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吧朋友 迷失(2)

作者 ︰ 為雲飄

姜仁累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正在他睡得昏昏沉沉之時,洞外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嚇得他呼嚕爬起來。當他睜開眼,看到外面一片白晝,人影綽綽,不斷有人相互叫喊,似乎在找尋著什麼。姜仁睜開眼,甩甩頭,晃了晃腦子,才突然意識到有人來到了這里,忙興奮得直奔出去。出了山洞就看到一架直升機低低盤旋在頭頂,懸掛的探照燈將海灘照染成了銀白,呼呼的氣流刮得地面一陣激蕩,不斷有人垂下繩子滑落而下。

「有人來救援了!」這是姜仁的第一個反應,他忙揮舞著雙手朝天空的人大喊,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同時邁開雙腳朝地面的人飛奔過去,他只要迎上去就可以得救了。

遠處的人仿佛沒有發覺他的存在,在地面交錯搜尋查找幸存者,卻沒有一人來他這邊。姜仁急的越發大喊,並加快了步伐,可惜無論他如何努力,仍舊無人看向他,而且即使他怎麼跑似乎都靠近不了那些人。時間就這樣流逝著,眼看著搜救工作逐漸結束,救援人員紛紛吊在繩索上由直升機拉向機艙,看樣子準備離去了。

姜仁焦急得目眥欲裂,叫到嗓子嘶啞,跑到手腳欲斷,可惜還是阻止不了救援隊的離去,直升機慢慢拉升,漸漸的就消失在了天際。

「不————!」姜仁絕望了,

求救失敗後,姜仁從殘破的機艙里尋找到了一些食物、酒水、火機還有保暖的被褥,在死人身上掏出所有的物什,並將死去的眾人找一個低窪地段聚集掩埋後,才向身後的小島走去。

這個島充其量來說只是一塊突兀的海底礁石露出來水面,最高的是中間的一座石頭山,目測有三十幾米的樣子,島上面樹木甚少只有低矮的植被,除了山頂有些海鳥棲息,沒有其他生物。姜仁用了半天時間繞著小島走了一圈,還爬到山頂矚目遠觀,可惜海面霧蒙蒙一片,阻隔了視線看不到多遠,也看不到附近有另外的島嶼。山體底部有一處凹入不深的洞穴,陰冷潮濕但不進雨水,在里面可以遮風擋雨,這里也就成為了他的避難所。

冒著風雨探尋過一番後,姜仁是又累又餓又冷,坐在洞穴里只想躺下睡去,可是看看身邊冰冷的岩石,潮濕的沙礫,濕透的被褥,如果沒有熱火烘烤,人只要在里面睡一覺,不用想馬上就會生病倒下的。

強忍著困意,匆匆吃下些食物,姜仁冒著風雨,還得尋找干燥的草木來生火。好歹在山崖下找到些稍微干燥點,勉強可以點燃的樹枝,他忙收集起來摟著回到洞里,用打火機可勁燒了好久才點著了。火焰泛青冒出了濃重的煙霧,在整個洞穴里彌漫開來,也嗆得他眼淚直冒,讓他想起小時候和伙伴們在村子里的野外生火做飯的情景,相比之下,如今孑然一身剩下的只有悲苦絕望,沒有了那份歡欣熱鬧。

待火苗變大,他架起浸水的毯子在火上烘烤了很久,用手感覺了下才稍感到有點干意。姜仁忙喝了幾口酒驅寒,按意識教他的將火堆移到一旁,將毯子鋪在被炙烤過的熱沙礫上,如此一來,人躺上去冰冷的身體即刻暖意連連,舒服到讓他只想死去。

躺在地上听著洞外的風雨呼嘯,看著洞口的光線漸暗,他心情忐忑內心焦慮,但終究還是抵不過濃濃睡意,漸漸閉上眼楮進入了夢鄉。

………………。

大喊一聲驚醒過來,姜仁才發現原來是個噩夢。揉揉眼仔細一看,洞外已經是漆黑一片,周圍是昏暗的岩洞,火堆已經熄滅了,余煙裊裊。

姜仁大口喘著粗氣,雙手使勁扯著頭發,想到霍華德恐怖的斷腸,球員們淒慘的尸體,狂暴的海浪沖刷著殘破的機體,從今往後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遭遇,也就不會再有人來到這里,隨著食物殆盡他將會餓死于此地,最終與其他人一樣便成為一堆枯骨…………想到此,他驚得全身顫栗月復內翻騰似海,又開始嘔吐起來,直吐到他內髒抽搐,滿口發苦,最後鼻子一酸忍不住就掩面而泣起來。絕望從四周向他涌來,死神仿佛就在他頭頂盤桓,他覺得他快要崩潰了,深深悔恨自己所做的決定,讓他如今淪落到了這樣的境地,他再也回不去了。

哭聲低沉,在洞穴里回蕩!沒有人听到也沒有人知道!

