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看到他這個舉動,端木幽凝完全傻了眼!
誠如晏尋歡所說,這個男子對她的心意她自是知曉,然而一想到自己與皇室糾纏的一切,最終還不知會落得怎樣的結果,她又怎忍心傷害無辜?萬一給了晏尋歡承諾她卻又做不到,豈不是比什麼承諾都不給更加殘忍?
何況雖然她此時還不願對任何人承認,但另一個男子的身影卻早已印在了她的心上,揮之不去。『言*情*首*
就算如此,她也沒有權利和資格去傷害晏尋歡!
強烈的愧疚之下,端木幽凝自床上蹦了起來,緊走幾步攔在了晏尋歡面前,滿臉惶急︰「尋歡!我並無惡意……」
「我知道,」晏尋歡微笑,笑容中卻隱含苦澀,「是姑娘,沒有惡意不代表你不會傷人,因為有些時候,無心的傷害比有心更加殘忍。」
端木幽凝越愧不言,急得臉頰通紅︰「是,我知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就不能念在我是初犯,原諒我一次?」
晏尋歡看著她,眸中的光芒復雜到令人看不懂。許久之後,他突然嘆了口氣︰「姑娘,我並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存在變得很多余。如果我留下只會讓你厭惡,那我不如離開,至少以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端木幽凝抿唇,突然舉手做誓狀︰「如果我對你有絲毫厭惡,寧願祖宗不佑、天地不容,即便死了也是黃沙蓋臉、尸骨不全,生生世世不得輪回!」
「姑娘!」晏尋歡嚇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好的怎能說如此晦氣的話?我信你還不行嗎?」
端木幽凝任由他握著,卻是滿臉忐忑︰「那你不怪我了?」
晏尋歡貪戀地感受著掌心的柔軟和細滑,並極為小心地掩藏起了眸中的失落微微一笑︰「我方才已經說過了,並不是怪你,只是不想給你添堵。如果你還需要,我自會留下。如果你已經不需要,也請直言,但不要再給我做媒,試圖把我塞給別的女人。姑娘,我有我的驕傲,而且我也一貫自負。」
「是!我不敢啦!」端木幽凝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總算暫時松了口氣,「平日里見慣了你是個溫潤如玉的,原來也有這麼決絕的一面,哪里還敢自尋死路?」
晏尋歡笑了笑,輕輕放開了手。因為他知道,只怕這一生他都無法牽著這只手,一起白頭……
歡歡喜喜地離開幽凝軒,南宮羽越想越是開心,盡管身懷有孕,卻健步如飛。凝兒馬上就要醒過來了,她終于沒事了……
「姐姐?」耳邊突然傳來南宮燕的聲音,「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臉都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
一抬頭,南宮羽才看到南宮燕與溫如絲、江安榮三人一起坐在樹蔭下的長凳上,顯然正在聊天。看到她過來,其余二人均起身行禮︰「夫人!」
「不必多禮。」南宮羽笑呵呵地開口,「燕兒,我剛從幽凝軒回來,姚大夫說凝兒的傷勢更加好轉,這三兩日便會醒過來了!」
什麼?!那死丫頭要醒了?!
