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吧朋友 歸來與離別

作者 ︰ 為雲飄

泰國曼谷西南極遠郊區的一片山谷里,漫山遍野都長著數目奇多的劍麻,更奇特的是該地劍麻顏色青中透紅,似有鮮血要從中滲出似的,一簇一簇擠滿了山頭,仿若利劍指天,讓人看起來嘆為觀止。

而此刻,在山腳下的一簇新長的劍麻前,正跪伏著一位看起來剛過而立的男子,他雙手抱頭,滿臉盡是悔恨的淚水,哭得一塌糊涂,嘴里喃喃道︰「師兄,我對不起你……」

在他身後不遠,站立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表情平靜,絲毫沒有被那中年男子的痛苦感染到,一臉無謂地看著滿山的劍麻,反而頗有自豪一般。

「別哭了,人都走了,該干嘛就干嘛,傷心痛苦有什麼用,要知道我們還有很多正事要做呢。」眼看中年男子痛哭不止,沒有停下的意思,年輕男子打了個呵欠悠悠說道。

「我要殺了你!」中年男子听他如此那麼說,恨得回身就是一拳,「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年輕男人輕松躲過,順勢在對方手臂上一帶,中年男人就狼狽地撲倒在地,臉頰也被地上的利石劃開道口子。他不管不顧爬起來再上,結果還是力不能敵,幾番爭斗後還是氣喘吁吁地依舊伏在地上,他禁不住又是悲從心來,爬到那株劍麻前,又是嗚嗚地低泣起來。

年輕人看著他那慫樣,嘖嘖嘴,搖搖頭,自顧自走到一旁掏出香煙點燃默默抽起來。

這時,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年輕男子听到後一愣,回身看看那中年男人,發現不是從他那邊傳來的,便循著聲響來到一塊巨石後,才發現石縫里躺著一部舊款手機,正發出歡快的來電鈴聲。他從石縫里掏出那台手機,將眼楮湊到屏幕上定楮一看,只見上面顯示著來電聯系人的名字是「師弟姜仁」!

「姜仁?「那年輕男子似乎記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名,細細回憶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對方是誰,臉上蕩漾出一陣淡淡的笑意來,」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

姜仁背著一個雙肩包,心思復雜地叩響了自家的房門。大半年前,他不吭一聲就離家而去,如今歸來,心境早已與之前改變頗多了。

好一會兒,房門才「喀嚓「一聲被人打了開來,門後露出了一張讓他熟悉的面容來。

「媽!「姜仁心情有點激動但是更多是愧疚地叫了聲。

「阿仁?!「老婦人看到是他,也是吃了一驚,但是表情很快便平靜下來,側身讓他進了來。

姜仁像犯錯的孩子走進屋子,家里擺設一如往昔,父親正在內廳看報,听聞是姜仁回來,在沙發上側臉定定打量了眼,也是語氣平靜地說了聲︰「回來了。「就像往常一般站起來要去穿衣買菜——多了一個人吃飯總得添點吃食。

母親幫他卸下背包,手一沉,嘴里嘟囔道︰「拿什麼東西回來那麼重?……肚子餓嗎?要不要先給你煮碗面?」

「不餓,……」姜仁應了聲便說不出話來,只有接過母親手中那沉重的包,隨手甩在屋子角落里,「就是有點累。「」那就躺會兒吧!「姜仁母親打開冰箱取出食材,開始準備做飯了。

家的感覺很奇妙,就像一個避風的港灣,進入其間心情就會變得安寧平靜,之前的激蕩狂喜,暴戾亢奮,算計陰謀,你爭我奪,在姜仁仰倒在自己的床上的時候,立馬煙消雲散,化為烏有了。

晚飯很簡單,但是母親做的都是姜仁從小愛吃的菜式,讓他吃得順心舒暢。

期間父母也向他打听這半年的去向,姜仁只好撒謊說和同學到印尼回收點廢料,賺了點小錢。至于為什麼不聯系也只能怪聯通移動之流業務發展不到國外,固話自己不會用國際長途。借口只有如此般般,父母也是見識不廣,混弄過去也是容易,起碼沒有放在心上,兩老只是驚奇他居然跑到國外經歷了一番,想想家族內也只有姜仁父親當年自衛還擊隨大部隊在友誼關附近轉悠了圈,可也沒有像姜仁那樣漂洋過海之遠,到阿三領土游歷大半年之久,語言之內也是頗多唏噓。