來到孤島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荒島余生是怎麼樣的?姜仁不知道,他讀過《魯濱遜漂流記》,還有看過一點美劇《迷失》,劇里描述幸存者的生活就好像在旅游區度假一般悠哉,每日在沙灘上曬太陽,在叢林里冒險,偶爾猜疑彼此,還能得到什麼意外的驚喜…………現在當他身臨其境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對那該死的編劇伸出中指。

在一個沒有人跡的孤島,首先要面臨的是食物問題。姜仁沒有經歷過獨自野外生存,不會捉魚不會獵鳥(就那一窩也不夠吃的),除了從飛機里取出的食物就沒有其他食物的來源了。難得的是有一個高手深居他體內,對他來說像這樣的生存難度不在話下,捕魚,挖貝,撈海草,這都是可以吃的;接下來是要有喝的,海水是踫不得了,還好降雨不斷,飲用水靠降雨積蓄,大不了用塑料袋做個簡易的蒸餾器,也都可以維持生存,不至于忍饑受渴。最後要面對真正的難題就是此地植被不多,每日砍伐使用的話,引火燃燒的材料慢慢就會日益減少,雖然只是他一個人消耗,但是島上確實不是林木茂盛的原始森林,靠砍伐低矮的灌木叢,估算著遲早有一天會殆盡,到時候沒有火,就不能進食,也不能燒水取暖,只能等待死亡。

窘迫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填飽肚子之後,剩下的時間姜仁就在海灘上翹首以待,晚上也會燃火求救,內心是多麼希望能看到有船只路過或者有救援隊來臨啊。可惜不知道這里是地球的什麼鬼地方,海上天氣極差,陰雨連綿,一直未有停歇,水面迷霧慘然,能見度極低,哪有船只會在這樣的天氣出行,還冒險靠近這礁石遍布的海域來幫助他;施文青看來也沒有辦法隔著汪洋大海帶給他驚喜的,為了一個莫名其妙又違法犯禁的公民出動海上力量搜尋,中國沒有過也不會有這樣的先例,他注定要被忽視被遺忘的。

死亡的陰影無時不刻籠罩著他,生命已經處于倒計時一般了。這樣的生活姜仁是過得戰戰兢兢,每每想到就渾身發抖,簡直是生理和心理的折磨啊。不到一個星期,人整個就瘦得變了形,最後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換意識來控制身體,自己縮在腦子里自我催眠,不問外界諸般變化,只希望死去之時慢慢湮滅不會感受到身體的痛苦,安然離世。

意識以前也和姜仁轉換過,但是時間都不長,如今接過身體的控制權,開始幾天都是興奮得像猴子一樣,在島嶼上跳來跳去,沒一刻安靜,也難怪了,這麼久時間窩在腦子里,思維都快僵硬了!有了意識的代勞,吃住的麻煩就減少很多,意識不時發揮他強者的能力,改善伙食和居住條件,讓身體也不再經受環境和精神的磨難,慢慢恢復過來,不過風吹日曬是免不了了,人是變得更黑了,遠遠一看如同個非洲雞一般。

至于交流方面,兩個人的世界是不會沉悶的,姜仁和意識不用像湯姆漢克斯那樣空虛寂寞到對著個球說話,幾十年自言自語到精神分裂,他兩有空就相互抬杠打罵,也彼此交換著各自的看法和歷練,生活氣氛也就不會顯得孤單無聊了,現在的他們就仿如相互依靠度日的老朋友,隨著更深入的了解感情日益深厚起來。

要面對的難題依舊沒有能夠解決,能燃燒的材料日漸減少了。于是姜仁開始吃樹葉,可惜沒養分不頂飽,于是仍舊還得搞點肉食吃,還得繼續燃燒柴火。在島上估模著有大半年後,天氣更是變冷了,木柴的需求也逐漸增加,但是也意味著消耗更加巨大了,意識竭盡全力也沒有辦法來阻止事情的惡化,終于在一個絕望的日子里,島上寸草殆盡,就連樹根都被挖出來燒完了。沒有了光和熱,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

天空始終陰暗著,冷風夾雜著水汽撲面而來,姜仁呆坐在沙灘上,身體被海風吹得如同寒冰般冷側心扉。沒有了火的情況下,他已經沒有辦法吃熟食了。

人在生物界里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也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一環,精細衛生的飲食習慣,讓人類已經離真正的自然生存習性越來越遠了。生吃冷食,讓姜仁在不到三天的時間就上吐下瀉,甚至還拉出血來。微生物和細菌的侵入,破壞了他身體的免疫力,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使他生機盡滅——死亡看來即將來臨。