三人聞言均大吃一驚,卻不得不拼命控制著自己。演技到家的南宮燕更是沒有絲毫破綻,滿臉驚喜地大叫︰「真的!?這真是個好消息!害我們提心吊膽這許多天,她終于要醒過來了!姐姐你放心,我這便去炖些補品,好好給凝兒補補身子……」
「燕兒,你別忙了!」南宮羽忙一拉拉住了她,「凝兒快要醒了是不錯,如今還睡著呢!等她什麼時候真的醒了,你再大展廚藝也不遲啊!」
南宮燕連連點頭︰「好,好!沒問題!」
南宮羽松開了手,沖其余兩人點了點頭︰「幾位妹妹繼續聊著,老爺找我有事相商,我先過去了!」
看她歡天喜地地走遠,南宮燕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恨得直咬牙︰「听到沒有?那死丫頭就是這麼命大!明明死定了,她卻總是以死里逃生……」
溫如絲與江安榮對視一眼,跟著異口同聲地開口︰「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能再拖了!」南宮燕咬牙說著,「只要那死丫頭一醒,我們便更沒有機會下手了!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姐姐生下一個小鎮國公嗎?!」
這算是冷幽默嗎?二人再度對視,想笑卻又實在沒有心情,溫如絲只得嘆口氣說道︰「之前你不是說要小心謀劃一番嗎?你倒是謀劃得如何了?」
南宮燕哼了一聲,重重地坐了下去︰「今日我找你們出來,便是為了此事。」瞧瞧左右無人,她自懷中掏出兩個香囊遞了過去,「喏,把這個帶在身上,然後從今日起,我們三人盡量增加與姐姐在一起的機會,挨得越近越好!」
兩人疑惑地接過香囊︰「為什麼?」
南宮燕陰沉沉地冷笑一聲,沖二人招了招手。二人心領神會,立刻把頭湊了過去,她便在耳邊耳邊低低地說了些什麼。
商議之後,三人各自起身,若無其事地離開了。不多時,南宮燕便熱情萬分地拿了一些針線布料來到南宮羽房中,興致勃勃地說要給即將降生的小公子做新衣,讓南宮羽幫她參謀一下。
南宮羽自是不疑有他,當下與她一起裁剪、縫制,並不時地說說笑笑。二人正在做新衣的當兒,溫如絲在丫鬟的陪伴下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略顯夸張地笑著︰「喲!做新衣服呢?給小公子的啊?」
「是啊!」南宮羽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說燕兒是太心急了,是不是男孩兒還不一定呢,都是凝兒亂說的……」
「那未必。」溫如絲假笑著,「如今誰不知凝兒是如假包換的神醫,她說是公子,那自然錯不了!對了,我來找夫人,是想請夫人瞧一瞧這塊布料如何,也打算給小公子做身新衣呢!」
三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不多時江安榮也趕了過來,不過總算不是要做新衣了,說是要給小公子做頂虎頭帽,但又不太精通此道,特來請教的。
整整一個下午,三人都呆在南宮羽的房間各自忙碌,倒是顯得其融融,仿佛親姐妹一般和睦。只不過這和睦究竟是真是假,便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一直躲在暗中監視的晏尋歡原本以為這三人必定又是不安好心,是以不敢放松警惕,始終緊緊盯著三人的一舉一動。然而直到夜幕降臨,丫鬟來請四位夫人去吃晚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絲毫想對南宮羽不利的企圖。
莫非這三個人都已改邪歸正了?那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晏尋歡搖搖頭,等四人離開之後立刻回到幽凝軒,將此事告訴了還在裝昏迷的端木幽凝。
「什麼也沒做?」端木幽凝沉吟著,片刻後一聲冷笑,「絕不能!南宮燕她們此時最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就是我娘月復中的孩子,她們絕不會真心為這個孩子做新衣的!」
「是,我也這樣認為。」晏尋歡眉頭微皺,「但我以肯定,至少整個下午,她們之中沒有任何一人試圖對夫人做什麼。或許,她們還有更大的陰謀在醞釀。」
端木幽凝想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領,便點頭說道︰「尋歡,你辛苦了,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了!」
吃過晚飯,南宮燕等人也不急著離開,拉著南宮羽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久,直到南宮羽實在困得支撐不住了,她們才詭異地彼此對視一眼,接著各自散去了。
回到房中的南宮羽根本什麼都不想做,洗漱過後便上床歇息,並很快沉入了夢鄉。
夜色漸漸深沉,少頃,一道黑影悄悄潛入房中,正是端木幽凝。仔細檢查了一遍南宮燕等人留在此處的針線布料等等,卻並未現有什麼問題,她又靠近南宮羽為她把了把脈,依然沒有什麼收獲。
想了想,她立刻穿窗而出,首先來到了南宮燕的房間。經過一番暗查,她終于靠近了床前,鼻端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盡管為了掩飾其本身的味道而加入了其他香料,卻依然逃不過她的鼻子!
驟然意識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端木幽凝臉色一變,立刻循著那股味道找到了那個藏在南宮燕衣服內的香囊!掏出香囊中的東西湊近鼻端一聞,她不由輕輕一咬牙,恨不得一劍捅死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南宮燕!這個女人實在太惡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簡直視人命如草芥!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看著手中的香囊,端木幽凝冷冷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南宮燕等人依然早早地便來到南宮羽的房間,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南宮羽雖然不知這些人的陰謀,但也不是傻子,也隱隱覺察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從前這幾個人見了她雖然也顯得恭敬,但卻客氣而疏遠,能不見面便不見面,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親熱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當竹葉來報,說端木幽凝的手腳已經有了反應,眼看就要清醒過來之時,她立刻便將這些懷疑扔到一旁,只顧開心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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