再說到姜仁的前妻如今又下了個崽,姜仁兒子不知道過得如何,囑咐他得空要過去瞧瞧。姜仁想到兒子許久未見,心知父子之間少不了會存在隔閡,是要去看看陳靜是否還對其諸多用心,忙不迭點頭應許下來。

閑話家常聊了一餐,當吃喝完畢收拾好碗筷後,姜仁提過那個背包,在父母面前打開來。只見里面滿滿疊疊的都是扎好的鈔票,粗看下來,沒有百萬也少不了個幾十萬。

「這半年來找到了點門道,這些錢嘛就是孝敬你們兩老的了。」姜仁取出那些錢如是說。

姜仁父母看到面前擺滿的錢,表情長久地定格了,他們這輩子除了在銀行櫃台內,哪里還能看到過那麼多錢的。好久以後才回過神來,看姜仁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和滿滿的疑惑,要知道兩老一輩子安分守己,在思想里還是生怕這錢來路不明。

姜仁看到父母的神情,了解他們的心思,拍著胸脯保證這錢絕不是強搶偷竊得來的,(偷混蛋的錢算偷嗎?)讓他們放心花著吧。

姜仁父母這才放心下來,他們養兒幾十年了,知道自己兒子不是陰凶之徒,掙錢都是靠的實打實的拼搏,雖然之前腦子有點問題,好歹沒有傷天害理欺行霸市呀,最後還本事了,籃球打得奇好,直到現在任誰看到兩老都叫一聲「高手他爹(娘)」,人前倍兒有面子不是。如今兒子顯達發財了,他們也沒有往那方面想,只認為自己兒子靠的是機遇水平掙來的。于是歡欣鼓舞之下,直感謝老天照應祖宗顯靈,果然盼來了家興財旺。接下來嘛,就是如何安排這些錢的事情了。姜仁父親建議買房買鋪,母親嘛則支持存款吃息,意見相左自然又是爭論一番,姜仁不摻合,任他們理論,反正百把萬在這個城市里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按照他們四人的約定,他主要的財富也沒有什麼大肆揮霍,他在東莞某個鎮子公安局後的村子里買了塊地,建起來了一棟小洋樓,錢都被他封存在地下負一層的特制保險箱里,全天二十四小時與手機聯控,如遇暴竊裝置會自動遠程遙控鎖死,自毀和報警,可保萬無一失。

美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是周末,姜仁梳洗完畢,在商場買了些文具和玩具就匆匆到前妻那看望兒子了。離別了那麼久,他恨不得立刻看到兒子,想想如今陳靜和老公又有一子,指不定對兒子冷落疏遠也是人之常情,如果真是如此,姜仁有理由要求將撫養權拿回來,他可看不得兒子的童年慘淡,性格孤僻,白白毀了一生。

陳靜和他老公的家在新建車站後面,雖然是獨門獨院,但是還是有點喧囂的。看到前妻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男孩與上了年紀的老公坐在一起,姜仁內心又是一陣鄙夷——老牛吃女敕草,女敕草當做寶。

雙方一陣寒暄,免不得又是訴說本身近況,等到兒子從里屋出來,姜仁看到他的表情並沒有想象中的委屈和不悅,陳靜的老公安詳地看著姜仁的兒子,態度安然。看到姜仁的到來,兒子先是扭捏了一番,最後在姜仁的言語交流和玩具攻式下熟稔了起來,兩人又回到了過去的嬉笑逗鬧。

姜仁得到陳靜他們的同意帶著兒子到市里游樂了一番,倆父子玩得真是開心不已。期間姜仁詢問了兒子在家里的待遇和陳靜兩夫妻對他的態度,得知兒子並沒有遭受什麼特別對待,一切如常。姜仁仔細觀察到兒子並沒有偽裝自己的表情,心里禁不住嘆息不已——看來這里並沒有心里想的家庭隔閡呀!