「沒有機會了!」看著蒼茫大海,姜仁在腦海里絕望道。

「不會的,應該還有辦法的!」意識不肯放棄。

「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辦法?回天無力了吧?」姜仁只想靜靜等待最後的時刻了。

意識控制著身體虛弱站起,臉色一片青白,嘴唇毫無血色,顯然病得不輕啊。作為一個穿越無盡,歷盡艱辛來到這里的存在,他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會如此淒慘。

「為什麼會這樣啊,把我送過來卻壯志未酬身先死,還不如不過來呢!」意識五內俱焚,恨意滔天,沒想到自己一個強者竟破不了這樣一個困局,自己今後要阻止那恐怖未知的計劃如今竟要折戟沉沙了。

姜仁也是悲哀無限,挽不回這樣的結局,他最後的時間只有無限想念家人和兒子,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寧可與他們一直相伴,不願意如此折騰了。

兩人知道結局已定,都沉浸在自己悲哀的情緒里,久久不能自拔。眼看著天要慢慢黑下來,他們又要面臨那饑餓與寒冷的摧殘,直到死亡!

「我不想死在那個山洞里。」姜仁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腦海里一激靈,「我不想死後還呆在那麼陰暗寒冷的地方,去挖個坑吧!埋了也免得以後如果有人來看到丟人現眼!如果真有地府,我覺得還是把自己入土為安的好!」

「你不要…………唉!………」意識本就希望未盡,還想掙扎一番,但是又想想此時退路盡失,再維持也是幾天的事情,反駁他也于事無補,不由長嘆一聲。

「趁現在還有點力氣,去弄個以後躺著的地方,不然再過兩天我看我們連走都抬不動腳了。」姜仁勸道。

意識無語噤聲,考慮到身體也是姜仁的,怎麼樣也要照顧他的心理才好。于是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原先埋球員的地方。那是小島的西南面,也是開始墜機的地點,那里海浪蔓延不到,每日有陽光的時候都能普照當處,確實是個埋骨的好地方。

感受著腳步的拖沓,姜仁自身的意識越來越麻木了,周圍的一切都變作平景畫似的,在眼前搖晃。

「你恨我嗎?」意識隨著姜仁的感覺也沒了念想,口里喃喃道。在他看來,自己還是欠姜仁的,把自私的目的強加在這個凡人身上,以致讓他得到那麼痛苦的結果,都是他害到的。

「不………,這都是我的選擇,不要責怪自己了。」姜仁了解自己,他控制不了平常人那種出人頭地的想法,也有依靠意識來達到自身目的的念頭,雖然未能如願,如今更走上絕路,但是這些也是他的抉擇,他不想再埋怨意識了。

「謝謝你,」意識悔意更重了,「很慶幸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

「嗯,也謝謝你,朋友,你也帶給我很多快樂!」姜仁能與朋友上路,感到這樣死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兩人心內微微升起暖意。

…………。

掩埋機上死亡人員的地方,姜仁和意識看著面前地上露出來的一只手,站立著沉思不語。

那是被雨水沖刷後從泥土里露出來的一只手,此刻離姜仁埋葬他們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起碼有半年之久,但是這只手雖然蒼白無比卻依然骨肉飽滿,沒有腐爛沒有干癟。

「這是怎麼回事?」姜仁想不明白,他小時候經歷過老家人對先輩的移葬,封存棺材埋在地下的人應該都是血肉化盡,只剩白骨的呀。

「古怪!相當古怪!」意識托著下巴也在思考。

「難道這里如南派三叔、天下霸唱寫的一樣是個藏尸地,即使歷經千年尸體也不會腐爛?」姜仁真是看小說多了,頭一件就想到《盜墓筆記》和《鬼吹燈》里的情節。

「不會,這里鹽分嚴重,腐化速度應該會更快。」意識邊說邊扒開泥土,待撥出尸體一看,居然驚奇地發現里面諸人仍舊保持著死時的樣子,**慘白,表情猙獰,甚至連傷口流出的血仍未凝固。

姜仁和意識呆立當場。

「居然那麼厲害,養個十幾年會不會變成僵尸啊?」姜仁無疑已經把這里真的當成養尸地了。

「不要胡說!……不對勁啊,很不對勁!」意識蹙著眉頭不知道想著什麼,過了好一陣,他突然抬頭,「你听,好像有什麼聲音?」

听他那麼一說,姜仁似乎也听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靜心仔細辨認,他听得出這是一陣音樂聲,那麼輕微,又那麼清晰;似乎極遠,又仿佛就在耳邊;十分陌生,好像又在哪听過。在這樣的環境里響起,顯得是那麼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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