術指標分析、商務談判等方面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是我們這次順利引進大型計算機一等一的大功臣！」
「哦！」年輕女記者在听了馬魁的介紹後又扭頭望向周建華。似乎是想目測一下周建華那顆年輕的頭顱有沒有能真的容得下馬魁所說的那些「巨大的作用」。
「思嘉，我再給你幾點提示！」馬魁繼續說道︰
「據我所知，小周同志是目前我們省內在電子通訊行業最有實力的技術專家，也是我們省內對計算機技術和相關市場最在行的專家，他不但為我省的國民經濟建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還同時為我省公安、武警等部門提供高水平的技術裝備和維修服務，僅在這次引進計算機項目的談判過程中。他就利用他的技術專長和知識視野為我們節省了60多萬美金啊！呵呵……思嘉，我就說這些給你作為采訪他的引子吧，其它的，你自己去挖掘吧！」
「這麼厲害？！」年輕的女記者簡直不敢相信馬魁的話，甚至想馬魁是不是在故意在逗自己呢！這麼大的本事、這麼多的事跡，怎麼能出現在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小伙子身上？！
「馬叔叔……您這不是在逗我開心呢吧？」年輕女記者滿頭霧水地回望著馬魁。嘟著嘴糾結地問道。
「嘿！你這丫頭！怎麼就不信我的話呢！」馬魁一臉無奈地抱怨道︰
「馬叔叔啥時候忽悠過你了？我就是要忽悠你，也不會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忽悠你吧？」
「呵呵，馬主任沒有忽悠你，他說的都是真的！」省經委副主任余仲年也在一旁笑著說道︰
「小周的事我們都知道，就是因為他的本領太大了難以讓人相信。所以這才是真正的爆*炸性的新聞啊！機會難得呀！你要好好把握哦！」
在座的人，除了周建華微笑著沒說話、克里夫沒听明白怎麼回事，其他人全都附和著馬魁和余仲年的話點頭稱是。
見大家都這麼說，年輕女記者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轉身來到周建華身旁，欠著身朝坐在椅子上的周建華抱歉地說道︰「你好！小周同志！呵呵……剛才我……呃，不好意思了……我叫劉思佳，是《江南日報》的記者，很高興認識你！」
周建華就感覺一絲清新的香風拂面而來，沁人心脾，不由得心里納悶，這個年代，國人用香水的不多，雖然自己不大了解香水，但是這個年代像這種純正的香水味肯定是進口貨，在這個年代敢用香水而不怕被單位領導數叨的，恐怕是有著一定的家庭背景了，更何況剛才听她和馬魁的對話，她喊馬魁為「馬叔叔」而不是馬主任，馬魁則喊她「思嘉」而不是「小劉」，看來這個劉思佳和的家庭背景不會亞于馬魁了。
「呵呵，我叫周建華，很高興認識你。」周建華也禮貌地站起身，向劉思佳微微欠了欠身回應道。
「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年輕居然這麼厲害！」劉思佳望著周建華興奮地說道︰
「等吃過了飯，我們聊一會吧？！」
「好的！」周建華微笑著回道。
這個年代的記者們都很把自己當回事，面對被采訪者大多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自我意識，覺得自己采訪誰那都是在給對方帶來榮耀和政治資本，在他們的心里，根本不能像後世的一部分記者那樣能與被訪者平等交流，除非對方是大過本單位級別的領導。
周建華知道這個年代的社會現狀，自然不會去太糾結劉思佳的那種半命令式的語氣，更何況這次采訪本來就是幾位省廳委領導為了幫助自己獲得那5萬美金的外匯額度而有意安排的，周建華自然得好好配合。
「那一會見了！」劉思佳說道。
「一會見！」周建華禮貌地回應道。
劉思佳朝周建華點點頭，飄然轉身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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