送兒子回去後,姜仁略帶失望地告辭離開了。陳靜老公也許看出他的心事,獨自送他出了來,走到了門口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老弟是不是心里有些想法吧?是不是生怕我們有了孩子會冷落小姜寶(姜仁兒子小名)吧?你如果擔心的是這個,大可以放心了。我這人對人對事還是有輕重有原則的,自打陳靜帶姜寶進來我就把他當自己孩子一樣看的了,雖然也許平時對待他做得不夠你過去那麼好,但是絕不會顧此失彼,兩個孩子我一定會一視同仁的,以後只要我還有口吃的絕不會餓著他們母子兩,你大可以放心的。」

看到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姜仁還能說什麼呢。向其道聲謝並諸多囑托一番後,他悻悻沿著來路往回走。想到陳靜現今生活安滿,看來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了,雖然姜仁認為感情在陳靜和他老公之間產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如果要說過日子,這個老男人是最適合她的了,真要換成他自己,要是沒有印尼的那麼一番經歷,說不定他是給不了陳靜這些生活的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姜仁在城市里到處溜達,更多的是到舊時工作、打拳和做生意的地方觀望回憶︰原來的快餐店被迫轉讓後,租客合並起旁邊的幾個店面做起了一個修車廠,生意一般般;而韋老板的地下拳場早已經被查封,如今里面改裝成一個地下舞廳,韋老板也參股成為了一個股東,見到姜仁不免又是一陣唏噓;姜仁以前打工的工廠還是老樣子,廠里換了一批員工,一些熟識的老員工看到姜仁除了敘敘舊,還是繼續上班掙錢忙忙碌碌。

很巧合的是,在瞎晃溜達的期間,姜仁還遇到了施文青,小妮子如今大學畢業已經不在拳場圈子里胡混了,停掉了以前的電話號碼,借了家庭關系進了個事業單位,待遇不錯,前途敞亮,咋一看到姜仁,還驚呼了一把,不停詢問他最近的發展情況,反常地絕口不提以前的經理人歷程以及和姜仁打拳合作,還反復直說以前不懂事連累到姜仁,語氣之中與之前的態度也是很有不同。匆匆閑聊了幾句,施文青沒有留下新換的聯系方式就說聲趕工,匆匆和同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仿佛生怕再與他產生什麼瓜葛。姜仁在一旁冷眼旁觀,心知肚明。他抱著功成身退的心境,心知自己已經月兌出了這樣生活圈子,大家紛紛繼續著自己的生活軌跡,與他是一點交集也不會發生了。偌大的城市里,誤解他,理解他,認識他,背棄他的大有人在,可惜到如今他只能成為這些凡夫俗子一般的地球外的那顆月球,無論如何再也靠不近他們的了。

「寂寞啊!」姜仁嘆息。這里雖然是人們生活的福地,在他看來無疑是牢籠。

晚上回去,吃過飯,姜仁坐在在沙發上,瞅著父母內心歡喜,笑意滿足地看著電視,覺得父母鬢角斑白,身形枯萎,都在慢慢老去,讓他心痛也讓他糾結。在回來的路上他思前想後,做出的決定,現在要宣布出來會不會太過于殘忍?

「爸,媽,我……過兩天要回去做事了。」不得已的謊言讓姜仁滿心羞愧,他不忍心離開父母的陪伴,但是更難耐內心被痛苦吞噬。

「是嗎?」姜仁母親心思單純,像是理解般,「回來也不短時間了,該忙還是要忙的吧!」

「好好工作,不用擔心我們,多打電話回來就好了。」姜仁父親稍微能理解點。

「嗯……!」姜仁喉頭堵得厲害。

兩天後,姜仁乘坐飛往雅加達的班機,心情忐忑地再次離開了故鄉。

看官有禮,祝端午快樂,不過奉勸各位,糯米多食胃脹氣,適宜嘗嘗即好。新章節發表緩慢,再次敬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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